书名:【定疆纪】首集:苍生无妄~第07回:月落南江(21055字)。
作者:异星邪狼。
◆ 第七回:月落南江。
逼追穷寇,必有死伤。
然而,鱼将落网,却为人所坏,这叫人如何不怒?刘三等人自然是怒了。
可是当他们看清眼前来人之际,心中的怒意却是减了一大半。
虽说眼前少女所穿,乃是密不透风的曲裾,然而深衣虽是被体深邃,却也将
少女的身材勾勒无疑。
少女翩然而至,那似轻羽飘盪的身姿,低身如柳的柔韧,尽显玲珑有緻的体
态,尤其是最后一个扫堂起身之际,紧贴的前襟随着底下的娇躯摆盪,自是掀起
一阵汹涌翻飞的乳浪。
此情此景,正正被位于对面的刘三尽收眼底。
他连连倒吞口水,心中之怒大不如前,可心头上的火却烧得更旺,特别是自
己裤裆内的玩意儿隐隐有种发烫的脉动。
然,刘三虽乃好yín 之辈,到底还是有几分修为,连忙定住心神,审视眼前的
不速之客。
眼前少女约莫二八年华,虽言江湖儿女不怕事,但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扫堂
腿,便放倒了自己的两个同门,此女恐怕另有来历。
同时同刻,韩月滢也审视着眼前几人。
这些身着神鱼帮帮服之人,表面上说得理直气壮,以自己一个外人,确实不
该插手。
可一来她熟识鱼伯,知道这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不可能背叛鱼进;二来眼前
几人所使的棍招,着实有点眼熟……灵秀玉女美眸一凝,就看那对桃花凤眼中流
转着聪慧的波光,已然有了定计。
只闻她道:「这可就奇了!神鱼帮何时学了『六合棍阵』?这可是天门东海
堂的绝学呐」。
此话一出,刘三等人无不暗自震惊。
不想自己的底牌,竟如此轻易的就被人看穿。
谁知韩月滢却是俏丽一笑,自顾自继续道:「我听爹爹说过,五年前东海堂
出了十名叛徒,不但偷了几册天门绝学出走,更杀了顾守经楼的武督。不会就是
你们吧?」。
「杀」。
一波又一波的秘辛自少女口中道出,刘三等人却是面色发黑,他身旁一名较
为高瘦的男子此既再也忍不住,一句怒骂便是举棍摆架。
刘三回过神来,亦是走位摆棍,他此刻已然收起那靡靡yín 心。
眼前少女虽是俏丽迷人,但知道的太多,却又不好拿下,唯有相拼,取其命
也。
心中大叹可惜,但六人手下却不怠慢,眨眼之间已然攻了过来。
就看刘三与那喊杀之人,从正前方直刺长棍,刚被绊倒的两人这时一人棍扫
下盘,另一人飞身而起举棍直噼,剩下的两人亦在对面之处做了相对的攻势。
一时之间,韩月滢的前、左、右三方封死,竟只剩后退一路。
可是再退,便是砖牆,这该如何能退?万急之刻,却见韩月滢不急不徐,柔
软修长的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随手挥袖手一捲,彷如凭空捞物,竟将六柄长
棍带到一起。
刘三等人无不大骇!他们本是奋力一击,不想眼前这娇滴滴的美人只这么轻
描澹写的一扫,竟将自己攻势引走,更而甚者,自己所出真力竟如同送入汪洋大
海,不着边际。
顷刻之间,三对棍梢竟成双对点,被眼前少女压于掌下,任凭六人如何用尽
力气,儘是分毫不能抽回手中长棍。
在旁鱼伯亦是暗暗吃惊。
但凡习武之人皆知,要能牵引他人攻势改变方向,必然要有一定的内力修为
,再者便是要高出对方许多。
鱼伯自诩一把年纪,内力修习纵非顶尖,也绝不称弱,但真要比之,只怕全
盛时期也不过能硬撼对方三人。
可韩月滢潇洒一划,竟将对方六人尽压手底之下,这份功力只怕已在自家门
主之上,不由得暗暗讚叹,三家果真名不虚传矣。
再说灵秀玉女,此刻尽显意气风发。
她看似轻鬆,也还真的没费多少力气。
这倒不是说韩月滢当真内力雄厚,地宗尚武,稳扎稳打的训练固然有一套,
可韩月滢到底也才年近十七,根基方有小成,却也未到高深之处。
然,天下武学又岂止限于硬打硬?有道是柔弱也能胜刚强。
放眼天下,以退为进,借力转力,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招式,亦不在少数。
韩月滢这一手功夫,便是引人之力,锁人之劲,巧的是一门挪移之法,妙的
是蓄而后发。
不论对手是想进攻,或是抽身,只要越是使劲,那劲道就被挪移到灵秀玉女
的掌下,如同平静的海面之下,往往酝酿着强大的能量,只待时机一到,便是惊
涛骇浪。
虽说挪移功法巧妙绝伦,但要能一口气压下眼前六人,韩月滢本身的功力实
则也不容小觑,纵未练成先天功体,只怕也已打通奇经八脉。
如此实力,自是稳压眼前六人。
就看灵秀玉女眼神之中充满自信,替如花的笑靥之中又添上几分俊逸。
眼见时机已到,但闻她娇笑一声道:「散!」,却是柔掌前推,竟将六枝长
棍给各自推了开来。
本就紧握长棍欲往回抽的刘三,只觉得一股熟悉却又庞大如山的劲力迎面而
来。
刘三大惊之下,本想弃棍脱手,可那诡异的巨力竟融会了自己的劲道,直从
两手窜入己身,与自身功法全然契合,竟是先前所出之力,尽数倒灌!连退数步
,胸口窒闷剧痛,鲜血直从口鼻喷出。
刘三如是,他的同伙无一倖免,全是相同遭遇。
「这、这是……『浩如烟海』!妳、妳、妳是『离尘天女』」。
刘三半跪于地,除了回气不顺,全身乏力,心中更是惊恐万分,连续两句话
更是说的断续顿停,比起技不如人,他更怕的是眼前此女的身份是自己口中所言。
韩月滢嫣然一笑,踢了踢脚边沙土,带上几分俏皮的声音道:「我若是梦妍
,你们还有命吗?」。
三家立世千年,不论男女,英才豪杰皆是辈出。
而今当代,三位宗主不论子嗣几人,皆各有一女,风华各显,绝品难评,世
人常并而称之。
韩月滢出身地宗,其人灵秀俏逸,乃为「灵秀玉女」。
而刘三口中的「离尘天女」,则为天门门主齐玉崑三房之女「齐梦妍」。
韩月滢幼时曾因根骨问题,至太阴清观调养洗骨。
那太阴清观表面上虽为朝廷「祇祭六祠」
之一,可朝廷政事本就诡谲多变,即便只做祭祀的清修单位,也免不了捲入
权力斗争之中。
到了如今这一代,明眼人皆知,太阴清观实则附庸天门底下。
而在此客居多年的韩月滢,也接触不少天门之人,更与那离尘天女结为闺密
,自然随口便唤其芳名。
可灵秀玉女直唤离尘天女芳名理当如此,听在刘三等人耳中却是更加惊愕。
他们本就是天门叛徒,又怎会不识得「浩如烟海」
这天门名招。
再说了,即便他们六人未曾涉入高层,但对于天门的处世手段却知之甚详。
天门是什么地方?有道是天门定君,美其名乃守卫皇宫,保障君主安危,训
练禁卫之地。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旧的君主终会老逝,新的帝王总会登基。
但是旧人去处乏人问,新君谁立如斗棋。
即便是太子,也有被废的时候。
是故,拥立新君,犹如下棋,更似押宝。
押对了自然是好,押错了又该如何与新君相处,这其中不乏权谋策术,明暗
斗争。
天门在此环境下淬炼千年,岂会没有不可言之的手段?若是遭擒回去,只怕
要受的可是比痛、比死还可怕的折磨。
故而,眼前少女越是轻灵活泼,在刘三等人眼中实则越是可怕。
此女非但武功高强,而且竟敢直呼离尘天女名讳,很可能就是天门中的高层
人物。
谁知道在她那绝美的笑容之下,会有怎样的手段?韩月滢自然不知道眼前的
亡命之徒想法为何。
倘若她知道,这几人将自己看得如此阴狠毒辣,以她活泼开朗的个性,只怕
还会喊冤呢!虽说灵秀玉女技压群贼,可六个人也代表了六种心思、六种个性。
虽说这批亡命之徒已搭挡多年,配合无间,然而今日先是损了两人已是意外
,此际又碰上了他们心中的疙瘩,那本该有的默契,一时之间竟荡然无存,各自
盘算,那蕴有术数之妙的六合阵法,却是再也结不起来。
且看那连吃了两次亏的老五,也不知是怒是怕,竟硬撑起身子,一抖长棍,
舞出一片青茫茫的光影,就朝韩月滢攻了过去。
如此打法,当是拼着一个「快」
字。
可惜,此举此举耗力甚大,无疑不能久撑,只消避其锋头,待其势弱,便可
轻易反击。
谁知韩月滢却是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
论起刀剑,或许天门造诣略高于地宗,但枪、棍、戟、戈这类长兵,乃是战
场必用之器。
地宗辅军,对这类武器自是再熟不过了。
这眼花撩乱的棍影虽说来势汹涌,但在韩月滢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就看灵秀玉女一个矮身,纤纤玉手由下而上,竟穿入众多残影的空隙,直接
搭上棍身。
此际那人恰是前戳之势,不想此势由得韩月滢一搭、一顺,手中齐眉长棍当
是握将不住,滑了出去。
与此同时,韩月滢一个侧身,矮低的倩影突地拉高,顺手调转棍棒,回刺对
方胸前坛中大穴。
正是地宗绝学──夺兵杀!战场之上,兵器便是第二生命,若失之,命堪忧
矣。
可一国之富,也非取之不尽,不可能所有兵士都配以宝剑神兵,倘若战争之
际,手中兵刃老朽,又或不如对方精优,兵器必然损之。
失了兵器就要任人宰割?谁愿甘心,于是夺兵杀敌之招,应此现世。
夺敌之兵,杀敌之命,一招即中,绝无虚晃。
本来此乃夺兵杀之精髓,夺之杀之,绝无虚晃。
以韩月滢之力,就算所得非枪,亦能将对方胸膛捅出个透明窟窿。
可她到底非是好杀之人,再者,这六名天门叛徒在此围攻神鱼帮管家必有内
情,所以她终究敛了几分力,只破去对方一身功力,打算擒之盘问。
「真是的,何必这么倔」。
韩月滢轻声叹息,望着仰天而倒的老五,此刻正剧烈的喘气,同时一波又一
波的黑色乌血也从他的口中冒出。
虽说未下杀手,然而就此废去一身修为,又岂能不受重伤。
韩月滢看了多少也有些不忍,正想多说些什么之时,忽见老五那即将失焦的
眼神突然绽出一丝狡诈……「喂!你想……」。
未等灵秀玉女喊完,只见老五紧闭双唇,似是咀嚼何物,随即大量的朱红鲜
血从嘴角四溢,立刻盖过原先的乌血,接着头一偏,便没了声息,竟是咬舌自尽!这下可换韩月滢惊呆了。
出身于地宗,她不怕见血,只是她从没想过,一个人可以如此果断的终结自
己的生命。
而更令她讶异的是,一个人在咬舌自尽的时候,竟然还能露出得意的神情。
胜券在握的灵秀玉女,一时之间却失了方寸,虽然只有一时,却也让刘三发
现了一件事。
就看这名三角吊眼的阴险男子,对着韩月滢道:「原来妳不是天门的人」。
被对方的话题拉回了神,韩月滢随口答道:「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天门的人」。
对韩月滢而言,虽然这些人把她和自己闺密混淆在一块颇为有趣,但她并不
觉得有必要去扮演天门的人,因而大方坦承。
可惜她却不知道,因为她的大方,反而使了大局产生微妙的变化。
从实力而论,刘三他们绝对不是韩月滢的对手。
从心理而言,刘三等人也因为天门的「浩如烟海」
而心神大乱,更因此失去了彼此之间的配合。
依此下来,韩月滢是十足十必可擒下诸贼。
然而如今,那压死这五名贼人心绪的大石可谓瞬间落下,既是如此,亦代表
着他们的脑子也恢复了运转的能力。
人心甚妙。
当人卡死于一个盲点之时,通常便只知硬磕到底,不会去思索其他方向。
且说这几人既然敢背叛天门,又岂会不知总有面对天门的那一天?他们自当
晓得。
只是今日之局,可谓先谋后定,早算准了避开天门耳目,且又认定不会如此
之早,就遇上昔日旧主。
是故遇上灵秀玉女突如其来的这一招,着实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一时之间
,便进入了心中的死胡同。
可如今,韩月滢坦坦荡荡,虽说颇有英气,却也让这些人登时醒觉。
既然知晓彼方,盲点不再,也就不执着于一个死局,反而出现了生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求的非是取胜之道,而是不殆。
何谓不殆?自是进退得宜,保存实力。
既然内心的迷障已经破除,刘三同剩下的四个人也就恢复了默契。
他们立即快速的交换眼神,已经佈好了撤退之计。
「那妳就竟是谁?」。
刘三依旧应答着韩月滢,同时其他四人也默默做好准备,只待时机一到,便
佯攻实退,届时五人五路,任眼前这俏美少女本事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同时兵分
五路。
而他们,只需一人退回后巷大宅,即可求援。
「灵秀玉女大驾光临,尔等不好生招呼,却要与佳人动粗,活该要自讨苦吃」。
出乎意料,应答刘三的话语,却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然而,这平澹无波的语气,竟使得才刚缓过一口气的鱼伯精神紧绷,胸口一
紧,又是一口乌血。
原因无他,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隐身于鱼宅内院的幕后高手。
韩月滢亦是美目一凝,首次收起那张春花绽放般的玉靥,认真以对。
然而来者的声音平澹无奇,却如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笼罩而下,令人辨不
清对方究竟从何而来。
「灵秀玉女不愧灵动秀气,美,当真是美」。
依旧是平波无奇的声音,可韩月滢却是听得背嵴发毛,寒毛倒竖,那绝美如
玉的肌肤上更是泛起了苍白的鸡皮疙瘩──这次的声音,竟是来自她身后而来。
灵秀玉女战慄之馀,本能转身便欲一掌。
岂料,身后除了那不到一步的土色砖牆之外,哪有什么人影!「俏,这腰扭
得可真俏」。
满是调戏的语气,终于无法维持原本的平静。
韩月滢双眼一扫,捕捉到了这声音的源头,再次转身,总算看清那令人不悦
的身影。
来人头梳太极混元髻,身着墨色道袍,此际正立于对街街口的平房瓦顶之上。
且莫瞧此人个头矮小,身如枯木,鼻樑更是扭曲如蛇,甚是可怖。
但那一对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便是在这日头之下,也如火似炬,彷能看透一
切他所慾望穿之物。
仅仅只是对视一瞬间,灵秀玉女便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自己今日衣着乃是最正式的三重曲裾,裡衣可足足穿了三层,但在对方的注
视之下,却如衣不蔽体,甚且连贴身亵衣也同蝉翼透明,任由对方恣意饱览。
又是一阵寒颤。
「属下拜见灵使大人」。
清楚听见刘三等人的声音。
韩月滢却无心思索这称呼究竟属于何门何派,有何来历。
不知为何,自迎上了那矮道人的目光之后,身体就有种挥之不去的难受,令
自己心烦意乱。
灵秀玉女只觉得全身被敷上了一层冰凉的霜膏,又湿又腻,敏感的乳珠更是
隐隐发硬,特别是在顶触胸前的衣料之时,这娇嫩的部位竟瞬间挺立,着实难受。
若要道出此刻所觉,那便如在严冬沐浴时,刚脱下厚重的衣裳,温暖的肌肤
瞬间接触冷空气时的感受。
可又有所不同。
因为她的体内还有种莫名的烦燥。
相较于肌肤上近似冰麻的刺激,体内的燥动则显得热辣,更恼人的是腿股深
处直至小腹地带,更有一种酥软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有偶尔陪着黄剑星,让他将自己拥入怀中时才会发生的体验。
只是,为自己所爱的男人所拥,心中是甜蜜羞涩。
可是此刻的心境却是一种令人想逃的耻辱。
感受,乃是顷刻之事。
可在当事人身上,这仅仅的一瞬,却有度日如年之感。
更可恶者,那矮道人此际竟趁机调侃,笑道:「韩小姐真是一身好骨相。可
惜出生在地宗,好端端的习什么武,当真是糟蹋了一块好料。今日有缘,不如往
后跟着道爷修仙求真,日日夜夜体悟乾坤之乐,方是大道」。
骨相一词本就是韩月滢心中的一个疙瘩。
虽然所识长辈从未提过细节,但关于「根骨」、「骨相」
这些词彙,她打小可没少听过,更为了洗骨吃过不少苦头。
如今这个矮道人甫一见面,便提此事,其后字句还辱及家门,甚且说到后头
,面上更是一脸坏笑,灵秀玉女又怎能不动气!然,兵法之道最忌失智,韩月滢
强压着一腔怒火与身上的不适,硬是一咬牙,道:「阁下是何人?说话有必要如
此不堪吗?」。
语气,却是冷了许多。
那矮道人哈哈笑道:「道爷乃御元真人是也。说得堪与不堪,只要韩小姐妳
亲身试法,包妳回味无穷,便知真假」。
韩月滢年约十七,到底是个年轻人。
气,虽沉得住第一次,第二回却怎样也捱不下去。
当下娇喝一声,纵身跃起,翻掌便拍向御元脑门。
这一跃足足比立于房顶之上的御元还要多出三个头,那一掌更是挟带咻咻风
声,威勐无比,大有碎石破砖之能。
可这一出手,灵秀玉女便后悔了。
悔在何处?早知对方修为可能远在自身之上,又知沉不住气乃兵家大忌,可
还是失控出击。
本来敌不明,我不明。
如今这一出手,却成了敌暗我明,即便回神得快,却已迟了一步。
可箭已射出,岂能回头。
灵秀玉女当机立断,再赞掌力,竟是全力而为,势要强压对方一头。
「够劲!」。
御元真人讚叹一声,却是不慌不忙,轻挥手中拂尘朝灵秀玉女扫去,但见一
道无声清风随之而起,竟将韩月滢倒送回去,既退了强袭一掌,又不伤玉女娇躯。
韩月滢落地倒退三步,虽说稳稳站立,毫髮无伤,可心中却是大骇。
仅仅一道柔劲就将自己的全力消弥,还在不伤及自身的状况下逼退自己。
两者间的实力差距,已不言而喻。
一滴晶汗顺着粉白的脸颊滑落。
不想对面御元却嗅着鼻子,笑道:「香,真香,好浓的纯阴之香。看不出来
韩小姐不只骨相难得,还喜好女上男下。也罢,道爷晚点便成全妳」。
「你在胡说些什么」。
韩月滢虽是处子,但身为江湖儿女,她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黄花大闺女。
纵然不曾眼见,也曾听闻,见御元越说越是yín 邪,忍不住怒声娇喝!可怒喝
归怒喝,这一次灵秀玉女并没再贸然出手。
她不敢,也不能。
不敢乃是合情合理。
不能却又是何解?也不知御元的那一拂之中还藏了什么暗劲,这刚退下阵来
还不知所觉,但这才过了两三口气的时间,韩月滢便觉得自己脚跟发麻,却是无
法提起双腿。
天意无常,说变即变。
半盏茶前,灵秀玉女威震全场。
但如今却是形势倒转,反被这名比自己还矮了半个脑袋的yín 邪道人所威压。
难道大局已定?半盏茶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
对于战场上的人而言,似乎只是瞬息之变,可对于一个必须乖乖等待的人而
言,却也够久了。
就听远方一道尖锐咻鸣朝天急窜,随即在青天之下炸裂开来。
虽道白昼响炮,烟火不明,仅能看到点点光斑。
然而响炮求援,除了取高空烟火为光标,那炸如虎啸般的巨响,亦是良好的
指引。
声带虎威的炮鸣,自是地宗传讯定位所用的「穿云炮」。
而发出此炮之人,自是被韩月滢要求待在车中等候的方雪琳。
且说方雪琳一开始倒也真好好听话,可十四岁的少女青春好动,又怎能坐得
住。
起先她还能吃着矮几上的点心,但没有韩月滢陪着自己閒聊嬉闹,总觉得实
在无聊,就在这时候,车外传来清晰却又平平无奇的声音,正是御元到来。
方雪琳自当不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更不知对方的模样是长是扁,是胖是瘦。
但闻得「灵秀玉女」
四字,便知是在称呼自己的三师姐,终于忍将不住,偷偷从车后边熘了下来。
不想,便见着自家师姐落入下风的局面。
虽说此刻逃散的人潮已逐渐稀疏,但地宗马车距离战圈始终有一大段距离。
是以御元也不在意那一条街外的马车,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位同为地宗出身的
少女。
再说方雪琳虽只见得韩月滢被对方一招拂退,似乎没受什么伤,但她并不莽
撞,当下便知三师姐碰上强敌,再听对方轻薄的言语能如此清楚的传至耳畔,知
晓就算自己加入也帮不上忙。
于是当机立断,自腰间锦囊取出那做为紧急传讯的穿云炮,手举过头,朝天
鸣炮。
穿云炮之鸣响彻云霄,御元立时注意到,那双饱含炙热的双眼,当然也发现
了方雪琳的踪迹,就看这位同样身穿曲裾的小姑娘此刻正抱着一柄裹布长剑朝这
飞奔过来,当下忍不住一舔嘴角,yín 笑道:「又来一个可口的小女娃,道爷今日
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三师姐接剑」。
方雪琳急奔而来,眼见韩月滢望向自己,急忙将刚从车上取下的配剑抛了过
去。
御元自信满满的看着韩月滢接过那柄由丝质白布所缠裹的长剑,笑道:「莫
非此剑便是传说中的『紫霞』剑」。
灵秀玉女稳住自己的气息,但觉两腿已然恢复知觉,一把扯开束封,握上剑
柄,沉声道:「正是。道长可想一试紫霞之锋?」。
御元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丑陋的笑容言道:「宝剑、佳人,今日道爷可真是福
缘甚深呐」。
「那么……请指教了」。
韩月滢抽出紫霞,但见一道紫色的光晕急窜而出,便是一道锐不可挡的剑气
划向御元。
紫霞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剑锋经千锤百鍊而略显透明,轻挥之际似有
紫光幻影,好比天霞,紫霞之名由此而来。
此剑本为天门名剑,乃离尘天女所有,由于两女感情甚笃,故而赠剑予灵秀
玉女。
紫芒挟带着疾锋剑气横扫而来,御元首露诧异之色。
他本想任妳韩月滢紫霞在手,也不过是多了把锐利的宝剑,根本无法弥补两
人间有如鸿沟的差距。
可不想灵秀玉女随手一剑,竟远超过本身实力的好几倍,直逼先天之威,饶
是他御元也不敢硬接!剑气来得又狠又疾,御元双足一蹬险险避开其锋,脚下方
纔所踏之屋簷砖瓦顿时被扫起了一大片。
那翻飞的碎石四散,亦带着强大的劲力,御元凭空挥舞拂尘,迅速打发几块
较大的碎石,随即落地。
「果然有来历……」。
御元暗忖道,同时也出了一身汗。
战局,似乎又有了翻转的趋势。
话分两头,那穿云虎啸响天际,半个荆阳城都听见了,地宗分坛又岂会不知?黄剑星、叶知秋两人最先自屋内奔出,待辨得方位,叶知秋更是脸色苍白道:
「那是三师妹去的方向」。
黄剑星也是着急,正欲答话之际,刘铁心也奔了出来问道:「大师兄,这声
音该不是穿云炮的声音吧」。
话方说落,上官勇与方相也相际出现。
黄剑星见同门师兄弟一一出现,强忍住心中的慌乱,故做镇定下令道:「方
师弟,分坛暂且由你做主。二师弟、铁牛、勇师弟,我们去瞧瞧怎么一回事」。
四人不及备马,当下施展轻功朝鸣炮之向奔去。
几人全力施为,快如战马,不消多时便已来到现场附近。
此际人潮已全然散去,大街上空荡荡得,而韩月滢与方雪琳乘坐的马车依旧
停在大街之上,两匹骏马静立等待,却不见车伕,当是也害怕逃离而去。
叶知秋急急扫视四周,立即发现再过去一个街口上,似有人躺于地上,连忙
喊了句:「在那」。
即发足奔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乃是老五,此时早已气绝身亡。
黄剑星跟了上来,与叶知秋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朝鱼家大宅的方向望
了过去,又见着两具倒地死尸,心中各自暗道不妙。
他们虽不知此间情形,但是这几人身上穿的皆是神鱼帮帮服,直觉是神鱼帮
遭人围攻,两位师妹捲入其中,虽细节不对,但大方向也相差无几。
就在叶知秋欲往鱼家大宅奔去之际,忽闻黄剑星道:「二师弟你看……」
却是唤住了他。
只见往南门的方向上,本该平整乾淨的石砖路上,此刻满是不规则的切痕与
大小不一的碎石泥块,附近几处平房的牆面亦是伤痕纍纍。
眼见这满目疮痍的场景,叶知秋忍不住道:「这是……」。
「剑气」。
黄剑星斩钉截铁答道。
虽说他的性格上有些散漫,但对于剑的感觉却特别敏锐。
黄剑星不只认出这些夸张的痕迹乃是利剑所划,更明显的感受到其中残存的
馀劲,仍蕴含着强烈的剑气。
一经提点,叶知秋立马反应过来道:「莫非是师妹的紫霞剑」。
「正是」。
黄剑星点头道,同时心中暗想:「能让滢妹动用紫霞剑,若非人数太多,就
是高手。此地只有三具尸体,看来并非人数,那便是高手。这下可不妙了!照这
些剑痕的残招来看,师妹还是略逊对方一筹,只怕是边打边退,往这方向而去…
…」。
他念头还未完全想完,远方一阵整齐的马蹄与踏步之声已是朝此地靠近,显
然是荆阳驻军终于赶来。
虽说知道驻军前来,可黄剑星自幼学武,耳目之灵敏远胜常人数倍,心知这
些驻军要到此处,怕还得要一柱香的时间。
「大师兄,荆阳守军快到了」。
刘铁心虽是慢了两拍,此际也发觉了远方的动静,上前道:「我们是不是要
会合曾州牧……」。
「来不及了」。
心繫韩月滢安危,未等刘铁心说完,黄剑星已然朝南门奔去,只留下清晰的
话语道:「师妹她们碰上了硬手,否则也不会用上紫霞剑还落入劣势。我们必须
快去援助才行」。
「二师兄……」。
刘铁心先是一愣,回神正想询问叶知秋如何是好之时,却发现这位正经八百
的二师兄也已发足奔去,当下心中一急,也追了上去,叫道:「等等我啊」。
后边的上官勇亦想追去,但他久驻荆阳多年,处理分坛大小事,性子比起其
他诸位师兄倒是沉稳许多,这才追了几丈,便寻思道:「我还是先和守军会合,
届时再领他们过去助阵,至少人多好办事」。
便折身回去。
这边黄剑星疾奔如风,心中更是焦急。
他明白,紫霞剑非寻常利剑,更是一柄蕴魂之剑。
所谓剑有剑魂,紫霞便是其中之列。
此剑虽不知为何人所铸,但无疑铸剑者绝对是名不世巧匠,因为他不只铸出
剑形,更锻出神韵。
只要持剑之人能掌握此剑精神,便能使手中剑招威力倍增,越是契合,威力
越是强大。
韩月滢得紫霞已经多年,加之平时也勤于剑道,是以后天之躯挥出先天之力
,并非没有道理。
可即便如此,灵秀玉女却还是落了个边打边退的处境,对方之强,只怕黄剑
星自己也不是对手。
一路狂奔,直出南门。
黄剑星的心却是一直下沉。
他见那街道上剑痕由深而浅,由宽而细,其中残存的剑气比之鱼宅附近更是
弱了好几分,心知此乃运剑者真力逐渐耗减,就不知还能再撑多久!幸好,刚出
城门,黄剑星便听见东面树林之中传来打斗之声,其中两名女音正是韩月滢与方
雪琳。
他二话不说,再提真元,速度勐然爆增一倍,犹如一阵狂风,呼啸而去!城
南东面本是一片邻接襄河的密林,然而此刻却开了一条宽道,若不考虑那些东倒
西歪的断树,只怕足以让两辆六乘马车并行而过。
黄剑星足点横木,或闪或跃,火速来到战场,正好瞧见了五名持棍大汉正围
攻着方雪琳,也不及多想,腾空一跃,右掌运劲,便朝其中一人的肩头噼下。
此势刚勐无边,快如风奔雷驰,正是地宗绝学──万钧斩!与方雪琳缠斗的
,正是刘三等五人。
虽说方雪琳年仅十四,可他五人皆负内伤,是以这一斗起来却是五五波的僵
局,双方正在酣斗之际,谁知后方强袭,其中一名瘦长身材之人,但觉耳后一阵
疾风,接着便是肩头一痛,左臂膀顿时失力鬆棍,却是肩胛骨已然碎裂。
万钧之斩,顾名思义,其劲甚大,当有碎石裂地之能。
即便黄剑星未透彻此招之精髓,但以他之能为施展,也当噼下该人臂膀,又
岂止是肩骨碎裂而已?就看黄剑星一击得手,却不等力透全功,反而翻掌横切,
一道凛冽如刃的极薄气劲随之朝左前方划去,直削一名矮小的身影,目标正是御
元真人!黄剑星耳目何等灵敏,方出手便捕捉到了韩月滢的踪迹,更清楚的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