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握了握腰间的宝刀,冷咧发令道:“王石头听命!派两名士兵在此守望,其余人等整装待命!今夜江水结冰之时,便是我等渡江之日……众位与我玄柯多年出生入死,若是信我为人,今夜便随我博命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让大家久等啦~(_)~,这两天至少四更,一定把落下的章节补回来~~~
☆、娘子合欢
临湖边的小屋内;青娘裹着毛毯在床上慵懒翻着旧书,一娓莞尔身段软趴趴伏着棉塌,你若不细看;倒似一条女蛇盘在红木之上,好生妖娆。
自前些日子不要命地与将军行了那放//荡之姿,合欢得了男/精/滋养,如今几日不给它的功夫,那孽生的欲便愈发将人烧得酥/骨失魂。密林下的暗径没日没夜的空虚/潮//热,巴不得那个人突然出现在身边、狠狠地给她满足,日日将她折磨到要死……
这感觉,比之从前更加要了人命。是谁说的合欢可锁男人之心?倒更像是可锁女人之体呢……
屋子里炉火烧得稀稀淡淡,烧着也和没烧一般;坐久了忽觉冷得不行。“哈嘁——”,青娘忍不住打了个颤,裹着小袄站起来。身旁圆润小儿却依旧睡得喷香,如何也吵他不醒。
皇上下令闭了城门,外头营生的进不来,里头的人要吃要喝,自是什么都贵得不行。即便是赫赫大将军府,如今也减了用度,不是没有银子买,而是有银子人家也不肯卖,眼下又是天灾又是乱党,谁知道将要来的是怎样的日子?谁都在囤积粮货。
小京穿着大红棉袄从外头大咧咧闯了进来,边跑边嚷嚷着:“夫人,夫人,我打听到了——”
才进到屋里呢,眼见得桌上一叠零乱散开的信笺,又嘻嘻地挠头笑:“嘿,学了多少次也不见您把信给将军寄出去,凭白浪费了恁多的笔墨。”
自打将军出去打战后,每日傍晚必然遣鸽子往家中寄回一信。起先的时候她拿来给夫人,夫人看也不看便扔去了抽屉,还把她气得不行。
若不是某夜进来给小公子送水,偶然撞见夫人将一纸纸信笺藏在枕下,一边儿笑看着,一边儿还用指头描着那纸上的笔画,她还真真以为夫人是个没心没肺的角色呢。
早便习惯了这胆大丫头的取笑,青娘也不反驳,将散乱信笺叠好塞进书里。都说字如人性,这个男人的字依如他冷傲刚毅的个性,笔画间刚柔并施、苍劲有力,哪儿是她这份软骨轻易能学得来的?
她自小不是烧水便是裁衣,能识得几字都算是很好,那蚂蚁一样乱爬的字迹若然给他看去,不定要被他如何笑话……也不知他那样冷傲的性子,如何也会生出这般心思,每日的寄回来一张纸笺,也不说想你或是念你,不过短短二三行汇报完今日做了些什么,一点儿情趣也不懂得。
心里头对他别扭,想他又不肯承认,口中却若无其事地笑道:“你方才说打听到了什么?”
“吱吱——”
有信鸽在窗外盘旋,小京抓了来,悄悄从书页里抽出一纸信笺塞进它嘴里,这才一本正经地转过来身子道:“哦,差点儿忘了说!奴婢这几日四处打听,听说是城北那边的难民营有不少漠北来的逃荒之人。这会儿外头已经备了车马,夫人若是要去,我们便早早去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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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人影稀廖,但凡祠堂、大棚下都挤满了各地逃难而来的灾民。怕乱民抢食,偌大个金陵城,如今除却正中的大街照常摆着各色摊子,其余的道上甚少有人出来营生。一向繁花似锦的热闹京城一时间也好不萧条。
青娘蜷着暖袖懒懒坐在马车里,一路只听闻车轮子“轱辘轱辘”声响,偶有卖炭的老翁挑着担子吆喝路过,也不过才短短一瞬。
转了几个圈,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方才在一家祠堂前停下。
城北因有善人施济,故而聚集的难民最多。裹着凌乱破烂的衣裳,带着满身的疲病,有骂着的、有哭着的,一片儿过去的乌七抹黑、老弱病残,只看着都让人如临末世一般心生绝望。
“紫苏,你在哪里——”
“大娘,可有看到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大约和我差不多高的身材?”
漫天大雪过后,街道上被踩得坑坑洼洼,白的雪、黑的印,肮脏个不行,青娘掂着裙裾在人堆里穿梭打问。
问的话,无人答,饿久了谁都是一张木木登登的脸,你说什么他都听不明白。反倒是不时有老人孩子向她伸手讨要口粮,先还在袋子里掏着碎银铜板送过去,到了后来口袋空了,看到了可怜的人家也只能装作不见。
杂乱人堆里似有黑影掠过,眨眼间便又没了踪影,总觉得有人在后面相随,可是回过头却又看不到什么……小京这丫头也不知去了哪里,一到地儿就钻得没了影子。青娘心里头没来由便有些不适,转了一圈就要往人群外走。
也是啊,紫苏那样一个不肯亏待自己的女人,哪儿肯在这又杂又乱的人堆里委屈自己呢?何况眼下闭了城,今日这块地儿若是再找寻不见,也该要死了心了,或许她早已去了东南边也未必。
只揩着裙子才走了两步,裙摆却被轻轻一拽,有陌生的嗓音在后头道:“夫人可是在找卖酒的老板娘?方才还在前面讨要接济呢……她就住在街角那个巷子里。”
那样粗哑的嗓子,直听得人心中愈生不适。
青娘狐疑回过头去,却是一名四五十岁的老妪,裹着油渍斑斑的薄被,满脸褶皱,眼里混沌不明。倒也不像是个坏人,却不知为何,只粗粗看她一眼便让人心生慌张。
“谢谢您了。”当下福了福身子笑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行去。
却是一家装饰古雅豪华的大酒楼,楼前空地扭扭歪歪排着老长的队,有衣着鲜亮的掌柜正指挥着十来名小厮在派发滚烫的热粥。
见青娘来,楞了楞,下一秒赶紧弯下腰来恭身道:“夫人。”
“夫人?”
嘈杂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下一秒却忽然唏嘘赞叹声四起。
“原来是老板娘来了!”
“好人哪!”
从前在老家,只听说京城里有两处人间极乐,一个叫藏花阁,一个叫寻欢归,那可是有钱有势的老爷才能去的天堂,穷人还不及门口,便有毒蛇放出来吃人;
如今来了才知道,这天下,再没有比皇宫里头的达官贵人更能吃人的货色了。苛捐杂税、荒/y/无度惹怒了老天爷,如今降下来天灾,还要锁了城门不肯接济放生。若然不是这家酒楼的公子、夫人好心施舍,这方围几千个灾民几日前都要丧了命了。
“夫人您真是活菩萨啊~!多亏您与公子的粥,不然我家苗苗昨晚上可就熬不过去了……呜呜……”有妇人抱着襁褓小儿,哭将将冲上来抱着青娘的膝盖就是三颗响头。
“呃……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老板娘呀。”青娘尴尬咧着嘴角,挣开妇人的拽拖。这一刻真心怪起自己的疏忽……怎么能忘了看招牌呢,这“寻欢归”不正是他的地盘麽?
心里头纳闷玉面夜叉无端生出的善心,却也不想凭白沾取这不属于自己的美名,咧着嘴角埋着头就要往马车方向行去。
却一堵高墙在跟前一挡,将将挡去了面前的路。那样清瘦而精实的身材,脸盘贴近他胸膛,一股熟悉的龙涎香便顷刻袭进鼻端……
怕见的是谁,见到的偏偏是谁。那日才不要命的打了他一巴掌,在家中忐忑等了几日的惩罚,这日却又不要命地往他怀里钻……青娘你总是这样自找麻烦。
赶紧后退开两步,攥紧手心低低道了句:“谷……凌公子好。”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风。是啊,打都打过了,绝情的狠话也说过了,反正都不肯再与他回去,这会儿又何必假兮兮叫着他谷主?
心里想着,嘴角又勾起一抹自嘲浅笑。
有风吹过发鬓,将一缕碎发拂至脸颊,分明那笑容清冷自嘲,此刻朦胧看在头顶上方男人的眼里,却平白生出了数分妩媚:“哦呀~~笑得真好看。我的小合欢,你终于是来了……”
锻凌钰一袭玄色斜襟冬长袍,衣襟处绣着龙虎暗纹,腰束玉白宽带。才不过半月不见的功夫,却是愈加消瘦了。
此刻潋滟的惑人凤眸里浮着满满的宠爱,见女人退后,长袖伸出一揽,将那如若无骨的盈盈腰身强揽入怀,勾唇轻笑道:“还以为你生了我的气,再不愿意见我呢。我日日备了酒菜在楼上等你,等了你几日,你不来,酒菜便浪费去几桌……你看,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的对嚒?”
“……”青娘不语,下腹幽径处的暗/欲因着闻见男人气息,忽然如火如荼般灼烧起来,此刻若要再与他挣扎,怕是那暖流都能不要命的溢出来……该死的合欢,原以为不让龙体的精//ye触及她粉//径,便能不出动它根本,如何知道竟一样变得愈加难以掌控。
哪能不清楚女人此刻的挣扎,锻凌钰眼里一丝冷咧一掠而过,揽着青娘的腰往大门里走进:“宝贝儿~~这里可是你的店呢~~”
“寻欢归”,分清、荤两侧内楼。近日不做生意,偌大的酒楼便空荡荡的,连走路都能听得见回音。
正厅里挂着一张清秀女美人相,那画上的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柳叶眉毛双眼皮,若要说她美,美自是美极,却更多的是清冷与沉寂。满头青丝松散散垂落于双肩,下头是精致的锁骨,还有隐约可见的白……再下头呢,便是烟青色的画框了。
也是啊,那个宽袖白衣的男人最是懂得拿捏,即便一张清简画像,也能将看画人的心思勾引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脸,如今再看却陌生得好似另一个人……怎么能那样安静呢,安静到不带一丝儿生气了,哪里找得见如今这副没骨头一般的妩媚?
“放我下来吧。”青娘扭过头去不想看,嗓音很低,却不是祈求。
锻凌钰却不容她,清素手指捏着她尖尖下颌,着她继续往那画像上看去:“别怕,我只是让你看看画。你看看你,原是有多好看的一个小美人儿呀,偏偏要这般作弄自己……你走了,哪里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还那样小,从来没有出过山谷的小笨蛋,害怕你天黑找不到回来的路要哭了,我便让木白专专画了像,开了很多的店来等你……呵呵,可惜你如今却怎样都不肯回来了。”
那般一个绝冷的夜叉公子,此刻眼里却尽是濯濯潋滟,柔软得让人不能直视。青娘垂了眸子,努力捺下心中孽生的痛与欲,挣脱出他的怀:“对不起……过去的我都忘记了。”
合欢在骨头里酥/软放/纵,胸前绿的j、红的花隔着细滑衣料渐渐在暗处张驰开来。明明心里头恨他,不愿看他,这会儿却巴不得狠狠扎进他怀里,让他再像从前一般狠狠地、狠狠地不要命地要她。
怕自己又要失控,指甲都要掐进r里了……该死的,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啊。反正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分明前几天才被她狠狠打了一掌呢,这会儿又仿佛根本没发生过那一出,仿若天底下他最疼最爱的就是她;暗地里却将他对她的恨记下,忽然的一日便在夜里要她之时灼灼爆发出来……
曾经日日夜夜的相拥相亲,如何能够不了解他?他们都是不懂爱的人,如今又多了这些数不清的旧恨家仇,既然都已经撕开了脸皮,顶好就是谁也不要再见谁了,免得徒然将旧事想起。
想是察觉女人的冷淡,锻凌钰收起宠溺笑容,绝色容颜上浮起一抹冷咧玩味:“这样快便又要回你的‘家’了麽?……你爱上了别人,连着你为我生下的骨r都要一起带走。你还说我是个坏人,你看,全天下心肠最狠的女人就是你了……”
苍白手指沿着女人寡淡的素颜徐徐滑下,精致薄唇蠕了蠕,还以为又要再说些什么呢,却见他兀自勾唇笑了起来:“走吧。”转了身,沿着木梯一道玄衣翩然而上,再不见回头一下。
“对不起。”好像除了这句,就没有别的话说了,青娘福了福身子。
外头传来小京焦急的呼唤:““夫人,夫人——”
小京挂着一脸沮丧站在门外,见青娘出来,很不快地撅着嘴巴:“啊,夫人,你又要背着我们将军勾引别人……”
“一位旧友而已。你家将军都不愿管我呢,只你这样吃醋。对了,方才你去了哪里?”青娘哧哧的笑,眉眼微不着痕迹地往沉寂灰蒙的酒楼内看去。红木梯子空落落,那清瘦的身影早已不见,此刻绷紧的身子方才软软一散,瞬时间去了半身的力气。
小京才不相信呢,夫人勾引别人家的公子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刚才看了许久,两个人靠得那样近,还是那么那么好看的一个公子,不信夫人不动心。
揪着指头调过身:“我去找一个朋友。早上他还让我替他买些药来着,说是如今京城里的药不好弄。可是这会儿又不在……”
小丫头也动了情麽……青娘抿着唇好笑:“那就随我去找人吧。早些找到了回去,免得晚些时候川儿又该要醒来。”
“哦”小京点了点头,心不在焉随在后头走。心里头可真讨厌自己啊,就那么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哥儿,有什么值得上心呢,还要次次这样骗自己!
……
难得见她一个大大咧咧的野丫头这样一副左顾右盼的怨女模样,青娘心里头好笑,笑着笑着,却又忽然羡慕起她这样毫不遮掩的张扬……终究人家小姑娘初次动情,不好不安慰人家麽,谁都有那样的年纪不是?
青娘款款摆着腰,耳听着身后脚步越来越弱,静得不行了,便好笑回过头道:“是个怎样的小子呐,将你气得这般模样?”
空落落的丈宽巷道里,几步外那红衣丫头却不知何时早已瘫软在雪地之上,叉着腿,脑后一剖鲜艳的红……
该死的,难怪一路老觉得有人在后头相随!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不待她思考半分,一声y森可怖的粗嘎嗓音忽然在脑袋上方突兀响起——
“呵呵,夫人好生将就着些!”
接着双目一黑,一面硕大黑袋将将罩住了脑袋。掺了足够药粉的空气,才袭进鼻端,意识便渐渐淡了过去,隐约似听到有马车“轱辘轱辘”行至边上,像是还有老妇凄厉的打骂争斗,很快便再也没了任何意识。
“把这老不死的疯子弄回去关起来!别让她到处乱跑,免得她漏了口风……”
“是,大人。”
☆、娘子合欢
从前以为哑巴是世上最痛苦的;被人欺负了哭不出声,快乐了也不能笑个痛快,如今方觉失明才是个可怜的活计。倘若是全瞎了就也罢;偏是这半瞎不瞎的时候最是难熬,分明那出去路就在墙外,却偏偏花一般的模糊,想看的看不清,猜又猜不明,只能平白在心里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