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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1 / 2)

我都看得清她了,她走过我身边。她看到我,可因为是黑天,没认出来。


我低声说:“菲。”


她一下子停住,转过头:“我的天。我还想怎么可能是你。”


乔菲


“对,这是我的家,街道照顾给的房子。这是我的妈妈,对,她是聋哑人。还有我的爸爸,他也是聋哑人。所以我们家不安电话。他住院了,刚从沈阳作了心脏搭桥手术,转院回来,我刚才护理他。


对,是因为这件事,我们很需要钱。


没有,没有,我挺好的。怎么也没怎么样。


我想我爸爸妈妈了,就回来了。


是吗?你一直找我?


……


有事吗?


哦。


我不知道。我没有做过导游。


能赚多少钱?


哦。也许我可以试一试。是,还有下学期的学费得交。


你把旅行社的电话给我?好,我会跟他们联系的。


……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累不累?”


程家阳


菲的妈妈给我端来凉白开水,菲边跟我说话,边把她妈妈烟盒里的香烟一包包拿出来晾。之前我一直好奇,菲会出自于怎样的家庭。她有很高的语言天赋,她有活泼爽朗的性格,她有闪亮的美貌。


而我看到的,这是一个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小居室,除去厨房,卫生间和走廊,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的也不过10米,房间里的家具干净却非常的陈旧,更不要说没有任何的装修。


菲熟练的打手语告诉她的妈妈,我是她的同学。


我看见墙上的菲跟她的父母的合影,她还是很小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个大的通红的塑料苹果,笑得很灿烂,她很像她的爸爸。


对旅行社的工作,在知道酬劳的数目后,她似乎感兴趣了。我把小平的电话给她,她放在自己的记事本里。


我打了一个呵欠,她问我,累不累。


我点点头。


她说:“我给你烧水,你洗个澡,在这休息吧。”


我又点点头,不动声色,心里很高兴。


在她家的卫生间里,菲用一个木板遮住便池,将装着热水的水壶和一个浅蓝色的塑料盆放在里面,对我说:“这是我洗脸用的盆,你拿热水兑凉水,别烫着。”


我洗了头,又简单冲洗了身子,觉得很解乏。我出来的时候,菲已经把我的t恤和裤子洗好,挂在阳台上了。


她走过来,把干毛巾搭在我的头上,我以为她会替我擦一擦。


她说:“你今天睡我的房间,我跟我妈睡。”


我说:“不打扰吗?”


“没关系。你怎么不上班,跑出来了?”


“我刚才跟你说了,我怕你出事。”


她笑了:“让我出事的人,还没出生呢。”


“我明天就走,我后天出访加拿大。”


她看看我:“那你快睡吧,明天我送你。”


菲给我铺了新洗的床单,我躺在上面,闻到淡淡肥皂的味道。


第二天我起床时,菲跟她妈妈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豆浆,油条,拌豆芽,茶j蛋。菲的妈妈给我们两个扒茶j蛋吃,咸鲜入味,非常可口。然后我们三个一起离开菲的家。她的妈妈去摆摊,菲送我坐火车去沈阳。


我迷迷糊糊的坐在火车上的时候,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整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想到的东西,让我自己暗暗震惊。


这并不是我的见异思迁。


那一个下午,我的心被明芳的婚礼穿过一个大d,机缘巧合,过来填补的是乔菲,这个与我的生活轨迹有着天壤之别的年轻的女人,她与我及我所认识的人太不相同,对我造成巨大的冲击,以至于,我心上的这个d,被她满满的贯穿,直至占据我的整个心房。


我脑海里只有她,走的时候,我放心不下,我终于还是对她说:“你不会再去‘倾城’了,对吗?”


“嗯。”


她向我招招手,黑色的头发被吹起来,像夏风中招展的旗帜。


正文 第10章


第十章


乔菲


我向妈妈解释从那弄到这么多的钱,用了很长时间。我用手语说:老师和同学帮我凑到一些,我平时自己打工也攒了一些,妈妈你不信吗?我学习很好的,在大城市当导游,当翻译很赚钱的。走的那个师兄你看见了?他人很好,借给我很多钱,还帮我找了工作,现在,妈妈,我得回去打工了。


离开的时候,妈妈给我带了一小兜的茶j蛋,我坐火车到沈阳,又坐火车回到学校,整整一天半的时间。


已经彻底放假了,不过,学校里仍有不少假期不回家的学生。寝室里尚有波波,她留在这里,是为了陪她在学校准备考研的男朋友。


我休息了一天,就拨通了程家阳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个男的,说话时卷舌音很夸张,典型当地人的口音。


“您这是不是需要法语导游?程家阳给我的您的电话。”


“哎呦,您可算打电话了,我还当您失踪了呢。您过我这来一趟,我跟您交代一下。”


我找到那家旅行社,见到程家阳的朋友吴小平,他看看我,就有些怀疑:“姑娘你多大了?高中毕业没?”


“21。”我说大一岁,“大三了。”到下学期。


“我让程家阳给我找个熟练翻译,他怎么给我弄个丫头片子来啊。”


“你没听我说法语,怎么知道我不熟练啊?你拿个解说词,我给你现场口译。”


我吃准了这个人一点法语也不会,虚张声势地说。


男人嘿嘿笑了:“得了,小姑娘,冲程家阳我也得信你啊,他在加拿大都打过好几个电话来问你来这报到没。我这就让人给你拿资料啊,反正,领着游客去机场,去餐馆这些话你都没问题吧,到了各地,还有地陪,难度不大。”


该法国团在国内停留15天,线路是北京—西安—成都—昆明—桂林—上海一线,最后由上海出境回国。


我买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在寝室里狂啃交际实用法语和解说词。这是第一份正经的兼职,况且程家阳又说收入颇丰,不可怠慢。


在旅游团抵达之前,我跟波波上街又给自己买了一双软底的凉鞋,在j子前面演练笑容,露出多颗白白的牙齿:“soyezlesbienvenuesenchine!”(欢迎来到中国)


第二日接了这个有三十多法国男女的旅行团,第一站便是去吃久负盛名的烤鸭,跟我同桌的一位大叔吃了二十个卷饼,又指着甜面酱问我:“这巧克力色的酱使用什么做的?”


我问了服务员,他答道:“面粉,特制配料。”


我翻了之后才发现,“特制配料”这个词实在是好,适合回答餐饮方面的所有问题。


抵达宾馆,稍作休息,我们又赴故宫参观。正值旅游季节,旅行团一个挨着一个,我一方面要解说景点,另一方面还要归拢游客,保证团结,一个都不能少。幸亏作业做得还好,解说词我都刻苦背了下来,参观宫殿和博物院的时候,虽然有的时候说得不太流利,但基本上准确完成信息传递,老外在我所讲解的中华古典辉煌文明前面啧啧称奇。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带队参观十三陵,又至天坛、八达岭,在十三陵遇见另一对法国人,带队的是个男的,一直跟着我们,亦步亦趋,我让外宾自由活动拍照的时候,他上来对我说:“小姑娘,刚当导游吧?”


我在这个城市念了两年书,始终没法对这种一嘴地方卷舌音,油头粉面的人产生好感。我喝了一口矿泉水:“对啊。”


“早看出来了。我昨天在故宫就看着你了。”


我看他一眼。


这个城市的一大部分男人都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知道为什么吗?”


我又喝一口水。


“你看你,说的多带劲,都不嫌累。”


真听不出来是好话还是坏话。


“您是干嘛的啊?您不解说啊?您这样还带队呢?”


“急什么啊?你解说的内容,旅行册子上,展品旁边不都有英文的吗?让老外自己看去呗,哥哥教你点省力气的法子。”


真是让我不齿:“你跟着我的团,也是为了让你的游客听我的解说,自己省力气吧。”


男人嘿嘿一笑。


“哎呀妈呀,太烦人了。”我用东北话说了一句,我一直觉得家乡话很有劲,很适合骂人。我拉大队快走,甩开那厮。


这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外语精英埋伏在你不期而遇的角落。


出发去西安前的一晚,我带队去王府井吃小吃。小吃一条街门口有两家炸r串的店,老外看见蝉穿在串子上,颇新奇,停下脚步。


小伙计机灵的很,见是白人,先说:“哈喽。”


法国人笑笑。


小伙计马上又说“傻驴”,这便是法文里的“哈喽”。


法国人乐了,一起对他说:“傻驴。傻驴。”


法国人指着蝉说:“瓜?”(什么东西)


小伙计:“西嘎乐。”(蝉)


法国人:“高茫茫日?”(怎么吃)


小伙计:“福利乐。”(炸)


又翘起大拇哥:“崩。”(香着呢)


法国人猎奇心起,数数要吃的人数:“万。”他们要了二十串,又点别的r串,小伙计高高兴兴的收钱,炸串。


我心里说,真是英雄莫问出处啊。


两天下来,我由于过于努力的工作,嗓子又红又哑,开始想想那个男人的话,也许总有些方法偷懒。


到了西安,等待我们的地陪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先生,我暂且可以休息一下。他的法语很地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当地外语学院的讲师,教专业学生的。可是,院校的教师待遇不太高,西安又是一个以旅游为主导产业的城市,他出来打工,机会很多,又可以贴补家用。


跟着这位老师,我又学会一招。


我们下榻的宾馆很是热情,安排了“饺子宴”招待国际友人。宴会之前,由行政主厨亲自出马,向外宾传授如何包饺子。但见他边做边讲解,当然了,完全是汉语。


“大家请看,我们将揉好的面攒成小团,用我手中的擀面杖将它们擀制成圆形面皮,然后放入饺子馅,不可太多不可太少,然后将面皮相合,手指沾少量清水,将饺子皮捏劳,呈海浪型,呈花瓣型,依据个人喜好而定。


饺子是中国的传统食品,俗话说:‘站着不如倒着,好吃不过饺子。’……”


我几乎有点担心这位老师了。但见他喝了一口矿泉水,然后四两拨千斤的对法国人说:“饺子是中国最好吃的传统食品。大家看见刚才大师傅的演示了?像他那么做,就能包出好吃的饺子,注意先洗手哦。”他看看我,眨眨眼:“说多了,他们也不懂。”


我倒。


听那边厢英语团,日语团,韩语团,俄语团翻译说的内容也不会比他多。我当时还真挺高兴,以为长了见识,学会投机取巧,应付差事的技巧。


离开西安,赴成都,昆明,一路无话,此两地的地陪都像西安那位一样,太极耍得很好,不费劲,轻松赚到小费。


行至桂林,终于出现意外。我们下了飞机,地陪满脸笑容的上来说:“古藤塔克。”


我说:“您说什么呢?这里得说笨猪(法语你好)。”


他愣住:“不是德国团吗?”


“法国。”


我们相视无语。老外在那边忙着取行李。


“您还能赶快找着法语地陪吗?”


“不行了,现在是旺季,全派出去了。”


我心里没底,桂林部分的名胜解说词我一点没看。


“您能给我点资料不?说什么我得准备一下啊。”


“行行,我回去拿,今天晚上给您送宾馆去。”然后他火速抽身而退,不知又去何处兼职。


出门在外,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我要是不知道这点就不能在大城市活到今天。那位德语大哥直到我们离开桂林也没再出现。


好在我们在桂林只停留一天,我到了宾馆马上索要游漓江,赴阳朔的旅行材料,通读下来,作简单准备。


我这一趟下来,也算积累了少量经验。旅行开始之前就请风景区导游把英文说得慢一些,法国人的英文都不错,听得还算明白。偶尔有不太懂的地方问我,我在前一晚已有所准备,再问问导游小姐,也就排除故障了。


桂林这一行就在我觉得即将化险为夷的时候,又起事端。


去上海的前夜,我为了防止上海再出特殊情况,拿了资料躺在床上预习。忽然有人急促的敲我的房门,打开一看,是一口气吃二十个烤鸭卷饼的大叔,他站在外面左侧脸已经肿了起来,颤抖着问我:“打扰您吗?我的牙疼得受不了。我想去医院。”


我披上衣服就跟他出来,找到最近的医院在牙科挂号。


医生见是外宾,颇热情,仔细检查后开始介绍病情。


现在是午夜时分,天可怜见,天地万物皆休息的时候,劳累的我在这里给牙医作交替传译。


医生:“龋齿。”


我:“牙上有d。”


医生:“漏神经了。”


我:“您已经感到疼了,牙里面漏r了。”


医生:“得杀神经,再消炎。”


我:“我们把里面的r弄出来,然后给您止痛。”


医生:“彻底去掉牙菌斑,得磨一磨,然后把牙堵上。您自己选个材料。暗色材料的结实一些,白色的材料美观一些。”


我已忍无可忍了,我对医生说:“您看着办就行了呗,怎么这么多话?我看牙,医生拿个钻子,捅一捅就完事了,什么时候说这么多话?”


这医生脾气也上来了,看着我说:“您还是学外语的呢?您的牙跟外宾的牙一样吗?外交无小事知道不?”


我这个气啊,可我现在不仅法语不行,汉语也不行,被牙医噎得说不出话来。


被牙痛折磨的大叔挣扎的坐起来,对我说:“怎么弄都行啊,您告诉医生快点,我这要疼死了。”


手术过程2小时,大叔打上麻药就睡着了,我一直陪在旁边。困到最后迷迷糊糊的,好像梦见程家阳了,回去之后,他问我此行如何,我右手握拳,恨恨道:“这辈子再不能让郎中瞧不起我。”


正文 第11章


第十一章


乔菲


终于在上海一切顺利,地陪是位念研究生的学姐,素质过硬,态度认真,除了不太理我外,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在浦东机场送走老外,我点点他们给我的小红包,欧元人民币美元什么都有,虽然面值都不大,加在一起,合人民币有两千多块。回到北京,在旅行社老板吴小平那里有领到工资,真是不少,我心安理得的存到一张小卡里,至少下学期学费无虞。


吴小平对我的工作颇满意,握着我的手说:“不错啊,丫头,原来还真小瞧你了。以后有活儿,还找你啊。”


我想起这一路虽然奔波劳累,但顺利完成,演练了知识,积累经验,还赚到钱,心里也不太讨厌这个京片子了:“谢谢您了,我随时待命。”


“还有个人你得谢吧。”吴小平说,脸上是一种“我知道你们怎么回事”的表情,恢复讨人厌的本色,“程家阳给我打好几个电话问你回来没有了。”


“啊,对,我是欠他钱。”我做恍然大悟状,“您看,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债主追得这么紧。”


我回了学校,狠狠洗个澡,狠狠睡了一整天觉,睡到脸都肿了,被我的小灵通叫醒。


是程家阳,号码是陌生的,但我知道是他。


“你回来了?”


“啊。你也从加拿大回来了?”


“我都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怎么样,吃得消吗?”


“还行,能应付。也挺长见识的,那些地方我原来都没去过。钱也赚了不少,我下学期学费没问题了。吴小平说以后有法国团来,还找我去。对了,得谢谢你啊。”


他在电话另一端就笑了:“你就这么谢我啊?”


我没说话,小灵通的信号不太好,电话里响了几声“兹拉兹拉”的杂音,我借机说:“啊?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有,你好好休息吧。”


“好,再见。”


“再见。”


我收了线,看看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56秒。继续睡觉。


梦见的事情很奇怪。参加考试,一篇一篇的做卷纸,马上要响铃了,还有一大堆做不完。我惊了一身冷汗坐起来,发现已是入夜时分,有张绿脸在窗台边晃动。


我抓起一些薯片放在嘴里,然后对她说:“波波我麻烦你,上网的时候能把灯打开不?你的脸被屏幕映得像鬼一样。”


“我不是怕影响你休息吗?”


“帮我查查,梦见考试是怎么回事?”


波波最擅此道,打开解梦网站,输入信息,鬼声鬼气地对我读到:“不确定,不自信,忐忑与怀疑。”


接下来一直到开学的一段日子,我过的稳定而悠闲,百~万\小!说,学习,背功课。给邻居家里打电话,阿姨说,爸爸已出院,妈妈让乡下的小舅住到我家来帮忙照顾。


快开学的时候,我接到吴小平的一个电话。他说又有一个法国旅行团来本城观光,让我做两天的地陪。我那天下午去他那里的时候,见到了程家阳。


我到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吴小平的办公室里,他的头发短了,发型变了,可我仍能一眼看出他的背影。


面向我的吴小平向我招招手,家阳回过头来。我看见他的气色很好,看看我,微微笑。


我跟他们两个打了招呼,家阳对吴小平说:“行了,我还有事,小平你给我打电话吧。”然后对我说,“我还当你消失了呢。”


“天天在学校学习。”


“哦,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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