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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2 / 2)

“你怎么了?家阳。你不高兴了?”我问。


“没有。”他的脸贴着我,“我老了,我想起小时侯的事。”


“说一说。”


“那个时候,我爸爸官不大,时间空闲,把我顶在脑袋上,带着我哥,我们去北海玩。


他抽陀螺特别厉害。每次,我哥都气的够戗。


我现在想一想,真是的,其实,我跟我哥都不如我爸,什么都不如。连点皮毛都没学会。


他给周总理,给陈毅外长,给小平同志都作过翻译,在欧非,在联合国工作,在行业里他有最高的声誉。


外国大学里到现在都有用他当年的翻译资料辅助教学。


我想起,我两岁的时候,他就教我发小舌音,我长的大一点,开始正规学习法文了,他也忙起来,不过抽空还是会检查纠正我的学业。


可是,后来,就派别人盯着我了。”


“可是,他很重视你啊。”我说,“这个爸爸是不太一样的,如果他是个普通人,他会比谁都通情达理的。而且,他比谁都希望你好。”


“是吗?”家阳抬起头,看看我,我看见他发亮的眼睛。


我点点头:“没错。家阳,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的。


家阳,你想不想陪他去刚果?”


“我想。”他说,面孔在月光下莹白如玉,“可是,我不能不顾你。”


我抱着他,紧紧的抱着,家阳从来活的多么疲惫,在任何矛盾中,都渴望两全,对他的父母,对我,因而左右为难,辛苦了自己。


“什么话?”我说,“你明天去找他,你要陪同他去,你回来,我们就去注册。除了这事,我不许你再耽误一分钟。”我说。


“去哪里找你这么好的老婆?”他在我的怀里重重的点头,“照你说的办,娘子。”


程家阳


我在父亲办公室的门口告诉他的秘书,我要见他。


秘书说,部长不在。


“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他的车子。”我说。


他面带难色的看我:“你让我怎么办,家阳?”


我不管不顾的推门进去,我父亲在桌上批阅文件,抬起头,看见我,面孔冰冷坚硬:“门都不敲,你这么多年的礼貌全没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是过来求我原谅,还是再来讨一顿打?”他走过来,看我的脸,“恢复的这么快,我上次还是手下留情了啊。”


“您要自己去刚果?”


“谁允许你过问我的事情?”


“随员都不带?”


“……相关文书在国内都准备好,到了那边,就是会晤一下总统,履行程序,接受同胞遗体,没有其他任务。”


“这不符合规矩,不符合您的身份,您怎么连翻译都不带?”


他“哼”了一声:“我干什么的你忘了?你的那点伎俩,还是我教的呢。”


“爸爸,”我看着他,“我,我跟您一起去。我给您作翻译。”


我父亲赫然抬起头,望定我的眼,好久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我知道任务有风险,您不愿意带太多的同志去,不过,堂堂大国的外交部长,这起码的排场总要有,我跟您去。”


他缓缓走到窗边,向外看,声音低沉的对我说:“你知道我都不愿意带别人去,更何况,是自己的孩子?你走吧。别指望这样换点人情分,让我原谅你。”


“我不走。一码是一码,我没做错,也不需要谁的原谅,不过,”我走到他身边,“您别的东西我没有,这点坚持还是学会了的。”


他笑了一下:“是啊,这,我是领教过的。”他回头看我,仔细看,“还是我打的不够重?今天居然来跟我耍赖?”


“下次记得要用棒球g。”我说。


“好,我记住了。”他回到办公桌前,批文,签字,印章,交给我,“去办批件,家阳,我们后天乘专机出发。”


我要出去了,他叫住我:“家阳,这次去,是要把同胞的遗体接回过,非常重要。”


“是,爸爸,我明白。”


正文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乔菲


我送走家阳,自己在街上散步。


已经是春天了,天气转暖,冰雪消融,温和湿润的小海风吹在脸上,让人心情愉快。


我路过宠物市场,打算给小乌龟买点食,小店铺的老板说:“是喂巴西龟吗?那就买小条小条的鲫鱼和泥鳅,它们最爱吃。”


“是吗?”


“没错。现在正好是春天,您就喂吧,乌龟能吃能喝的,长的可快了。”


“太好了。给我一样一斤。”


我拿着鱼回家,把它们放到鱼缸里,小乌龟一下子就来劲了,清水里起杀戮,一路腥风血雨,我都不忍心看了,先去看电视,等一会儿再收拾鱼缸。


这个时候,有人给我打电话了,我一看号码,是师姐,几乎是面临崩溃的语气:“菲菲,你再不回来,我就死了。”


“什么啊?”我说,“我都停职了。”


“你还没收到人事处的电话吗?他们很快就要给你打了,你跟家阳都不在,现在人手不够,连处长,副处长都干大活儿了。”


“好好,”我说,“我这就过去帮忙。”


我放下她的电话,人事处的电话就上来了,不仅通知我立刻回岗工作,而且说,我从毕业以来的见习身份也即将转位正式的公务员编制。


这仿佛突然降临的恩赐,不用说,来自家阳的父母,因而让人有欠真实感。


我坐下来,喝了一杯水,我在想,我要怎么做?


我这个人,是有记性的,不习惯在被人贬斥之后,又接受馈赠,惴惴不安,又不得不感恩,那让我太不舒服。


可是,另一个念头冒出来,决定便在瞬间作出,我穿上大衣,离开家,去部里,一路上,春风里,脚步越走越快,恨不得飞起来。


不仅仅是为了家阳,我不愿意再让他两难,辛苦自己;更是为了,我多年来,自己的理想,一路颠簸的辛苦,委屈,汗水,让我更要珍惜已经得到的成绩,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的原因,我更不能放弃。


程家阳


我们在金沙萨下飞机,刚果外长和我驻该国大使接机,陪同我父亲去会晤总统。


会见过程中,我父亲态度强硬,严正要求当局为我国援建铁路的工程技术人员加密保卫措施。


黑人总统一方面对我殉职人员表示哀悼和遗憾,另一方面,开始用种种借口搪塞,不肯增加预算,加密保卫措施。


我父亲说:“你要看清楚,谁是朋友。该有的道义不履行,该作的事情不肯为朋友做,最终只会让自己众叛亲离。”


我将父亲的话翻译给对方,总统在增加警力保证我方安全的问题上稍稍松口,可是代价巨大,之后的会谈中,刚果商务部的官员跟我父亲谈追加无息贷款的问题。


父亲对我用中文说:“家阳,你看,与外国人的斗争,比小孩子的游戏还要露骨,你问他们,多少钱,能把我的人的性命买回来?”


会谈之后,刚果方面安排了简餐,我父亲拒绝,要求迅速接收同胞遗体回国。


我们在首都医院接收,当地军士将灵柩抬上车之前,我父亲带上手套,亲自在上面覆上国旗。


我们从医院驱车去机场,颠簸的公路两旁,是望不到尽头的西非荒漠,在夕阳下,有粉色的光从地面幻化出来,是奇特的景象。


随我们同行的保卫人员是两位公安部警卫局的武装参谋,一路上如影随形,尽职尽责。如今任务即将结束,两人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不住的向车窗外观察,我觉得每个行业都有行业之道,专业人士让人尊敬。


我父亲说:“你刚才翻的不错。”


“谢谢。还当我是小孩子呢?”我说,“可能是不如你当年了,不过,我现在在这一行里,也算相当不错的。”


他看着我,眼角有笑意:“谁说你不如我?年代都不一样了,我当年,要是有这么一口漂亮的语音,还能早几年当部长。”


“对啊,我是在巴黎三大念的书,你是听西哈努克的演讲录音练的听力,”我说,“所以说,爸爸,这就不奇怪了,你不要不爱听,我说你好象多少有那么一点印度支那的口音呢。”


“轮的着你说我吗?”


我嘿嘿的笑,看着恢复了一脸严肃的父亲。


突然有,


枪火声。


前面和后面的警卫车都被炸飞,黑人司机回头对我们说:“是游击队。”话音未落,他头部中弹。


我们的警卫将我和父亲按到车座下,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我们,拿出手枪,上膛。


我听见机枪声,爆炸声,我们几个人的喘息声;闻到硝烟味,血腥味。


这是生平没有经历过的场面,我的心脏好象要跳出胸腔,汗水流下来,象血一样。


好象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枪声忽然停了。


许久,没有动静,车门忽然被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黑人jūn_rén ,站在外面。


政府保卫全军覆没。


黑色的血y直流到我的脚下。


我们是这里仅有的活人。


领头的一个出来说话,他高大结实,身上紫色的肌r坚硬的虬结着,有碳条画出的黑纹。


他并没有杀我们的意图,用法文对我们说:“出来。”


我们四个下车,保镖仍然挡在我们前面。


父亲自己站出来,问说话的这一个:“你是头儿?”


“游击队上校,科非太冈。”


“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长,程。”


“我知道。”太冈说,“我们有备而来。”


“很好。”父亲说,“留下我,你们可以得到任何东西。让我的同事们回去。”


太冈将机关枪背在后面,双手抱在胸前:“这里说的算的,是我。”


“你知道我车子的后面是什么?”父亲与太冈高度相当,针锋相对,毫不退缩,“我同胞的遗体,我们中国人,死,不留在外国。请让我的同事们送死者回国。”他回头看看我们,用中文说:“你们务必把灵柩安全送回。”


两个保镖说:“部长……”


“住口。”他打断他们,声音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震惊无以复加,我的父亲,他自己留在这里,要我们护送灵柩回去。


我们的车子尚能发动,太冈的人让开,父亲催我们上路。


我的一只脚已经上去了,又收回来,我对太冈说:“留下我,我是程先生的儿子,你们会有更多的筹码。”


太冈笑了,露出白牙,颜色残忍:“真是热闹。”


这次换了父亲震惊,看着我为两位保镖关上车门,我说:“同志,顺风。”


我们继而上了游击队埋伏在山包后面的卡车,穿过荒漠向不可知的地方前进。


我发觉这些人,太冈与他的部下,并不是一群散兵游勇,乌合之众,这群黑色的军士身体强壮,训练有素,仪容正规,难怪可以如此轻易的就袭击我们成功。


我在观察他们的时候,也被别人观察着,我的父亲。


车子在颠簸的时候,他扶了我一下,手就握住我的手,看看我的脸,忽然就有了感慨:“这人啊,真是没话说去,怎么就长了这么大了?跟我斗,跟我耍赖,还过来跟我一起送死。”


我笑了一下:“突然吧?吓一跳吧?”


“后不后悔跟爸爸来这里?”他问我。


我想一想说:“有点。”我看看他,“爸,如果我不来,我现在就跟她注册结婚了。


不过,是她告诉我你要独自出访,是她让我陪同你来。


如果,现在换了是她,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我父亲松开我的手,抬起头,看看暮色四合的天空:“我想的到,不是这个女孩当初自己申请去科特迪瓦的吗?”


“是。”我说。


“怎么脾气会这么倔?”他看我,“你以后,小心吃苦头。”


“我让她吃苦头还差不多。”


父亲没有笑,脸上却有柔和的线条:“家阳,回去后,让她来,我们,要见一见她。”


“好,爸爸,好。”我的眼眶湿了。


菲,我在一条与你越走越近的路上,你呢,你在做些什么?


乔菲


我跟师姐在单位加班到11点,才回到家里。临走的时候,我问还在伏案准备材料的处长:“您有没有家阳的消息?”


他看我一眼:“有新消息能不告诉你吗?就是部长一行已经离开医院了,正准备返回呢。姑娘,你回去休息吧,全部的人都帮你看着呢。”


我回了家,就发现味道不对,奔到屋里看,罪魁祸首是小乌龟的杀戮战场,整个鱼缸都是鲜血,鲫鱼的,泥鳅的,又脏又臭,还有浮尸在上面。


吃饱了的乌龟在鱼缸里撒欢。


我这个气啊,我大半夜回来的,还得收拾它们。


那也没有办法。这是家阳给我找的小麻烦。


我屏住呼吸给它们换水,冲洗,刷壳,比自己洗澡的时间还长。


好不容易弄完了,我躺在床上,抱着被子,仔细闻家阳的味道。


正文 第68章…终曲


第六十八章


乔菲


第二天我上班,又有大量的笔译要作,是即将召开的国际减灾大会的资料,非洲代表呈递的材料上附有蝗灾蔓延时的照片,粮食植物被数十亿只衍变成粉红色的巨大蝗虫啮嗜殆尽,村庄被饥饿和恐慌笼罩,消瘦的孩子身上落着苍蝇,在衣不蔽体的母亲肩头哭泣。


我的心情压抑,站起来,走到窗边。


所以,还有什么值得在这里的我们抱怨?


吃的饱,穿的暖,在和煦的春天里做着自己多年来想做的事情。偶尔心里和情感的困难和波澜,让生活里多了些值得品味的东西。


所以,我是如此幸运。


而我的家阳,他在非洲,他是不是跟他的父亲一起圆满完成了任务?在父亲的身边,他有没有好好表现?他是不是正准备回来?外交事务中总有些不可预见的事件发生,家阳也许正忙于他自己的工作,因而直到现在也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


程家阳


我的电话掉在地上,落在一双黑色的小脚边,我抬起头,一个黑男孩,不过四五岁的年龄,身体精壮,目光闪亮,手里拿着给我跟我父亲的食物。


他把食物放在地上,拾起我的电话,看一看,用一个法文单词问我:“什么?”


“电话。”我拿过来,把屏幕按亮,虽然在这荒漠中没有信号,但那上面有菲的照片,这对我,非常重要。


电话发出乐音,她的笑容出现在屏幕上。我让他看一看。


男孩又用一个字问我:“谁?”


“我妻子。”我说。


我父亲在后面。


他仔细看一看,终于多恩赐了一个单词:“她,漂亮。”


“那当然。”我说,看见男孩笑了,露出可爱的白色牙齿,“你叫什么?”


“卡赞。”另一个人替他回答,是进了帐篷的太冈上校,一只手将男孩抱出去,回头对我说:“我的儿子。”


他带了水来,放在卡赞送来的食物旁,对父亲和我说:“请。”


父亲说:“谢谢。”


他坐下来,喝了一小口水,对太冈说:“有这些清水给我们不容易,你想得到什么?”


“我的战友。他们在政府军手里,留你们在这里,是要换他们回来。”他站起来,要离开,看看我父亲,“我知道,你是大人物,不过,我的战友更重要,我只给政府,也就是你们,两天的时间。”他说完就走,父亲对我说:“家阳,吃东西,喝水。”


送来的食物,是捣烂的薯蓠,象木屑混着生土豆的味道,父亲说:“嚼的细一些,这样胃里不会难受。”


清水他喝的不多,留给我,我饮一口的时候,觉得眼眶酸,看着他,声音就哽咽了:“爸爸,你这么大年纪,还要这样。”


他笑一笑,拍我的肩膀,却没有说出话来。


荒漠里的气温,夜晚与白日相差巨大。


我跟父亲躺在被士兵看守的帐篷里,冻的有些发抖。


小男孩卡赞进来,手里拿了毯子,交给我之后仍不肯离去,站在一侧,看着我。


我把毯子盖在父亲的身上,望了一眼黑男孩,我说:“你做什么?”


他不回答,仍是看我。


我知道了。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是不是这个?”


他说:“电话。”接过来,自己按亮屏幕,新奇的摆弄,按键发出水泡的声音,他更高兴了。


我问他:“卡赞是什么意思?”


他也许听不懂这句法语,仔细想了想,说:“青草。”


我点点头:“哦。妈妈呢?”


他看我,用法语很清楚的说道:“妈妈被白人和叛徒杀死。”


卡赞离开的时候,将电话还给我,我躺在父亲身边,他已经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睡着了。


我觉得也真是疲惫,渐渐合上眼,就要睡了,蒙蒙胧胧的听到土著男人的歌声,听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音调低沉悲怆,有几百年的苦难埋在活着的人的喉咙里。


第二天,烈日曝晒,看阳光大约是快到中午的光景,卡赞来送饭,他的爸爸跟着他,太冈上校手里拿着老式的卡式录音机,对我们说:“在这里说话,我们会送到政府和大使馆去。”


父亲拒绝说话。


我知道他的镇静和笃定,可我是没有这般坚强的,有些话,对一个人,想要说了好久,如今真的到了这个时间,一定要让她知道。


我说:“乔菲,我是家阳……”


说完了跟菲的话,我才发现自己的泪水流出来。


太冈让部下把录音机拿走,看我,问我:“程是你的父亲?”


“是。”我说。


“你们不象。”


“不仅仅你这样说。”


“我以为你是有骨气的人,明明可以走,却陪他留在这里。”


“我是。”


“刚才跟谁说话?”


“我妻子。”


他看我,点点头:“结婚多久?”


“还没有,本来打算回去结婚。”


“说些什么?”


我想一想:“无论有什么事,我要她象以前一样愉快的生活;还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说过,我爱她。”


太冈说:“本来有好日子,不应该放弃。”


我看定他黑色的眼睛:“你呢?你过什么日子?你的人过什么日子?你们让别人过什么日子?”


太冈说:“日子曾经平静过,吃饭,睡觉,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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