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唱歌跳舞的。”
“那个没劲。”
“你不是喜欢唱歌跳舞吗?”
“唉,都是被迫的,而且唱歌跳舞并不是我最擅长的。说到底,那些玩意是用来取悦别人的,没意思。”
“哦……”小晴算是比较了解米乐乐了,感觉她挺怪的。
“呃,是不是所有姐姐都很喜欢你?”
“不知道。算是吧。”
“那么,你幸福吗?”
小晴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唐突,摇摇头。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有一点吧,比一个人的时候强。”
“但你的生活看起来很爽呀?有那么多姐姐关心你。”
“表面看来如此。”
“其实……你平时为什么不喜欢跟人说话?”
“¥%~#%……”小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看着她。
“你喜欢孤独吗?”米乐乐对小晴闷罐般的内心世界产生了兴趣,穷追不舍。
“不喜欢……嗯,也可能喜欢……”小晴含糊其词。
“你嫌我烦吗?” 米乐乐说完,低下头,晃荡着两只脚。椅子很高,她的脚像两个秤砣那样吊着。
“有点,但可以忍受。别老谈我。”
“哦,那就谈点别的吧。谈什么好呢?”米乐乐问。
“呜,谈什么?谈什么?”小晴看了一下天空说,“谈谈流星吧。”
“哎呀,不要谈这么俗的话题好不好?什么流星雨呀,什么许愿呀,什么梦想会实现呀,那都是骗小孩的无聊玩艺。”米乐乐气乎乎地说。
“那谈什么?”
“这世界上真要探究的东西可多着呢!比如说……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那真是一个大人的话题。小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还没怎么仔细考虑过。但米乐乐一直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看样子,不得到答案她是不会罢休的。小晴只好费劲地思考了一阵,又抬起脚捏了一阵大脚趾头,最后才咕哝说:“我想当爸爸。”
“傻瓜呀,那个哪能当人生目标?是男人都可以当爸爸啦。”
“可我要是当了爸爸,我一定会好好培养我的孩子的。我会跟他一起做游戏,跟他一起踩滑板,跟他一起看电视……”小晴喃喃地说。
“等你当了爸爸,才没那么有空呢!你肯定得整天忙着挣钱。”
“我会尽量抽时间……”
米乐乐看了小晴的脸色,才想起他从小就没爸爸的,替他难过。
……
两人沉默了一阵后,小晴问:“那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我?我的目标,你以后肯定有机会知道的。我可不是就想当个妈妈那么简单。我甚至不想当妈妈,那是多没意思的事情呀,孩子会阻碍我的事业的……”
小晴听着米乐乐的高论,惊讶地合不上嘴。
……
俩小p孩,学着大人的口气,聊了很久。郁风轻想不到那个一声不吭的家伙倒是跟他的同学无话不谈,很妒忌。
米乐乐跟小强
女人是一种功能强大的功放。小晴跟米乐乐的私人谈话,其实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但经过同居女友们几次加工、转诉后,就变成了一篇趣味昂然、韵味深远的网文,给罗淑霜贴到热门论坛上去了。哪一天,长大了的小晴或者米乐乐看到这个经典网文时,万万想不到是自己小时候提供的素材。
米乐乐跟小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意中人。郁风轻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其他女人虽然也觉得很不是滋味,但都承认了这是个事实。米乐乐总比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更适合担任那个角色吧。她们心中渐渐给米乐乐这个新人腾出一个重要的位置。
就这样,米乐乐成了小晴的“女朋友”。她可不在乎呢!在班里,她的绯闻最多,都已经讹传成是好几个同学的老婆了。现在当当小晴的“女朋友”,有啥了不起的? 但大姐姐们喜欢挖空心思地打趣这小两口。这几乎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一件乐事。当看见小晴或米乐乐过来时,她们就挤眉弄眼,纷纷问一些令人难堪的暧昧问题。这些乐子倒也很好的平衡了她们的心理。
本来郁风轻原来那间房还空着,但米乐乐公开声明怕黑,夜里不敢一个人睡在那里。她调查一番后,觉得还是跟风轻姐姐一起睡比较好,大概因为小晴也在那张床上吧。女人们对于这件事情尤其关注,打听得最多,也调侃得最多。她们甚至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要坏笑一阵。
郁风轻后来总结道:小晴睡觉很老实,米乐乐睡觉比较不老实;小晴喜欢蜷缩着睡,而米乐乐总要抱着她那头狗熊。大伙都羡慕郁风轻,曾建议采取轮班制,让人人都有机会。但郁风轻说:别闹了。
米乐乐像落难民间的公主一样来到小晴家,认为所受的一切盛情款待是理所当然的。她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是处于养尊处优的地位,在哪都有人向她俯首称臣,她也习惯了向别人颐指气使。
尽管小晴已经跟妈妈共同生活了九年,又跟十一个姐姐生活了一段时间,不过只要米乐乐的到来,才让小晴充分认识到女人是个十分麻烦的东西。
米乐乐是个固执的家伙,只要她认准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比如,她不肯一个人睡一事,小晴曾打算做她思想工作,说黑夜其实并不可怕,但米乐乐理都不理。以前睡觉前,只有郁风轻老在他耳边说话。那时,只要他不吭声,郁风轻自然会觉得无聊,而渐渐沉入梦乡。如今,主人床上加了个话题特多的米乐乐后,可就倒霉了。两女人经常聊到半夜,还非要小晴也参与,搞得他白天打哈欠的次数比小强还多。
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和不说话的权利。但米乐乐,向来主张民主的家庭出身,却铁定主意要剥夺小晴的不说话权。小晴沉默寡言,常不回答问话是根深蒂固的坏毛病,女人们早有意见,不过他是房东,而且生意很好,不在乎你一个客户,所以谁也不敢拿他咋样。可米乐乐这家伙,坚决不能忍受小晴的那一套,她的问题不得到明确答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一次,她甚至还生气到拎小晴耳朵,惹得小晴不得不对她提防点。
她还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丢三拉四。白天,她喜欢抱着趴趴熊到处走,常走到哪扔到哪。每次临睡前,郁风轻必须发动大伙把它找回来,要不然米乐乐准折腾到谁都睡不着觉。
小强的家虽然在房子外面,但它被批准可在整座房子里活动,而且还随时进出无阻——它有专用门。现在,小强看上去很乖巧,但它刚来这里时,可不是这样。那时候,它才出生几个月,小晴也才5、6岁,俩小家伙简直是在比赛淘气,每天都惹出不少麻烦来,搅得邱佩兰无法安心写东西,只好停下来跟他们一起玩耍。
长大后,小强就渐渐变得虚伪和矫情了,对人类摇头摆尾,装模作样。现在,它改跟小晴比赛争宠。它擅长察言观色,发现谁心情好,它就上前亲昵地逗逗谁玩;大伙心情都不好时,它就老实趴一边,打打哈欠,睡睡觉,绝不添麻烦;要是不小心惹谁生气了,它就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搞得谁也不再忍心冲它发火。如果淘气是它掩盖不住地天性,乖巧则是它后天勤奋培养出来的气质。
小强刚来这个屋的时候,还无法跳上沙发,如今这一动作给它重复得简直是轻车熟路了。即使沙发上坐满了人,它也照例往上跳,跳到人类温暖的怀里去,等着别人抚摸它。
小强也知道不讲究卫生就没人喜欢,所以它除了坚持在主人指定的范围——橡树下大小便外,还总是主动要求洗澡。当郁风轻和许郡零给小晴洗澡的时候,它就站一边看,样子很像要跳进去一起洗。所以,女人们洗完小晴后,不得不帮这家伙也洗个泡泡澡。在水里,它眯着眼睛,显出一副舒很爽的样子出来。
小强跟小晴一样,很小就没了父爱与母爱,不过小强现在已经处于年富力强的时期,而小晴还处于儿童时期。邱佩兰死后,小强就自觉承担起照顾小晴的义务。
不知怎的,米乐乐却不喜欢小强。她从不正眼瞧它,更不用说去摸它,逗它玩。
开始,小强还把她跟其他女人一样看待,以为都是喜欢自己的,所以见米乐乐坐沙发上看电视时,就想跟她亲昵一下。谁知小强刚串上她的怀,米乐乐就惨叫一声,用手使劲推开它,小强摔倒在地,也跟着惨叫一声。一边罗淑霜、乔欣洳、孟知琴等都给米乐乐夸张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跟着惊叫数声。恐慌就是这么蔓延,搞得楼上几位不爱看电视的姑娘也给惊动了,纷纷走出来问咋了。
米乐乐用手撮着胳膊说:“小强舔我的胳膊。”
大伙松了一口气……米乐乐倒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家伙。
罗淑霜嫌她大惊小怪,说:“舔就舔呗,又不是咬。”
“就是,舔个胳膊也觉得被占便宜啦?”
“别那么保守了,舔你胳膊又不是亲你嘴巴。”
……
米乐乐委屈地说:“可我妈妈说,动物身上有很多细菌的,尤其是狗,很脏的,容易得狂犬病的。”
“没那么可怕吧,小强挺讲卫生的,而且还有两个人专门给它洗澡呢。”
米乐乐说:“可我不喜欢它。”她抱紧她的趴趴熊,恨恨地仇视着小强。
小强冲她汪汪两声,意思是:你真小样。它趴在一边,用舌头舔着爪子,刚才可给那妞摔疼了。米乐乐看得直皱眉头。
小晴下楼来了,踢踢小强,叫它出去。小强只好站起来,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它埋怨小晴重色轻友,并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会那个臭娘们了。
矛盾
星期一又到了,小晴第一次和米乐乐一起去上学。小强见小晴已经有人陪了,也就懒得去送他了。它只站在门边目送两个小p孩远远离去,然后,转身蹦跳着跑起来,眨眼就从栅栏的漏d中钻了出去。它从小就是这么蹦蹦跳跳地跑步的,显得特别精力旺盛,活泼好动。
米乐乐嘱咐小晴说:“不要跟别人说,我现在住你家了。”小晴说:“我知道,你也别跟别人说,我家里有很多女人。”“好的,一言为定。”两人还拉了手指头。
小晴跟米乐乐一起上学,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两天,因为接下来就到了国庆长假。每到这时,同学们都特别兴奋,因为又可以跟爸爸妈妈去出游了。这大概是米乐乐第一次要在本城过国庆了,在这当儿,恐怕爸爸妈妈谁都不会有心思去游山玩水的。可怜的小女孩感到非常失落,非常郁闷。这就是家庭破裂的一个苦果。
米乐乐沮丧地跟小晴回了家。小晴却是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长假。他从没跟妈妈去任何地方旅游过。邱佩兰是个喜欢蛰居的家伙,所以,小晴也就不知道旅游是啥滋味。他常纳闷那些人咋就对旅游那么兴奋。
欧阳雪、许郡零都要跟同事去旅游,整个晚上都在大张旗鼓地准备包袱,惹得其他姑娘眼红。乔欣洳说:“不如我们几个也组队去逛逛。”她的同伴骂她:“你有毛病,咱们整天闲着,想去玩什么时候不能动身?非要等到全国交通一片混乱,各路牛鬼蛇神纷纷出笼的时候出去?”
欧阳雪、许郡零兴高采烈地走了,剩下的沮丧得不知干什么。
南方的气候,夏天特别长,都十月份了,天气有时还挺热。美女兴致好的时候都喜欢到水里泡着。泳池旁边有高大茂盛的常绿阔叶乔木。它们能在早上和傍晚时候制造大片的绿荫。同居女友一般就在这时候换上泳装,接二连三咕咕咚咚地跳到水里去,很快泳池就给挤得水泄不通。罗淑霜这女娃原来完全不会水的,通过一个多月的艰苦练习,现在已经能象一条鱼那样畅游了。她是从这个泳池里获益最大的女人,但只有等她在水里救起旱鸭子老公时,才会对小晴家的泳池油然而生感激之情。
米乐乐很会游泳,在水里像条活鱼,但能翻肚。学校里的游泳课里她是个小教练。她游完后,回到屋里面,她也学了大人们的样,把两条腿晾到茶几上。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全会。
小晴在学校里学游泳学了一年,到现在还只会狗刨,冷不防还把自己给呛着。所以他一般老实呆在岸上,光看……
这天下午,天气突变,忽然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大伙都大喊着“下雨啰,收衣服啰”纷纷躲进屋里去了。小强正想也跟着进屋去,却发现米乐乐的趴趴熊还傻乎乎地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它犹豫了一阵,决定还是把这位傻老哥一起带进屋里去,尽管是那个臭娘们的东西。它蹦上躺椅,叼起趴趴熊,飞也似得冲进了客厅。
小强满以为米乐乐会因此而感激它,谁知米乐乐看见它后,大叫一声,气乎乎地过来一把夺过趴趴熊,径直把它扔到洗衣机里面去,还不停骂道:脏死了,真是脏死了。小强感到很委屈。
这一切被几个女人看在眼里,她们靠了女人天生的敏锐d察力,预感到了某种潜在的危机,那将是悲剧的因素。
房子里的格局正在发生变化,但一切对文月影几乎没什么影响,她继续孜孜不倦地研究着邱佩兰。这两天,她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邱佩兰似乎还曾坠入网恋,而且陷得不浅。不过,自从上次她的思路被郁风轻误导后,她就不敢胡乱瞎猜。在没有明确的证据前,她决定不说出来。
晚上,文月影过来问郁风轻:“张律师有没有打电话来?”
“没有呀?”
“不知道银行那边的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也是,都已经好几天,不见动静。”
“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我的手机在台面。” 郁风轻领会出文月影手机上仍然没有张律师的号码,现在要借她的用。
文月影拨通后,却发现转到秘书台去了。秘书台的小姐非要问她全名,搞得她很烦,当问留什么言时,文月影说:“你听着,我的留言是:你他妈的,立刻把你的秘书台服务给我取消了,然后复本机。一字不差地给我留。”“清楚,拜拜!”
过了一会,张律师才打电话来问咋回事。
文月影觉得这小子一天不教训一下就变得不象话了:“猪头,我打电话找你还会有哪回事呀!”
“这两天事儿多,烦的要命。”
“银行的保险箱撬开没?”
“那事情还挺麻烦的,我已经填了一大堆表了,国庆完了后,得让小晴带户口本也去一趟,还要填一些申请表,再办一些手续。”
“哎呀,咋这么啰嗦。”
“我也没办法,那银行又不是我开的。”
“知道不是你开的,是我开的。”
……
看来只有等了。等待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文月影把手机扔回给郁风轻。两人都有点沮丧。文月影在床边坐下来,说:“虽然张律师不是阿king,但也不能肯定邱佩兰就不再和阿king来往。也就是说,阿king可能是在她的联系人之中。呃……”
“手机!”两个女人叫起来:“邱佩兰的手机呢?”
别瞎猜
两人东找西找,最后发现小晴和米乐乐在乔欣洳、孟知琴的房间里打牌。米乐乐来到这里后,总想把生活搞得丰富多彩、乌烟瘴气的。小晴不喜欢玩牌,但犟不过米乐乐的强迫。一般来说,小晴是米乐乐的对家,因为他牌技太差,没人乐意跟他一伙。米乐乐老嫌他出错牌,常违规暗示他要出哪张牌,搞得两个美女很有意见。
找到小晴时,她们几个正在吵嚷着“挖底”得算几番。郁风轻、文月影一人扯一只胳膊得把小晴拉出来。
小晴仰头疑惑地看着两个大姐姐,问:“怎么啦?”
“你妈妈的手机呢?”
小晴眼里闪出了惊慌,吱唔说:“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它哪里去了。”
文月影再次感觉到了小晴内心的那种紧张不安和慌乱,跟上次在地下室门前遇见他时一样。她忍不住断言:“你在撒谎!”
小晴看着月影姐姐严厉的目光,战栗起来,眼睛渐渐湿润了。郁风轻连忙拉了一下文月影,让她别那么凶。郁风轻捏住他的小手,柔声问道:“你再好好想想。你妈妈的手机不会平白无故的不见的。我们在帮你,你知道吗?”
小晴哽咽着说:“可我不要你们管。你们别管!”
这时候,米乐乐在里面喊道:“小晴,你快点!”小晴挣脱她们,进去了。
文月影说:“他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爱德华大夫。”
“啊?”
“哦,他是希区柯克电影里的一个家伙。”
“说来听听。”
“有个精神病患者目睹精神病医生爱德华大夫被谋杀后,勾起他童年时候的精神创伤,精神病发作了——他不由自主地假冒成爱德华大夫……”
“小晴有精神病?”
“你看不出吗?”
“看得出!可是真那么严重吗?”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小晴惊慌时候的眼神很像那个冒牌的爱德华大夫。他有事情瞒着我们,这是肯定的。呃,我得再把那个故事找来读读。”
“可那故事跟小晴有什么关系?难道这里也有谋杀……”
文月影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别瞎猜。”
有时候,小晴醒得很早。他睁开眼睛,从不打算吵醒任何人;他悄悄爬起来,轻轻跨过女人的身体,下了床……
多少个恬静柔和的早晨,他起床后,就坐在泳池边的那张躺椅上——作为房子的主人,他理所当然地享有那泳池边的唯一躺椅。除非米乐乐走过来。
睡眼朦胧中,他看着他的泳池。沉静的天空下,它懒洋洋的,懒到不泛起任何皱纹。当晨曦和晨风一起偷偷穿越树隙时,池面就变得波光粼粼。池里没有鱼。米乐乐曾想从客厅的鱼缸里捞几条金鱼放到池子去,但这个主意没实现,因为给李叶秋及时制止了。清爽的晨风中,小晴的意识迷糊着,思绪飘荡着……他仿佛又看到了妈妈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