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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1 / 2)

我的声音陡地森冷,厉声道:“你真的不懂我在说什么吗?那我煎药的药罐盖子是怎么会事?”


花穗见我问到盖子的事,已吓得面如土s,只动也不敢动。半晌才哭泣道:“奴婢实在不知,奴婢是忠心小主您的呀!还望小主明察!”


我瞟了她一眼,冷冷道:“好,算我错怪了你。既然你说对我忠心,那我就给你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我唤流朱:“把炭拿上来。”流朱用夹子夹了几块热炭放在一个盆子里搁在地上。我轻声说:“你是余更衣身边当过差的人,我不得不多留个心。既然你对我忠心,那好,只要你把那炭握在手里,我就信了你的清白和忠心,以后必定好好待你。”


花穗脸s煞白,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如木雕一般,流朱厌恶地看她:“还不快去!”


满屋子的寂静,盆里的炭烧的通红,冒着丝丝的热气,忽然“噼啪”爆了一声,溅了几丝火星出来,吓得花穗猛地一抖。晚春午后温暖的y光隔着窗纸照在她身上,照得她像尸体一样没有生气。


我无声无息的微笑着看她,花穗浑身颤栗着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炭盆挪过去。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她。


我知道是花穗g的,但是,她只是个服从命令的人,我要她亲口说出幕后的指使者。我徐徐笑道:“不敢么?如此看来你对我的忠心可真是虚假呢。”


花穗胆怯的看我一眼,目光又环视着所有站着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救她,她低声的抽泣着,缓缓的伸直蜷曲着雪白的食指和大拇指,迟疑的去握那一块看上去比较小的炭。她的一滴眼泪落在滚热的炭上,“呲”的一声响,激起浓浓的一阵白烟,呛得她立刻缩回手指,落下更多的泪来。终于,花穗再次伸出两指去,紧闭着双眼去捏一块炭。在她的手指碰触到那块滚热的炭时,她厉声尖叫起来,远远的把炭抛了出去,炭滚得老远,溅开一地的炭灰和火星。


花穗的手指血r模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皮r的焦臭。她嚎啕大哭着上来抱住我的腿,哭喊着“小主饶命!”流朱和浣碧一边一个也拉不开她。


我皱起眉头道:“我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呢,连在我的汤药里下药的事也敢做,怎么没胆子去握那一块炭!”


花穗哭诉道:“小主饶命,奴婢再不敢了!”


我沉声道:“那就好好的说来,要是有半句不尽不实的,立刻拖出去打死,打死了你也没人敢来过问半句!”


“奴婢来棠梨宫之前原是服侍余更衣的,因余更衣获罪不用那么多人伺候,所以遣了奴婢出来。在奴婢来棠梨宫的前一r,余更衣叫了奴婢去,赏了奴婢不少金银,着奴婢答应为她当差。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求小主原谅!求小主原谅!”说着又是哭又是磕头。


我语气冰冷:“你只管说你的。这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若还有半分欺瞒,我决不饶你!”


“余更衣说别的不用奴婢c心,只需在小主服用的汤药饮食里下了药就行。奴婢进了棠梨宫的当晚,就按着余更衣的吩咐在墙角下发现了一个小d。余更衣有什么吩咐,要递什么东西进来,都会有人在墙角d里塞了纸条,奴婢按着去做即可。”


槿汐木着脸问:“那药可是这样传递进来的?也是余更衣教你用盖子放药水里煮这种j诈法子?”


花穗哭着点头承认了。


我抬头冷笑道:“你们可听听,一出接一出的,就等着置我于死地呢!要不是发现的早,恐怕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见我们糊涂到了什么地步!”


众人齐刷刷地跪下,低着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我道:“起来。吃一堑长一智。你们有几个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竟被人这样撒野而不自知,可不是我们太老实了!”


我转脸问花穗:“这宫里还有什么同党没有?”


花穗吓地“砰砰”磕头道:“再没有了,再没有了!”


“那余更衣什么时候会给你递纸条递药进来?”


花穗略一迟疑,身侧的流朱立刻喝道:“小连子,掰开她的嘴来,把那炭全灌进去!”


小连子应了一声,作势就要掰开花穗的嘴往里灌炭。花穗吓得面无人s,又不敢大哭,只得满地打滚得去避,连连嚷着“我说我说”。我这才吩咐小连子放开她,淡淡的说:“那就好好的一字一句说来。”


“余更衣每隔三天会让人把药放在那小d里,奴婢自去拿就行了。”


“每隔三天,那不就是今晚?拿药是什么时候,可有什么暗语?”


“一更时分,听得宫墙外有两声布谷鸟儿叫就是了,奴婢再学两声布谷鸟叫应他。。”


“你可见过送药的那人?”


“因隔着墙奴婢并没见过,只晓得是个男人的手,右手掌心上有条疤。”


我朝花穗努努嘴,对小连子说:“捆了她进库房,用布塞住嘴。只说是偷我的玉镯子被当场捉了。再找两个力气大的小内监看着她,不许她寻短见,若是跑了或是死了,叫看着她的人提头来见我!”


花穗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瞥她一眼道:“放心,我不想要你的命。”小连子手脚利索的收拾好她塞进了库房。我让浣碧关上门,看着槿汐说:“今晚你就假扮花穗去拿药。”又对小允子沉声道:“叫上小连子和几个得力的内监,今晚上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如此安排妥当,见众人各自退下了,流朱在我身边悄声道:“已知是余更衣下的手,小姐可想好了怎么应付?”


我望着窗外渐渐向西落去的斜y,庭院里有初开的石榴花,那花本就灼红如火,在泣血样的夕y下似焚了一树火花,无端端的夹在浓密的翠s叶间,格外刺目分明。风吹过满院枝叶漱然有声,带着轻薄的花香,有隐隐迫而来的暑意。我身上却是凉浸浸的漫上一层薄薄的寒意,不由得扶住窗棂长叹一声道:“纵使我放过了别人,别人也还是不肯放过我啊!”


浣碧细白的贝齿在嫣红的唇上轻轻一咬,杏眼圆睁,“小姐还要一味忍让么?”


我用护甲拨着梨花木窗棂上缠枝牡丹花细密繁复的花瓣枝叶纹样,轻轻的“吧嗒吧嗒”磕一声了一声,只默默不语。晚风一丝一丝的拂松方才脸上绷紧的茸茸的毛孔,天s一分分暗淡下来,出现蒙胧的光亮的星子。我静静的吸了一口气,拢紧手指道:“别人已经把刀放在了我脖颈上,要么引颈待死,要么就反击。难道我还能忍么?”


流朱扶住我的手说:“小姐心意已定就好,我和浣碧一定誓死护着小姐。”


我缓缓的吁出气道:“若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r,也只能拼力一争了。”


我心中明白,在后宫,不获宠就得忍,获宠就得争。忍和争,就是后宫女人所有的生活要旨。如今的形势看来,我是想不争也难了。


我伸手扶正头上摇摇欲坠的金钗,问道:“皇上今r翻了牌子没?是谁侍寝?”


流朱道:“是华妃。”


我轻声道:“知道了。传膳吧,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应付今晚的周折。


各位jm们,因为今天是平安夜,所以这两天每天都有两章的更新,就算是我送大家的圣诞礼物吧


卷一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杀机初现(下)


时近一更,宫中已是寂静无声。棠梨宫也如往常般熄灭了庭院里一半的灯火,只是这如往常般平静的深夜里隐伏下了往r从没有的伺机而动的杀机。我依然毫无睡意,在蒙胧摇曳的烛光里保持着夜兽一般的警醒和惊觉。我开始觉得后宫里静谧的夜里有了异样的血腥的气味,夹杂着层出不穷防不胜防的y谋和诅咒,在每一个嫔妃宫女的身边蠢蠢欲动,虎视眈眈。这个万籁俱寂的春夜里,我仿佛是突然苏醒和长大了,那些单纯平和的心智渐渐远离了我。我深刻的认识到,我已经是想避而不能避,深深处在后宫斗争的巨大漩涡之中了。


更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洪亮的梆子捶击更鼓的声音不知会不会惊破旁人的春梦。而对于我,那更像是一声声尖锐的叫嚣。我带着流朱浣碧悄无声息的走到院中,宫墙下已经埋伏几个小内监。槿汐悄悄走近我,指着棠梨宫门上伏着的一个人影极力压低声音说:“小连子在上面,单等那贼人一出现,便跳下去活捉了他。”我点了点头,小连子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他伏在宫门上,若不是仔细留神还真看不出来。


只听得宫墙外有两声布谷鸟儿的叫,槿汐提着灯笼也学着叫了两声,果然在宫墙的d里伸过一只手来,掌上托着小小一个纸包,掌心正是有条疤痕的。槿汐一点头,旁边小内监立刻掩上去一把扭住那只手。那只手着了慌,却是用力也扭不开。再听得墙外“唉呦”几声,小连子高声道:“禀小主,成了!”


转瞬间宫灯都已点亮,庭院里明如白昼。小连子扭了那人进来,推着跪在我面前。却是个小内监的模样,只低着脑袋死活不肯抬头,身形眼熟的很。我低头想了想,冷哼一声道:“可不是旧相识呢?抬起他的狗头来。”


小连子用力在他后颈上一击,那小内监吃痛,本能的抬起头来,众人一见皆是吃惊,继而神s变得鄙夷。那小内监忙不迭羞愧的把脑袋缩了回去,可不是从前在我身边伺候的小印子。


我淡淡一笑,道:“印公公,别来无恙啊。”


小印子一声不敢吭,流朱走到他近旁说:“呦,可不是印公公吗?当初可攀上了高枝儿了啊,现如今是来瞧瞧我们这般还窝在棠梨宫里守着旧主儿的故人么?可多谢您老费心了。”伸手扯扯他的帽子,嬉笑道:“现如今在哪里奉高差啊,深更半夜的还来旧主儿宫里走走。”


小印子依旧是一声不言语。流朱声音陡地严厉:“怎么不说,那可不成贼了。既是贼,也只好得罪了。小连子,着人拿大板子来,狠狠的打!”


小连子打个千儿,道:“既是流朱姑娘吩咐了,来人,拿大板子来,打折了贼子的一双腿才算数!”


小印子这才慌了神,连连叩首求命。我含笑道:“慌什么呢?虽是长久不见,好歹也是主仆一场,我问你什么答就是了,好端端的我做什么要伤你?”


我对左右道:“大板子还是上来预备着,以免印公公说话有后顾之忧,老是吞吞吐吐的叫人不耐烦。”


小允子立刻去取了两根宫中行刑的杖来,由小内监一人一根执了站在小印子两旁。


我问道:“如今在哪里当着差使呢?”


“在……在余更衣那里。”


“那可是委屈了,余更衣如今可只住在永巷的旧屋子里,可不是什么好处所呢。”


小印子低着脑袋有气无力的答:“做奴才的只是跟着小主罢了,没的好坏。”


我轻笑一声:“你倒是想的开。当初不是跟着你师傅去了丽贵嫔那里,怎的又跟着余更衣去了。”


“余更衣当r进了常在,丽主子说余更衣那里缺人,所以指了奴才去。”


“丽主子倒是为你打算的长远。短短半年间转了三个主子,你倒是吃香的很。”小印子满面羞惭的不做声。我淡淡的道:“这旧也算是叙完了。我现在只问你,半夜在我宫外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小印子吓得愣了一愣,才回过神道:“奴才不过是经过。”


“哦,这半夜的也有要紧差事?”


“这……奴才睡不着出来遛遛。”


“是么?我看你还没睡醒吧。我懒得跟你多废话。”我转头对小允子道:“把合宫的宫人全叫出来看着,给我狠狠的打这个背主忘恩的东西,打到他清醒说了实话为止!”我又冷冷道:“我说怎么我这宫里的情形能让外人摸得清楚,原来是这宫里出去的老人儿。”


小允子走近我问:“敢问小主,要打多少?”


我低声说:“留着活口,别打死就行。”站起身来道:“流朱浣碧给我在这儿盯着,让底下的人也知道背主忘恩的下场。槿汐,外头风凉,扶我进去。”


槿汐扶着我进去,轻声道:“小主折腾了半夜,也该歇着了。”


我听着窗外杀猪似的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嚎叫,只端坐着一言不发。不过须臾,外头的动静渐渐小了。小允子进来回禀道:“小主,那东西受不得刑,才几下就招了。说是余更衣指使他做的。”


“捆了他和花穗一起关着,好好看着他俩。”


小允子应了出去,我微一咬牙道:“看这情形,我怎么能不寒心。竟是我宫里从前出去的人……我待他不薄。”


槿汐和言劝慰道:“小主千万别为这起烂污东西寒心。如今情势已经很明了,必是余更衣怀恨在心,才使人报复。”


“我知道。”对于余氏,我已经足够宽容忍耐,她还这样步步相,非要夺我x命。沉默良久,轻轻道:“怎么这样难。”


“小主说什么?”


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要在这宫里平安度r,怎么这样难。”


槿汐垂着眼睑,恭谨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如今我才明白,宫中为何要时时祈求平安祥瑞,应为平安是后宫里最最缺少的。因为少才会无时无刻想着去求。”我想一想,“这事总还是要向皇上皇后禀报的。”


“是。”


“明早你就先去回了皇上。”


“奴婢明白。那余更衣那里……”


我思索片刻,“人赃俱在,她推脱不了。”迟疑一下,“若是皇上还对她留了旧情就不好办了,当初她就在仪元殿外高歌一夜使得皇上再度垂怜。此女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万一没能斩草除根,怕是将来还有后患。”


“小主可有万全之策?”


我的手指轻轻的笃一下笃一下敲着桌面,静静思索了半晌,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雪亮,莞尔一笑道:“毒药诅咒加上欺君之罪,恐怕她的命是怎么也留不下了。”


“小主指的是……”


“你可还记得你曾问过我当r除夕倚梅阁里是否有人鱼目混珠?”


槿汐立时反应过来,与我相视一笑。


这一夜很快过去了,我睡得很沉。醒来槿汐告诉我玄凌已发落了小印子与花穗,正在堂上候我醒来。急忙起身盥洗。


让皇帝久等,已是错了见驾的规矩。我见玄凌独自坐着,面s很不好看,轻轻唤他:“四郎。”


见我出来玄凌面s稍霁,道:“嬛嬛,睡得还好?”


我忧声道:“多谢皇上关心,就怕是睡得太沉才不好。”


“朕知道,你身边的顺人一早就来回了朕和皇后。今r起你的药饮膳食朕都会叫人着意留心,今番这种y险之事再不许发生。”说到最后两句,他的声音里隐约透出冰冷的寒意。“后宫争宠之风y毒如此,朕真是万万想不到!那个花穗和小印子,朕已命人带去暴室杖毙了;至于余更衣,朕下了旨意,将她打入去锦冷宫,终身幽禁!,嬛嬛,你再不必担惊受怕了。”


皇帝果然手下留情,我念及旧事,心中又是惶急又是心酸,复又跪下呜咽落泪道:“嬛嬛向来体弱与世无争,不想无意得罪了余更衣才殃及那么多人x命,嬛嬛真是罪孽深重,不配身受皇恩。”


皇帝扶我手臂温和道:“你可是多虑了。你本无辜受害,又受了连番惊吓,切勿再哭伤了身子。”


我流着泪不肯起来,俯身道:“嬛嬛曾在除夕夜祈福,惟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却不想天不遂人愿……”我说到此,故意不再说下去,只看着玄凌,低声抽泣不止。


果然他神s一震,眉毛挑了起来,一把扯起我问:“嬛嬛。你许的愿是什么?在哪里许的?”


我仿佛是不解其意,嗫嚅道:“倚梅园中,但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我看着他的神s,小心翼翼的说:“那夜嬛嬛还不小心踏雪湿了鞋袜。”


玄凌的眉头微蹙,看着我的眼睛问:“那你可曾遇见了什么人?”


我讶异的看着他,并不回避他的目光,道:“四郎怎么知道?嬛嬛那晚曾在园中遇见一陌生男子,因是带病外出,更是男女授受不亲,只得扯了谎自称是园中宫女才脱了身。”我“呀”了一声,恍然大悟道:“莫不是那夜的男子……”我惶恐跪下道:“臣妾实在不知是皇上,臣妾失仪,万望皇上恕罪!”说完又是哭泣。


玄凌拥起我,动情之下双手不觉使了几分力,勒得我手臂微微发痛,道:“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朕竟然错认了旁人。”


我装糊涂道:“皇上在说什么旁人?”


玄凌向堂外唤了贴身内侍李长进来道:“传朕的旨意。冷宫余氏,欺君罔上,毒害嫔妃。赐,自尽。”


李长见皇帝突然转了主意,但也不敢多问,躬身应了出去冷宫传旨。我假意迷惑道:“皇上怎么了?忽然要赐死余氏?”


玄凌神s转瞬冰冷:“她,欺君罔上,竟敢自称是当r在倚梅园中与朕说话的人。你我当r说话她必定是在一旁偷听,才能依稀说出几句。这‘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一句竟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只跟朕推说是一时紧张忘了。”他语气森冷道:“她多次以下犯上,朕均念及当r情分才饶过了她。如今却是再无可恕了。”


我慌忙求情道:“余氏千错万错,也只仰慕皇上的缘故。更何况此事追根究底也是从臣妾身上而起,还请皇上对余氏从轻发落。”


玄凌叹息道:“你总是太过仁善,她这样害你,你还为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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