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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2 / 2)

玄凌略想一想,道:“好罢。只是人在你宫里,你也要费心照应。”


冯淑仪欣然道:“臣妾允命。”


我送玄凌走出仪门,他轻轻握一握我的手道:“还好没有牵连到你。”


我摇头,“臣妾不会自涉险境,也不愿违背皇上的旨意。”他的眼神微微温和,我靠近他身边道:“皇上忙于国事,臣妾已让人准备了参汤,送去了仪元殿,皇上回去正好可以喝了提神。”


他微笑,“总是你最体贴。”


我脸上一红,屈膝恭送他上了明黄车辇去了。


身后华妃眼圈微红,目光凌厉如箭,恨然道:“本宫一时疏忽,竟中了你的计!”


我只是行礼如仪,“娘娘的话嫔妾不懂。嫔妾只晓得娘娘或许不是疏忽,娘娘是聪明人,应该听过三国里杨修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故事。娘娘您说是么?”


华妃紧握手指,冷冷道:“很好,你倒是很会摆本宫一局。本宫没有早早扳倒你,实在是本宫的错,怨不得别人。”


我微笑如和美的春风拂面,说话时耳坠上的金珠子点点碰着脖颈,“娘娘说笑了。后宫中大家同为姐妹服侍皇上,怎么娘娘说起扳倒不扳倒这样冷人心肠的话来。要是被皇上听到,又要生气了呢,也失了娘娘该有的风度啊。”


华妃一时语塞,她的贴身宫女眼见不好,忙劝道:“时辰不早,请娘娘先回宫安歇吧。”


我不容她分说,不再想和她多说半句,道:“恭送娘娘。”


卷一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浮舟


御前的人办事最是利索。等我从冯淑仪处离开时,戍守存菊堂的侍卫只剩了刚才的一半。


槿汐扶着我的手慢慢出去,见夜s已深,又故意绕远路走了一圈,方又回到上林苑假山后的屋子,换了宫女衣裳,悄悄跟在槿汐旁边返回存菊堂。


其时正是两班侍卫j班的时候,适才被华妃那么一闹腾,多数人都是筋疲力尽了,加上玄凌撤走了一半侍卫,剩下的人也懈怠许多。芳若早已按照吩咐,将我送给眉庄的吃食分送给守夜的侍卫,那些食物里加了一定分量的蒙汗药,不过多时,那些侍卫都已经睡意蒙胧了。


悄悄掩身进去,芳若和小连子已经在里头候着,小连子低声道:“小主没有猜错,小主走后不久,她便从后堂偏门往曹婕妤宫里去了。”


呼吸一窒,虽然早已猜到是她,但一朝知晓,那股惊痛、愤怒和失望j杂的情绪还是汹涌而来,直胸口。我闷声不语,想是脸s极难看,小连子见了大是惶恐,问:“小主,要不要奴才先去把她扣下。”


我努力抑住翻腾的气息,静一静道:“不用。你只嘱咐他们要若无其事才好。”


小连子一愣,道:“是。”


我道:“你先回去吧。她的事我会亲自来审。”


小连子躬身退下,“奴才已经把船停在荷丛深处,小主回来时应当不会惹人注意。”


我点点头,见他走了,方一把握住芳若的手道:“姑姑,多谢你。”


芳若眼中隐有泪光,“小主这样说岂不是要折杀奴婢了。奴婢自府邸起伏侍小主,能为小主尽力也是应当的。”说着引我往内堂走。


存菊堂是向来走得极熟的了,穿堂入室,如同自己宫里一般。因着玄凌的宠爱,去年的今时,此处便开满各s菊花,黄菊有金芍药,黄鹤翎,金孔雀,侧金盏,莺羽黄;白菊有月下白,玉牡丹,玉宝相,玉玲珑,一团雪,貂蝉拜月,太y莲。紫菊有碧江霞,双飞燕,剪霞绡,瑙盘,紫罗繖。红菊有美人红,海云红,绣芙蓉,胭脂香,锦荔枝,鹤顶红。淡红s的有佛见笑,红粉团,桃花菊,西施粉,玉楼春。如云似霞的菊花丛中,眉庄颊上是新为人妇的羞涩微笑,揉进满足的光芒,柔声道:“皇上待我——也算是有心了。”真真是人比花娇。


然而光y寸短,不过一年时间。菊花凋零了又开,而昔r的盛景已不复于存菊堂中。


宫女的鞋鞋底很薄,踏在落叶荒草上有奇异的破碎触感,入秋时分,草木萧疏之气隐隐冲鼻。月s下草木上的露水沾湿了宫鞋。因为眉庄失宠,合宫的奴婢也都巴不得偷懒,服侍得越发懈怠,以致杂草丛生、花木凋零,秋风一起,这庭院便倍显冷落凄凉。只剩了一轮秋月,如新眉般向繁茂的杂草遍洒清辉。


再转已入了内室,见眉庄站立门口,远远便向我伸出手来,眼中一热,一滴泪几乎就要坠下,忙快跑几步上前,牢牢与她握住了双手。


眉庄的手异常的冰冷。我还未说话,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滚滚落下来啜泣不已。眉庄亦是呜咽,仔仔细细瞧了我一回,方才勉强笑道:“还好。还好。芳若传话进来总说你很好,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也放心了。”


我强撑起笑容道:“我没有事。就怕你不好。”


言语间芳若已退出去把风,眉庄的身量失去了往r的丰盈,一双手瘦嶙嶙紧握我的手和我一同走进内室。


进去一看,不由一怔,已觉空气中浸满了一种腐朽的味道。眉庄见我的神气,幽悲一笑道:“这里早已不是昔r的存菊堂了。”


我仍是不免吃惊:“话虽如此但你尚有位分,宫中竟然凋敝如此,那些奴才未免太过分!”


眉庄伸手一支支点燃室内红烛,道:“华妃势盛,那些奴才哪一个不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一味的拜高踩低作践我。若不是有芳若暗中周全,恐怕我连今r也捱不到了。”说着一滴泪坠下,正巧落如燃烧的烛火间,“嗤”一声轻响,滚起一缕呛人的白烟。


那烛火想来是极劣质的,燃烧时有股子刺鼻的煤烟味,眉庄禁不住咳嗽起来,我忙扶她坐下,衾褥帐帷颜s晦暗暧昧,连茶壶也像是不g净的样子。我仔细用绢子擦拭了碗盅,方倒了一杯出来,对着烛光一看,庆幸虽不是什么好茶但也勉强能喝。


见眉庄一饮而尽,我才慢慢道:“你别急。我必定向皇上求情尽早放你出来。”这话说得没有底气,我难免心虚。玄凌什么时候放眉庄,我却是连一点底都没有。然而如今,只好慢慢宽慰于她,但求能够疏解她郁闷的心结。


眉庄只是冷笑,似乎不置可否。


一弯下弦月照着窗,似蒙昧珠光流淌了一地,烛火一盏一盏幽灭不定,红泪一滴一滴顺势滑落于烛台之上,映着沾染了凋败灰尘的重重红绡秀帏,浓朱淡红,混杂了堂外的草木荒疏气味,幽幽地迷漫着,室内笼罩在一片暗s中。


半r,眉庄似乎心绪平复了些,才静静道:“我听芳若你没有因为我的事受牵连,我才稍稍放心。幸而现在有陵容,你也不算孤掌难鸣了。”她略顿一顿,怔怔望着窗外因无人打理而枯萎的满地菊花,片刻才回转神来,淡淡问道:“皇上很喜欢陵容么?”


我一时微愣,随即道:“算不得特别好。但也远在曹婕妤之流之上。”


眉庄淡淡“恩”一声,“那也算很不错了。只是陵容胆小怕事,虽然得宠,但是有什么事还得你来拿主意。”


我答应了,见她身形消瘦,不由道:“不要生那起子奴才的气,到底保重自己要紧。今r你可听见外面的动静了。也算为你出了一口气。”


眉庄点头道:“听见了。只是她未必这么好对付。”


我不由叹气,“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我的目光渐渐往下,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终于忍不住问道:“当r你怀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眉庄凄然一笑:“人人都说我佯孕争宠,难道你也这么以为?”眉庄下意识地抚摸着平坦的腹部道:“以我当r的恩宠何必再要假装怀孕费尽心机来争宠?”


我淡定道:“你自然不必出此下策,以你当r之宠,有孕也是迟早的事。又何苦多此一举。”


眉庄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明白就好。”


“姐姐,她们故意让你以为自己怀孕,得到一切风光与宠爱,然后再指证你佯孕争宠。”我叹口气,将物品所猜测的说与她听:“恐怕从江太医给你的方子开始,到他举荐刘畚都是有人一手安排的。正是利用了你求子心切才引君入瓮,再用一招釜底抽薪适时揭破。”


眉庄道:“她们一开始就布了此局,只待我自投罗网。”她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也全怪我不中用!”两行清泪从她哀伤悲愤的眼眸中直直滴落,“直到茯苓拿了沾血的衣裤出来,我还不晓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身孕。”眉庄的指甲已留得三寸长,悲愤之下只闻得“喀”一声轻响,那水葱似的指甲齐齐断了下来,我唬了一跳,眉庄眼中尽是雪亮的恨s,“她们竟拿皇嗣的事来设计我!”


想起眉庄听闻怀孕后的喜不自胜,我不由黯然。她是多么希望有一个孩子,安慰冷清夜里的寂寞,巩固君王的恩宠和家族的荣耀。


我安慰道:“事已至此,多少也是无益。你可晓得,连我也差点着了她们的道儿。本还想再扶持华妃协理六宫,若非我今r引她入局,恐怕r后我与陵容都是岌岌可危了。”


“我在里头听得清楚。”眉庄凄惶道:“我已经不中用了,但愿不要连累你们才好。”说罢侧身拭泪道:“能救我脱离眼下的困境是最好,如若不能也千万不要勉强。你一人独撑大局也要小心才是,万万不能落到我这般地步……”


我心口一热越发想哭,怕惹眉庄更伤心,终于仰面强忍住。


昏寐的殿内,古树的枝叶影影的在窗纱上悠然摇摆,好似鬼魂伸出的枯瘦手爪。秋虫的鸣叫在深夜里越发孤凄清冷,直触的心头一阵阵凄惶。


我极力道:“皇上……他……”然而我再也说不下去。玄凌对眉庄的举止,未免太叫我寒心。兔死狐悲,唇亡齿寒啊!我终于抑制不住心底对前尘往事的失望与悲哀,缓缓一字一字道:“皇上……或许他的确不是你我的良人……咱们昔年诚心祈求的,恐怕是成不了真了。”


“良人?!”眉庄冷笑出来,几近刺耳,“连齐人的妻妾都晓得所谓‘良人’是女子所要仰望终身的……”眉庄紧咬嘴唇,含怒道:“他……他何曾能让你我仰望依靠!”眉庄的声音愈见凄楚,似乎沉溺在往事的不堪重负里,“昔年我与你同伴闺中,长r闲闲,不过是期望将来能嫁得如意郎君,从今后与他春r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谜猜,添香并立观书画,岁月随影踏苍苔。纵然我知道一朝要嫁与君王,虽不敢奢望俏语娇声满空闺,如刀断水分不开,也是指望他能信我怜惜我。”(1)


眉庄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她的字字句句如烙在我心上,生生出喉头的酸楚,这些话,是昔年闺阁里的戏语,亦是韶龄女子最真挚的企盼……


我勉强含泪劝道:“你放心,她们陷害你的事我已着人去查,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你耐心些。等真相水落石出那一r,皇上必定会好好补偿你,还你清白的。”


眉庄哀伤的笑容在月光下隐隐有不屑之意,“补偿?这些r子的冤和痛,岂非他能补偿得了的。把我捧于手心,又弃如蔽屐,皇上……他当真是薄情,竟然半分也不念平r的情分!”


心头有茫然未可知的恐惧袭来,只是茫茫然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颗心在眉庄的话语中如一叶浮舟颠簸于浪尖,终于渐渐沉下去,沉下去……


眉庄只凝望我的神s,道:“或许这话你今朝听来是刺心,可是落魄如我,其中苦楚你又如何明白?”她略停一停,复道:“这昔r尊荣今r潦倒的存菊堂倒叫我住着想的明白,君恩——不过如是。”她看着我愈加复杂难言的神情,淡淡道:“不过皇上对你是很好的,不至于将来有我这一r。只是你不必劝我,出去也只是为了保全我沈氏一族。皇上……”她冷冷一笑,不再说下去。


我欲再说,芳若已来叩门,低声在外道:“请小主快些出来,侍卫的药力快过,被发现就不好办了。”


我慌忙拭一拭泪,道:“好歹保重自身,我一定设法相救于你。”


眉庄紧一紧我的手,“你也保重!”


门外芳若又催促了两声,我依依不舍地叮嘱了两句,只好匆忙出去了。


秋r的夜s总是蔓延着轻薄的雾气弥漫于紫奥城的层层殿宇与宫室之中,仿佛最上等的轻绵蚕丝织成的云纱帐似的,一片一幅的轻轻的覆洒了下来。


我轻悄避开宫中巡夜的侍卫,来到小连子预先帮我安排好小舟的地方,沿着曲折石径潜入藕花深处。


小小的一只不系舟,在我上船时轻微摇晃漾开水波。只觉舟身偏重,一时也不以为意,只解开了系舟的绳子。正要划动船桨,忽然听见有成列的侍卫经过时靴底磔磔的声响。一时慌乱,便往狭小的船舱里躲去。


忽地脚下软绵绵一滑,似乎踏在了一个温热的物事上,我大惊之下几乎叫不出声来,那物事却“哎呦”大唤了一声。


是个男人的声音!并且似乎熟悉,我还来不及出声,已听得岸上有人喝道:“谁在舟里?!”


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蓬蓬狂窜于胸腔之内。我闭目低呼,暗暗叫苦——万一被人发现,今r所布下的功夫就全然白费了,连眉庄也脱不了g系!


然而黑暗仄的船舱里有清亮的眸光闪过,似是惊讶又似意外,一只手紧紧捂住了我的嘴,探出半身与舱外,懒懒道:“谁在打扰本王的好梦?”


声音不大,却把岸上适才气势汹汹的声音压得无影无踪,有人赔笑着道:“卑职不晓得六王爷在此,实在打扰,请王爷恕罪。”


玄清似乎不耐烦,打一个哈欠挥手道:“去去。没的搅了本王的兴致。”


玄清向来不拘惯了,无人会介意他为何会深夜在此。岸上的人好像急急去了,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他方道:“出来吧。”


我“呜呜”几声,他才想起他的手依然捂着我的嘴,慌忙放开了。我掀开船舱上悬着的帘子向外一瞧,脸上却是热辣辣烫地似要烧起来。


他好像也不自在,微微窘迫,转瞬发现我异常的装束却并不多问,只道:“我送你回去。”


我不敢说话,忙忙点头,似乎要借此来消散自己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他用力一撑,船已徐徐离岸丈许,渐渐向太y池中央划去。慢慢行得远了,一颗狂跳的心方缓缓安稳下来。


紫奥城所在的京都比太平行宫地势偏南,所以夏r的暑气并未因为初秋的到来而全部消退。连太y池的荷花也比翻月湖的盛开的久些。然而终究已经是近九月的天气,太y池十里荷花弥漫着一种开到极盛近乎颓败的靡靡甜香,倒是荷叶与菱叶、芦苇的草叶清香别致清郁。十里风荷轻曳于烟水间,殿阁楼台掩映于风雾中,远处绢红宫灯倒影水中,湖水绮艳如同流光,四处轻漾起华美软缓的波榖,我如同坐于满船星辉中徜徉,恍然间如幻海浮嵯,不由陶醉其间。


见舟尾堆满荷花,我微觉疑惑,出言问道:“已是八月末的时节,连莲蓬也不多了,为何还有这许多新开荷花可供王爷采摘?”


他徐徐划动船桨,颀长身影映在湖水中粼粼而动,萧萧肃肃如松下风,散漫道:“许是今夏最后一拢荷花了。小王夜访藕花深处,惊动鸥鹭,才得这些许回去c瓶清养。”


我仰视清明月光,“王爷喜欢荷花?”


“予独爱其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潋而不妖。”他温文笑言。


流水潺湲流过我与他偶尔零星的话语,舟过,分开于舟侧的浮萍复又归拢,似从未分开一样。


我见已经无人,便从船舱中钻出,坐在船头。我的鼻子甚是灵敏,闻得有清幽香气不似荷花,遂问道:“似乎是杜若的气味?只是不该是这个季节所有。”


玄清道:“婕妤好灵的鼻子,是小王所有。”他瞻视如钩弯月,清浅微笑似剪水而过的一缕清风,带起水波上月影点点如银,“山中人兮芳杜若(2),屈原大夫写的好《山鬼》。”


我掩袖而笑压住心底些微吃惊,“王爷似乎有了意中人?”他但笑不语,手上加劲,小舟行得快了起来。


见玄清意态闲闲,划桨而行,素衣广袖随着手势高低翩然而动,甚是高远。不由微笑道:“如斯深夜,王爷乘不系舟泛波太y池上,很是清闲雅适哪。”


他亦报以清淡微笑,回首望我道:“庄子云‘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3)清饱食终r,无所事事,富贵闲人一个,只好遨游与兴。”忽而露出顽s:“不意今r能与美同舟。竟让小王有与西施共乘,泛舟太湖之感。”


我略略正s,“若非知晓王爷本意,嫔妾必然要生气。请王爷勿要再拿嫔妾与西施相比。”


玄清轻漠一笑,大有不以为然之s,“怎么婕妤也同那些俗人一般,以为西施是亡国祸水?”


我轻轻摇头,曼声道:“西施若解亡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他不解,“婕妤若如此通情达理,又何故说刚才的话。”


轻拢荷花,芳香盈盈于怀,“范蠡是西施爱侣。西施一介女儿身,却被心爱之人亲手送去吴国为妃,何等薄命伤情。纵然后来摒弃前嫌与之泛舟太湖,想来心境也已不是当r苎罗村浣纱的少女情怀了吧。绮年玉貌被心上人范蠡送与敌国君王为妃,老来重回他身边,可叹西施情何以堪。”


他略一怔忡,清澈眼眸中似有流星样的惊叹划过,唇角含笑,眼中满是锁不住的惊喜,“史书或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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