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r一早在宫中闲坐,小福子来报祺婕妤带了紫嫣帝姬过来问安。我便命请进来,祺婕妤着了烟青s的锦袍,披了灰鼠毛的披风,一手在袖中笼了小手炉,一手牵了紫嫣进来。紫嫣只有三岁,长得白白净净的,胖乎乎的小圆脸上一笑便是两个小酒窝。这一胖便显得眼睛略小了些,却也格外可爱。紫嫣随着祺婕妤行下礼去,n声n气地道:“紫嫣给淑妃娘娘请安。”我忙命她们免礼,让在铺了丝绵垫的玫瑰椅上坐了。又让品儿上茶。祺婕妤笑道:“还是姐姐这里暖和,我那边这几r也笼了炭盆,却还是凉沁沁的。这两r天y的重,小袄也不顶事了。今年怕是要早些穿大毛的衣裳了。”说着又问:“姐姐这里熏得什么香?竟是甜丝丝的。”我笑笑,道:“胧月喜欢果子的香甜味道,皇上便让内务府每r送几箱果子来,在各屋里放了。今儿送的是南方贡来的时新果子,香气浓的很。”祺婕妤羡慕道:“我说怎么这些r子内务府送来的果品减了,只道是天冷的缘故,不想却是让胧月帝姬闻了味儿了。”正说着品儿捧了一盒点心果子来给紫嫣吃,紫嫣也不作假,伸手便抓了吃得香甜。我端了茶慢慢地喝着,也不说话,只见祺婕妤怜爱地拿帕子擦擦紫嫣嘴边的糖渣,向我笑道:“紫嫣就爱吃姐姐这边的点心,回回都吃得肚子圆圆的回去。也真是怪了,我那边的小膳房怎么也做不出来这个味道。每回做了紫嫣都噘着嘴不肯吃。”
我便笑道:“紫嫣爱吃这些小点心也不值什么,每回做了让人给你那边送去些便是。”祺婕妤忙笑道:“虽是姐姐疼紫嫣,可大冷天的怎么好劳动这边的公公时常送去。”我淡淡一笑,道:“你我原是亲戚,不比旁人,妹妹不必这样客气。”虽然祺婕妤来请安时,时常告诉我兄嫂和睦,举案齐眉,我却从不主动向祺婕妤提及两家结亲之事。见我如此说,祺婕妤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说些兄嫂恩爱,嫂嫂贤惠之类的话。我轻笑道:“贤惠是自然的,若不贤惠蒋府怎能连纳了几房侧室?我这妹子出阁前便温厚柔弱,却不知是如何弹压那些跋扈的偏房侍妾?想来蒋溪该也是十分维护玉姚的。只是听说去年新纳的四姨nnx子格外暴烈,新生了儿子,倒也难免娇纵些。”
听我如此说,祺婕妤满面的笑容俱僵在脸上,一时竟无以作答。半r方讪讪地道:“二哥也是为了子嗣,方才如此。只是竟娶了这样品x的女子进门,真是糊涂!此事妹妹竟不知道,若早知道,断不能容二哥如此胡闹。”我笑道:“这原也是你我姐妹间的闲话。说说便罢了,其实大户人家谁家没有几房侍妾的?”祺婕妤也不敢多言,只是陪着笑。又坐了一刻便寻了个由头,匆匆带着紫嫣去了。
我想想祺婕妤惶然的神s,不禁冷笑了两声。品儿收了茶盅子,回道:“胧月帝姬不肯用早膳,又去睡下了。只叫头疼,恐怕是受了寒。娘娘看要不要传太医?”我忙起身去看绾绾,果然又睡了,额上也似乎有些温度,忙命人去太医院传了温实初来。
不一刻温实初便赶了过来,请了脉,道:“帝姬只是着了风寒,不妨事,睡一r吃两付药发散发散就好了。”我笑道:“温大人说不妨事,本宫便放心了。这些r子温大人在忙些什么,竟不曾见大人进宫。”温实初笑道:“娘娘、太子殿下和两位小帝姬无灾无病的,自然不会召微臣。微臣这些r子俱在太医院,皇上命微臣研究几张赫赫人带入中原的验方。”我诧异道:“赫赫人的验方?什么方子?”温实初道:“俱是当地人医治瘟疫和水土不服等疾患的土方子。医理相似,只是有些药材却没见过,臣这几r便在太医院查典籍。”
说着温实初开了方子告退去了,我沉吟片刻,命小连子差人去请哥哥入宫。
用过午膳,我在西暖阁的正间里百~万\小!说,小福子来报甄大人到了,我忙命快请。小宫女含香打起帘子,哥哥挟裹着寒气大步走了进来。问过安,哥哥在椅上坐了,方道:“今r皇上早朝后召臣到仪元殿议事,刚到家便听说娘娘急召臣入宫,便又匆忙赶了过来。不知是何事?”品儿上了茶,我命众人皆退下了,方道:“皇上可是要对赫赫用兵?”哥哥怔了怔,道:“此事并不曾在朝堂上议过,皇上亦叮咛了臣等不能传扬出去,妹妹却如何知晓?”我笑道:“看来是不假了。如今四海平靖,唯有赫赫灭了西宛对大周虎视眈眈。如此心腹大患,皇上终于要下决心铲除了。”哥哥笑道:“妹妹身处后宫却知前朝军机要事,真真令哥哥刮目相看。”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只盼着哥哥早r平定赫赫。若赫赫平了,哥哥要答应我一件事。”哥哥想了想,道:“却不知是何事?”我深深吸了口气,道:“辞了大将军之职,j还帅印。”哥哥点点头,道:“此事自不需妹妹吩咐,天下太平了,我自会j出兵权。”
我叹道:“如今甄家在朝中势力极大,哥哥又手握兵权。我每每忆及当年慕容之祸,总是心头惴惴。此次立储,朝中支持立予涵的大臣竟占了六七成,且多是位高权重的老臣。皇上有意立予涵为储,便顺水推舟发了圣谕。可是焉知皇上心中没有丝毫疑忌?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容得下如此权势滔天的外戚?此次立储,这些支持的朝臣可是哥哥暗中联络?”
哥哥闻言正s道:“并不曾私下联络这些朝臣。哥哥虽愚钝,却也知道此乃大忌,自不会铤而走险。况且小皇子能得以立储,却也是在爹爹的预料之中。一则爹爹任吏部侍郎多年,后来又升了吏部尚书,朝中及外放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都与爹爹有关。爹爹为官清正,朝中自然有许多人感念爹爹的恩德。二来甄家为官多年,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又手握兵权,不少人生怕逢迎不及,唯甄家马首是瞻。况且最要紧的是朝中众臣也须揣摩圣上的心思,妹妹在后宫的恩宠天下皆知,大部分朝臣自然将宝押在了予涵身上。朱家虽也势力很大,可是老太后薨了,当今皇后又不甚得宠,且并无所出。虽收了皇长子予漓在膝下算作嫡出,可是皇长子生母身份卑微,皇长子也素来不得圣意。所以终究是落了下风。至于二皇子予湉,生母只是一个无宠的宫女,虽给了敬妃抚养,可是冯家的势力到底不能与甄家抗衡。而且看当时的情形,冯家似乎并无意为那孩子争这储君之位。”
我把玩着案几上的羊脂玉镇纸,半晌方道:“哥哥素来谨慎,自不需嬛儿多言。只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唯有处处小心方可永保无虞。如今在后宫中我虽独得圣宠,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皇后还屹立不倒,且又对我恨之入骨。今年若不是太后大丧,九月便该秀女大挑了。因着太后大丧推一推,最晚也过不了来年正月。到时又不知是何情形。”
哥哥亦无语,我又问道:“那采月可有消息?”哥哥默然摇头,叹道:“我先后派出了几百个得力的亲兵四下搜索,仍然没有消息。”我苦笑道:“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好几个月了,恐怕是已糟了皇后的毒手。”
采月音信全无,令我情绪低落至极,加之天气又冷,便整r闭门不出,只是让婉愔多多留意皇后的动向。小允子亦不时带来小路子、红叶报来的延禧宫的消息。陵容每r躲在宫里不肯见人,私下里差宫里的内监出宫去配了好些草药回来偷偷煎着喝。我便命小路子将每样取些来,又召了温实初入宫。
温实初看了这些药材,笑道:“是柴胡、当归、炒松壳、白芍、玫瑰花、红花、白术、云荃、白僵蚕、冬瓜仁、白附子。这方子是舒肝理气健脾化湿的。可以祛斑。却不知是谁用的?”我笑道:“祛斑的方子,温大人说是谁用的?”温实初沉吟片刻道:“若是她用的,这方子便不对。臣给她把过脉,脾倒不虚,却是肾虚。只是不晓得是哪位太医开了这方子。”我捡了一个玫瑰花骨朵随手碾碎了,笑道:“并不曾有太医请脉,是她自个在宫里琢磨的方子,恐怕是从什么医书上寻来的。这方子不对,rr服药可有妨碍?”温实初摇头道:“倒无大碍,只是去不得斑。”我笑笑道:“那便随她去吧。”温实初纳闷道:“这主子怎地不传太医,倒自己开起药来了?”我冷笑道:“怕是羞于大张旗鼓地寻那祛斑的方子,只恐去不了斑反招人嘲弄。”
温实初去了,我望着书案上的药材,心中却生出几分怜悯来,如今皇上待她冷了,宫里素来不待见她的人便也愈发欺人了。前r便在凤仪宫外被恬嫔当众戏弄,那杜恬嫔的嘴当真刻薄得很。这原也是她的报应。
皇后仍然没有什么动作,每r只在宫里写字。难道因这立储之争的落败,当真没了指望,便也从此转了x儿了?我猜不透皇后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也不再费脑子瞎猜,只是让宫里越发小心提防。
这r玄凌下了早朝过来,我正在东暖阁逗着予涵玩耍。予涵见了父皇,伸着手要抱,玄凌便笑眯眯地接过来抱在怀中。予涵一把抓住玄凌手上的羊脂玉扳指不放。玄凌随手退下来放在予涵手中,予涵拿了玉板指咯咯地笑着,一松手便丢到地上,众人皆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捡了,所幸并不曾磕坏。玄凌笑道:“这么小就学会淘气了。”说着让r娘接过去抱了。我便亲自拿玉扳指给玄凌戴上,玄凌又逗着岚若玩了一会,方和我回后殿去。
玄凌在宝椅上坐了,又拉我坐在身旁。犹豫了一下,道:“赫赫的骑兵近来时常袭扰边境,六弟今r早朝奏请去边关戍守,朕没有准。”我心头突突乱跳,半晌方勉强道:“六王素来是个闲散王爷,虽然平汝南王立了大功,一向却也甚少在朝政上用心。怎么会突然自请去边关戍守?”玄凌叹道:“朕说了你可别恼,六弟怕是不肯娶玉隐,才远远地躲了。”我心中酸涩不已,强笑道:“皇上下了圣旨,六王怎能抗旨不尊?”玄凌摇头道:“倒没有公然抗旨,朕也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我心头五味杂陈,由不得落下泪来。玄凌见我落泪,却也慌了神,忙拿帕子帮我拭泪。我暗自懊悔自己竟如此失态,便推开他的手,佯作气恼之态,泣道:“皇上亲自赐婚,原是甄家的荣耀。如今六王生了悔意,却将皇上的颜面、臣妾的颜面置于何处!玉隐虽非我亲妹,可也是才貌双全,只是做个侧妃罢了,不想竟也高攀了。若六王不肯,该早早辞了,还能给玉隐再选一门好亲事,如今却又反悔,岂不是误了玉隐一生。”
玄凌将我揽在怀中,叹道:“此事六弟做得确实不妥,朕明r下一道圣旨,赐速速完婚便是了。只是太后大丧不足一年。虽然可以完婚,却须一切从简。”我怔了怔,忙起身谢了恩。
果然次r玄凌下了圣旨,赐清河王与甄府二小姐甄玉隐于黄道吉r乾元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九巳时完婚。
这婚事虽极力从简,仍是十分热闹的。毕竟是皇上最得宠的弟弟娶亲,而甄府亦是荣耀无比风光无限的京城第一望族。成婚那r,我强自压抑着心头亦喜亦悲亦痛亦哀的百般感触,整整一r闭门不出。玉隐终于嫁了自己爱恋已久的男子,该是幸福的吧。
完婚次r,清河王携玉隐入宫谢恩。宫女们都在传说清河王和侧妃真是神仙眷侣,站在一处,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娇美如花。依规矩他们只须向帝后谢恩,并不必到我这边来。我披了银狐皮子的斗篷,携了槿汐向上林苑去了。冬r的上林苑草木凋零,满目萧索。这一年竟这样匆忙地过去了。
又过了几r,我掐指算算要到腊八了。便向玄凌请旨,想趁这个r子带予涵岚若去甘霖庵还愿。玄凌笑道:“天寒地冻的怎么想这会子去还愿?”我笑道:“嬛嬛回宫前曾在佛祖前许愿,希望有朝一r能为皇上诞下子嗣,如今果真灵验了。而且这孩子还是在庵中得的,当然该去还愿。臣妾想着初八是佛祖成道r,还愿也正合适。”玄凌想了想,道:“既如此嬛嬛就初八一早出宫还愿吧,予涵和岚若太小,恐怕山里风大着了风寒,就不要去了,待开春天暖和了再去不迟。”我忙答应着起身谢了恩。
初八一早天不亮我便起身梳妆。因是去还愿,只淡淡施了脂粉,梳了个坠马髻。在乌油油的发髻上c了一支羊脂玉雕的白玉兰簪钗,玉兰花瓣上垂下来细细两缕白玉珠子流苏。除此之外再无装饰,倒显得格外清爽。槿汐特意挑了一件素白缎子的长裳服侍我穿了,披上银狐披风,很是清雅素净。
用过特意备的素斋,便带了槿汐、小福子等人上车辇去了。东方有些泛白,七八辆车辇静静地行出紫奥城,几十名带刀的侍卫骑了马护卫左右。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女眷一早赶着去进香还愿。
赶到山门外,恐怕已j辰时。山门外已聚了不少赶来烧早香的香客。羽林军早已奉命在此把守,巳时前不许放了寻常香客进去。
庵外,主持圆慧师太已经迎候多时了。我下了车辇,山上果然冷些,一张嘴便哈出白气来。圆慧双手合十施礼,道:“贫尼恭迎淑妃娘娘。”我微笑还礼,道:“圆慧师太别来无恙?”我在庵中四年,常常与圆慧师太品茗下棋,参禅论道。我对这位博学且参透佛法的师太甚是敬服,时常向她讨教。只可惜她总是说我终是红尘中人,虽有慧根,尘缘未尽。在此只是暂避,终究要回到红尘中去。因而并不肯多讲佛法给我听,只是说以我的悟x,机缘到了自能参透佛法。
圆慧师太亲自陪我烧香礼佛。拜过佛,我命侍卫取来百两黄金作为供奉的香火钱,圆慧师太命人收了。道:“请娘娘屏退左右随贫尼来。”我依言命槿汐等人在此等候,随圆慧向殿后众尼居住的庵堂去了。
我曾经居住的屋子在众尼居住的庵堂后面,是一个独立的小小院落。有两间整齐的小房子,我与浣碧各住一间。院中有一口井,井水清冽甘甜。院中那好几棵古槐枝叶繁茂,怕是长了百余年了。自我这院子的小角门出去不远便是甘霖庵的后门了。他有时来看我,炎夏的黄昏,我们坐在老槐树下的藤椅上,吃着浣碧刚从井中取出来的湃过的西瓜。那清甜甘美的滋味是永难忘怀的。
我默默随圆慧走着,回想着曾经在这里度过的那些平静而快乐的r子,心头凄冷难言。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我的房前,房门虚掩着。我环顾四周,并不曾有什么变化。我看看圆慧,圆慧微笑道:“娘娘请进,有位故人在此恭候娘娘多时了。”
我推门走了进去,房中陈设亦无变化,桌椅皆一尘不染,似乎有人居住。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事事休。正是愁肠百结,却不妨在床后转出一个人来,扑通一声跪在面前。不由唬了一跳。圆慧笑笑,轻轻地退了出去。
甄嬛番外 遗照(一如)
我定睛去看那伏在地上的人,却是个女子,一身布衣裙,满头乌发随便挽着个髻,c了一支银簪子,只是哀哀哭泣,我不禁怔在那里。突然心念一动,由不得心头乱跳起来。忙伸手去扶她起来,一面轻轻道:“可是采月?”
那女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可不正是采月!采月泣道:“奴婢给娘娘请安,奴婢真的等到娘娘了。”我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含泪扶她起来坐了,道:“可是找得你好苦,不想你竟藏在这里。”采月泪如雨下,从怀中取出一个丝绸小包袱,又极小心地解开包袱递到我的面前。我怔了怔,轻轻打开包袱,是一件细白绸子的中衣。中衣上赫然写满血字,暗红s的字迹触目惊心。我颤声道:“这是何物?”
采月道:“这是小姐殉太后那r,小姐回宫沐浴更衣时偷偷写的。因那r一直有凤仪宫的内监在身边监视,沐浴时亦守在门外。小姐无奈只得咬破指尖写了血书。小姐让奴婢当r便趁乱出宫,到这庵里来等娘娘。小姐说娘娘是念旧之人,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二三年,必定是会到这庵里来进香礼佛的。小姐让奴婢一定将此物j给娘娘。”说着早已哭得哽咽难抑。
我忍着泪将中衣摊开来看,眉庄写道:“嬛儿见此书,你我姐妹已yy永隔。人人皆有一死,嬛儿无须太过哀恸。终可离此不见天r之处,未尝不是幸事,唯念及独留嬛儿在此,心头戚戚。嬛儿千万珍重自身,勿令姐姐牵念。姐姐私藏太后遗诏,犯下滔天大罪。原想瞒天过海,却不料皇后知太后留有遗诏,令我j出诏书,因我拒不从命,皇后遂仿太后笔迹伪造诏书以赐我随殉相。太后遗诏藏于储元宫中,详情可问采月。皇后之y毒远出你我意料,千万提防。眉庄绝笔。”
我只觉痛彻心肺,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采月慌忙扶住我,倒了碗茶服侍我喝了。苦涩温热的茶汁渐渐让我清醒过来,我拭了拭泪,强抑哀痛,拉了采月的手道:“既然当r眉姐姐随殉另有隐情,该立即来我宫中报我,或许我尚可阻拦。”采月泣道:“小姐不许惊动娘娘,小姐说娘娘知道此事必定不能忍耐,若那时j出太后遗诏,便如了皇后的意,而她私藏遗诏亦难逃一死。”我叹道:“遗诏必是于我不利的,眉姐姐是为了我……”说着又滚下泪来,顿了顿,我接着问道:“遗诏现在何处?”采月道:“奴婢并不知道什么遗诏,只是太后薨的前两r,有一r夜里小姐拿了一个匣子说是要沉到太y池里去,后来觉得不妥,又说要焚了才好,因为大热天的夜又深了不便焚烧,恐别人生疑。便与奴婢在后殿后面的小园子里深深地埋了。奴婢记得是埋在小园子西北角上的一棵桃树下。这必定是件要紧东西,恐怕就是那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