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珞伊把手术刀交给了宁立言,后退一步,朝华子杰看了一眼。见他虽然只是单手能用,却也麻利地给陈友发铐上了手铐,便不再看他。而是朝宁立言看了一眼:“你们没人关心我吃没吃他的亏?”
“看你说得,我和子杰又不是笨蛋,看你们现在的情形,何必多此一问?再说,你们刚一进来,外面便打成了一锅粥。这东洋鬼子就算是个人面兽投胎的急色鬼,也来不及做什么。”
唐珞伊一笑,“我倒是忘了,宁三少是见过世面的大人,不是那些小孩子。”
自从华家药品运输事件之后,宁立言与唐珞伊、华子杰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单纯是同事又或是朋友,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应该算是同谋。彼此之间的关系比普通人亲近,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这是英租界,人们的社交也不能按中国传统揣度。
话虽如此,看两人这般谈笑模样,以及对自己莫名的冷淡,华子杰心里还是有种难以言说的郁闷。仿佛第一次看到乔雪和宁立言对坐谈笑时,就是这种感觉。珞伊那句小孩子,又是在说谁?
宁立言这时已经用刀逼迫着竹内站起来。竹内两只牛眼大瞪着,大声咆哮起来。“宁立言!我认识你!”
“哦。我不认识你。”宁立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上下打量他两眼,随后对华子杰道:“在码头我打你一枪是迫于无奈,现在算是道歉!”
说话间,宁立言腿猛然踢出。三接头皮鞋毫无阻碍地命中了竹内身上关系亲族繁衍的位置,一声闷响伴随着惨叫响起。身为旁观者的陈友发都下意识地一个机灵,两腿悄悄掩在一处。
竹内的身体倒退着,重重撞在墙上,又向前抢了两部,人如同一只煮熟的虾米蜷缩着,血顺着那满是黑色汗毛的腿流向地面。
唐珞伊一拍巴掌,“好一招弹腿!”
宁立言此时已经跟身进步,手术刀在空中画出几道优美的弧线,竹内连声惨叫,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宁立言回头一笑:“班门弄斧,让唐大夫见笑了,手术做的还算成功吧?就是忘了打麻药。我帮大日本帝国天皇制造了一个太监,他是不是得付我一笔手术费?”
竹内杀猪般的痛呼翻滚着,却已经站不起来。除了身体上骤然少了某些器官以外,他的双手手腕处也在向外喷射着血浆,血落到别墅雪白的墙壁上,完成了一副诡异的抽象画。
陈友发看得明白,宁立言接连三刀,已经挑断了竹内双手手筋,最后一刀,更是让这个日本人生不如死变成了太监。好利索的手法,好大的胆量!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混混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绝不该有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胆量,更不会有这份手艺。
自己似乎看错人了?
唐珞伊皱眉道:“他成了废人,恐怕没办法从他嘴里得到太多信息。”
“我本来也没指望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宁立言弯下腰,看着声音已经越来越小的竹内。
“我知道,你是个日本大官,身上可能还藏着不少秘密。靠你的身份,别人不敢动你。靠秘密,落到对头人手里也能保住性命。可惜我和他们想法不一样。我知道你们小日本讲究武士道精神,想要撬开你的嘴巴不是件容易事。而你那帮特高课的同胞神通广大,到时候说不定用什么办法就能把你营救出去。再不然为了所谓大局,可以拿你做棋子,去换一些人。我没那么多考虑,就知道好人做到底,送人送到西。你这种恶棍,本就不该活在世上。何况咱两还是仇人,留着你,便是个麻烦,所以……傻老爷们,上路吧!”
刀锋闪烁,血光迸溅。
手术刀表演着死亡之舞,血腥与臭气想要做一对恶棍,破坏这场舞蹈,反倒为舞曲更增颜色。
这场舞持续的时间不长,大约一分钟之后,便宣告结束。
作为总导演的宁立言回头,向华子杰一笑:“记住,以后杀人得这么来。找你珞伊姐要刀,她还能不给你?拿个破枕头没用。你和珞伊出去准备接电话,估计一会巡捕房会有电话过来问情况,请陈老板配合一下,别给咱的同事找麻烦。”
华子杰已经被这种近乎屠宰般的杀人方法吓得面色发白,他虽然是警探,却很少经历枪战,跟别说亲眼目睹过这种处刑。胃里剧烈翻腾,嘴巴紧闭,有些不知所措。
唐珞伊反倒更为从容,迈着步子来到竹内面前,对那团血肉模糊的肉块不但没有畏惧或是恶心,反倒是低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鼻息,随后道:“他还没死?”
“当然,我只是剥夺了他反抗、呼救和逃走的能力,而不是生命。”宁立言起身微笑:“我是个警务人员,谋杀这种事是不能做的。我只会让他受尽痛苦流干血液之后自然死亡,这是大慈悲。你们别打扰日本朋友享受死亡,赶尽去接电话,我也得参观一下这栋别墅。你们两一个受伤,一个被冒犯,理应得到赔偿!我去开罚单,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