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二位办喜事!”
小日向哈哈笑着,“在天津有个乔大美人,这个咱都知道,怕是更改不了。可是在这,我说了算!天津是三弟的住处,这是三弟
的老家,我做主给你们在这办场喜事。唐xiao jie能坐一回花轿,戴一次盖头,在这嫁给老三给他当媳妇,也算随了心愿。到时候
天津那边的太太是乔雪,可是在宁家列祖列宗面前认可的媳妇是你唐xiao jie。这个建议,我想唐xiao jie不会拒绝吧?”
唐珞伊面sè一红,但随即又恢复冷冰冰的模样。
“对不起,我学的是西学,对于花轿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何况我们在沧县还有一笔大生意要谈,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唐xiao jie就不必在我面前装相了。我是关外绿林出身,一双眼睛最好用。你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在我眼里写着呢!不管中学
西学,坐轿子当新娘都是女人的梦想,除非你看不上三弟,不想和他做夫妻。至于沧县的生意,保证不会耽误,明天一天,就
让你们做夫妻,后天一早赶路,嘛事都误不了。”
宁立言此时接过话来:“既然小日向先生都安排好了,珞伊就不必多说。小日向先生说得有道理,你受了太多委屈,我确实也该
补报你一番。咱在这成亲,再去宁家的祖坟磕头,也是理所当然,就这么定了吧!”
崔老亮等人对于小日向显然是怕得狠了。尤其是之前做戏时连打带骂,生怕他事后报复,所以对于这场婚礼看得极重。天不亮
的时候,就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村里妇人过来,帮唐珞伊盘头开脸。等到太阳升起时,整个村子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搭棚累灶,预备着办喜事。从青县县城请来了吹鼓手和轿班,还有人抬着掸瓶、帽镜、铜盆一类的器物表演过嫁妆。虽然
这些东西只是摆场面的道具,但是吹鼓手和挑夫并不知道真相,所有人都使足气力,从场面上和真正的大姑娘出门子一模一样
。
最显眼得还是从青县县城里搞来那顶八尺高、四块玻璃镂花格子镶嵌的“楼子轿”,配上旗、罗、伞、扇、宫灯、串灯、子孙灯
,排场十足。走到哪,后面都跟着一帮小孩子在后头疯跑着看热闹。
虽然唐珞伊在此地没有娘家可言,但是轿子在午后还是绕着村子走了三圈,仿佛是从外面迎娶一样,随后才把新人送回这处宅
院,让她和宁立言拜了天地。
婚礼按着天津城里规矩,开的是晚席。日落西山才开始拜堂。双方父母家长都不在此,作为新人只好拜天地码,然后把新娘送
进洞房。
院里摆下流水席,有人在外面点起鞭炮,噼啪作响的爆竹声惊天动地,还有几个土匪拿着bu qiāng冲天开火凑趣,气氛很是热烈。
宁立言也被这种气氛感召,面上的坚冰渐渐融化。
小日向哈哈笑着对宁立言道:“洞房花烛夜,那是人生有数的大喜事。有这个喜事在,咱们过去的不愉快就让它一笔勾销!今后
咱就是一家人,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吃肉绝不能让你只喝汤。”
“你别拿好话填哄我了。我自己多大本事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就是个少爷羔子,你要说吃喝耍钱我是行家,别的我是一门没
有。天津王之类的话,咱逗个乐子就完了,外面说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我也干不了。再说了,我们宁家在天津是有身份的
人家,我可不会像袁彰武那样,弄一批散兵游勇自封司令。”
“这事就算你愿意干我也不会让你干,咱们有更好的法子!至于方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唐xiao jie还在洞房等你,我就不浪费你
的时间。女人当新娘子的时候最漂亮,不管你们平时怎么近乎,今个的她绝对和往日不同,好好享受去吧。这边我盯着,绝不
让这般俗人搅了你的兴头。”
婚宴上本就没什么好吃的酒菜,何况是这种山村,无非是肉管饱酒管醉而已。但是对于这百十号人马,已经是莫大的恩赏。土
匪们三五成群在一起划拳行令,大呼小叫地,闹得乌烟瘴气。
洞房那边则很是肃静,小日向之前有命令,不许无关人等接近否则枪毙。他说话比崔老亮、陈瘸子好用,有这话在就没人敢往
这凑合。几个老婆子在里面陪唐珞伊说话,还有两个老太太在门口放哨。
这些土匪都是村民,这帮老妇人足以震慑他们。这帮老妇人也知道宁立言是本地宁家的少爷,对他倒是发自内心的恭敬,也拿
唐珞伊当少奶奶看。宁立言一到新房,这几个老婆子便识趣地离开,把房间留给他们两个。
房间里红烛高燃美人独坐,桌上放着酒壶,挑盖头的秤杆还有一个大号白瓷碟。按天津旧例,新媳妇三天不许下地,所以也就
不能多吃。新房里摆的无非是“福禄寿喜”四sè糕点外加些苹果。可是唐珞伊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明天一早便要动身,吃食上
便也没摆糕点,而是一大盘素馅饺子。
往日里的měi nu医生,戴着盖头端坐床边,腰背挺直双手扶膝,与普通的新娘子没什么两样。
婚礼这种古老相传仪式自有它独特的威力。女人在这种时候会变得美丽,男人会变得多情,便是铁石心肠在这个场合也会变得
委婉多情。虽然这个仪式只是山村匪巢群丑的一场闹剧,却也让宁立言忍不住阵阵心猿意马。
看着唐珞伊娴静样子,宁立言的脑海里不由衍生出无数镜头。田园乡趣男耕女织子孙满堂,这些镜头如同一部无声电影,在宁
立言脑海里迅速流过。理智告诉他这种想法这不过是一场虚妄,但是在这片刻之间,宁立言的思想已经经历了另一种令人羡慕
却难以实现的人生。
“唐xiao jie……珞伊……你受委屈了。楼子轿看着风光,实际折磨人。现在没有外人,你就把盖头摘了吧,免得气闷。”宁立言急于
和唐珞伊说话,免得自己的思想陷在那个幻境里不能摆脱,做出什么不当之举。
唐珞伊听到宁立言的声音,也开了口:“我虽然学的是西医,也明白本地规矩。这个盖头不能女人来取,得请宁三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