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立言递了一支香烟给王殿臣:“那样我还是暴露了,现在这样很好。咱们现在都是小心为上,不要暴露彼此之间的关系。”
“三少放心,你的身份是我们救**机密,大多数人不知道你是谁,知道的也不知道我们真正关系,只以为是做买卖。”
唐珞伊这时从房间里走出来,并不理会王殿臣而是来到宁立言面前,“武老爷子醒了,想要和你聊几句。”
宁立言朝王殿臣点点头,随后随着唐珞伊向卧房走去,边走边问道:“情况怎么样?”
“对不起……”唐珞伊的声音很低,“我的能力有限,创造不了奇迹。老人家怕是就这几天的事。我对不起云珠,既夺走了她的爱
人,又救不回她的父亲。她同时失去了自己的亲人、爱人可能还有朋友,这都是我的错处。”
“说什么呢?我又不会不管她,怎么叫失去?你已经尽力了,不用太过自责,总之一切都有我担待。”宁立言说话间已经来到房
间里,武汉卿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宁立言,说话有气无力,需要靠到附近,才能听到他的声音。
“立言……你来看我了。当初你帮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这孩子有孝心。我不让他们给你发电报,就是担心你来,结果怕啥
来啥。”
“这是应该的。云珠本来也想来,但是我没敢答应。这里面的原因,老人家能想得明白,我就不多说了。”
“你做得没错。若是那个二虎来了,看到我这模样一准炸庙,非拿着枪去沧县拼命不可。这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脾气直性子野
,说话办事都没个大姑娘样,在天津没少给你找麻烦。今后你多担待点,别让她觉得自己没了娘家人就受气。”
“老爷子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云珠受委屈的。您也不要多想,好好养伤,等养好了伤,咱爷们一块找雷家那对瘪犊子算账去。”
宁立言拉住武汉卿的手,轻声安慰着。这个时候不需要假客气,包括自己和武云珠的关系也是一样。虽然眼下两人还是清白的
,但是早晚也要变成和唐珞伊这样,在老人弥留之时,还是让他放心为好。
“你别骗我了,我是吃这碗饭的心里有数,这回不成了,靠着刚才那位大夫的药才能跟你说几句话,报仇的事,就得靠你们这帮
小辈了。”武汉卿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
“当初我不同意你和云珠的婚事,是想把她嫁给个能打仗的。毁家纾难不止是钱财,人也包括在内。别人家能把儿子送上战场拼
命,我就该把丫头送进洞房,让她给能打仗的英雄生儿育女延续香火。你不是个打仗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上战场杀敌,所以
我不想让丫头跟你。可是丫头rén dà心大,我也管不住。现如今看看,这一步倒是她对了,若是让她嫁给雷占魁那个畜生,我怕
是死都没脸见她。”
“老爷子这样说见外了,我会对云珠妹子好的,这辈子不会让她吃苦受罪,保证让她过好日子。”
“我跟孙司令、王参谋长他们在一块,看着他们吃的苦,听他们讲道理,才知道自己年轻时犯了多少过错。跟他们比,我们爷两
都是罪人。过好日子是老天爷给我们的造化,吃苦受罪那事报应。不管我还是大帅,都欠了老百姓数不清的债,下半辈子当牛
做马,也未必还得清,哪还敢想享福的事。你只要多让着点她,别欺负她也别拿她耍着玩,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的全部财产都
拿来招兵买马,没啥留下的,唯一的宝贝闺女,也早早给了你,现在是啥也拿不出来了。就在这认了你这个女婿,算是咱们走
个手续吧。你和云珠的婚事我应了,你就是我的好姑爷,我就是你的穷老丈人。一个二虎媳妇加个穷老丈人,你可别嫌弃啊。”
“爹!”宁立言在老人耳边叫了一声,“爹!您肯答应婚事,就是最大的馈赠,小婿该给您磕头!”
“这头等到下坟地的时候再磕吧。”武汉卿拉住宁立言的手,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阻止他的行动,没让他真的跪下去。
“我糊涂阿。当初有眼无珠错认袁彰武,这回又错认了雷英。本以为只要打鬼子就是一家人,没想到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雷家
爷们说的明白,既要kàng ri更要防共。孙司令他们的部队有chi huà嫌疑,必须要缴械。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咋到了现在,还得防这
个防那个的?我交了一辈子的朋友,临了捅了我一刀。指望他们赶不走小日本,今后你多给孙司令他们帮忙,我在下面就能闭
眼了。”
“你们两口子在天津好好过日子,当初是我老糊涂了,看着雷占魁能打仗,就想要他当姑爷。他现在还拿这个事说事,还是没对
云珠死心。不但在沧县作威作福,还想着去天津找人。你回去以后千万把云珠看住了,别让她给我报仇,也别让她被雷占魁找
到。你们两安心过日子,好好生孩子,生得越多越好。小日本子再厉害,也没有我们的人多,你们给我生十几个又白又胖的外
孙子,让他们长大chéng rén习文练武,多懂点做人得道理,把小鬼子赶出咱中国,我在下面也就瞑目了……告诉他们,好好读书做
人,别学他们姥爷,一辈子当个反动军阀,到老才知道自己的错处……”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渐不可闻。宁立言连忙用手去试探鼻息,发现武汉卿还有些微弱的呼吸,倒是没咽气。多半是靠
药品提振的精神消耗殆尽,人又睡了过去,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唐珞伊拉起他向外走,王殿臣看宁立言的表情便知道情形,安慰道:“寿材和墓地我会想办法解决,沧县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
,肯定能找块上好的坟地安葬老人家。”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处处是青山。我们中国都是好地方,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惦记。外人惦记自家的产业没什么奇怪,可是自
己人帮着外人谋占家产吃里扒外,这就天理不容!”宁立言冷声说道:
“救**和小日本较量,雷家父子非但不肯帮忙,反倒是背后捅刀子,这笔债必须得算清楚!王参谋长,我也算帮过贵军一点小
忙,现在轮到我向贵军告帮,不知道你们肯不肯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