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运盛虽然名义上受了招安,私下里依旧做着旧日土匪生意,行事作风也保持着江湖习气。家中常年开流水席,绿林中人,都
能到这里讨一碗便宜茶饭。宁立言和唐珞伊住进来,并不会引起多少关注。
四姨太在刘家既得宠又不安分,一路上的不停用自己的电眼向宁立言发动袭击,回到家里又大呼小叫,从管家到仆人一路骂过
去闹得全家不安。一帮仆人显然也怕她,按着吩咐把家中最安静的一个院落收拾出来给宁立言居住。
路上玉兰花软语温存与宁立言tào nong家常,惹了唐珞伊无数个白眼,若是在天津多半已经挨了收拾。宁立言心里有数,这女人不
是等闲之辈,看上去东拉西扯与自己套近乎,确实旁敲侧击在盘自己的底细。关注点莫过于自己有多少财产,是否娶妻以及唐
珞伊和自己的关系。
双方都是江湖人,话说三分心内了然。知道唐珞伊和宁立言不是夫妻只是情人之后,四姨太表现得非常欢喜,对唐珞伊格外亲
热。不理会她那冰冷的神情态度,妹妹长妹妹短的叫个不停,只是有意无意用身体挨蹭着宁立言,很有些肆无忌惮。
等到安排好了行李,她又跑进来问道:“三表弟抽不抽大烟?咱家里有上好的印度人头土,也有翡翠的烟枪。听说那还是前清王
爷用过的,我给三表弟点几个泡,咱们躺一躺?”她在此故意停顿片刻,随后朝唐珞伊笑道:
“妹子可别多心,我说的是去大烟榻上躺,中间隔着个烟盘子呢。”说到这里不管别人,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妹子你是不知道啊,姐是个苦命人。我娘去的早,我爹又是只知道喝酒打牌什么都不管,没多大就让我入了江湖行。这些年四
处漂泊,就盼望着有个娘家人,跟我说说知心话。今个看见表弟,可是看见亲人了,我们可得多亲近亲近。表弟可不许嫌弃我
这个当小老婆的表姐给你丢人啊。”
宁立言笑道:“表姐这话就说远了,大家一家人。我也想和表姐多亲近亲近。”
“表弟这话我爱听,听你这话啊,比吃什么都舒服。我知道医生不抽烟,表弟,我伺候你去躺躺,咱们说几句贴己话。”
宁立言摇头道:“我也不抽烟,咱们有话就在这说吧。方才四通里人多眼杂,有些话不方便出口。如今在家里,我就敢说话了。
咱们说句到家的,现如今的沧县,到底是谁的天下?”
四姨太向窗外看看,表情很是神秘,故意坐到宁立言另一侧,与他头挨着头腿蹭着腿,把头凑到他耳边道:
“我跟你说实话,刘胖子怕雷家爷们怕的要死。你别看他跟个人似的,实际早就不是当初大名鼎鼎的混江龙了。要说人马,其实
他的人也不少。沧县保安总队一共三个大队,刘胖子自己手下有一个大队。二大队穆逢春是东北军,跟雷英走的近;三大队原
本是个空架子,后来雷英来了以后,用他的人掌握三大队,让他儿子当大队长。不但如此,还往其他两个大队里安排军官,说
是要统一指挥,实际就是架空老刘。”
她身上的花露水味道混着雪花膏味分外呛人,可是要想做事,又不得不敷衍着她。前世里宁立言对付这种深闺怨妇格外擅长,
乃是军统里有名的花蝴蝶。可是现在身边守着唐珞伊,自然不能放肆,对于她的热情不敢回应,却也不能明着躲闪,只好在手
上轻轻玩些花样,嘴里不停:
“刘队长就心甘情愿被架空?按这样下去,他的兵权就没了。”
“他当然不能愿意,没了兵权他算个屁!可是不愿意能怎么办?跟雷家爷们拼,他敢么?自打他有了钱,娶了小老婆,就一天不
如一天了。当年那股子血性早就没了踪迹,现如今的刘胖子不管在床上还是床下,都不能算个爷们。他总说自己一个大队干不
过人家两个大队,更惹不起东北军,所以不能动,只能忍。别说调戏我,就是调戏他亲闺女,他都不敢吱声。”
“还有这事?”
“雷占魁说喜欢女学生,他就巴巴把闺女从天津叫回来,跟雷占魁相亲。那也叫相亲?双方见面的地方,就是你刚才路过那小客
厅。丫头刚一进屋,雷占魁眼睛就直了,然后就把我们家人都往外轰只让丫头留下,刘运盛这个王八蛋就真的按他吩咐办。时
间不长里面就有动静,姑娘喊破了嗓子,愣是没人敢去看一眼。他们怕,我可不怕,虽然说丫头不是我生的又没了亲娘,可总
归都是女人,又叫我一声四姨,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被人糟蹋了不是?我进去的时候,姑娘的衣服都叫雷占魁撕烂了,再晚去
一步,就全完了。这还是在自己家里,你说说,这样的事都出了,他们眼里还有老刘和他的一大队?但凡是个男人,也得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