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向的部下,他们真的进关了。这些人自称kàng ri武装,实际干的还是打家劫舍的勾当。本来在关外是分散行动,这次忽然集中起来越过长城。自从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白鲸对于关外的情报就很难掌握。苏联人有情报但是要价太高,我们不乐意买。立言说了小日向要带土匪进关的事,可大多数人并不相信,土匪的集结更是一无所知。直到昨天晚上,我们在北平的眼线发现土匪的马队已经越过长城,长驱直入进入河北省境。初步估计先头骑兵就有七到八千人,后续兵力尚不清楚,如果立言之前的说法准确,此次进关的土匪将达到数万。这种规模的匪徒入侵,在近三十年来尚属首次。他们打出的旗号也从kàng rijūn_duì 变成了‘兴亚挺进军’,兴亚二字必为振兴大东亚,显然他们已经公开站在日本一边。河北以及察哈尔驻守的国军有所戒备,但是又怕引起日方的kàng yi,所以不敢采取主动军事行动。土匪们一路畅通无阻,虽然不曾开枪可是也足够吓人,而他们的前进目标正是通州。”
“怎么会有那么多土匪?”这下连杨敏都有些坐立不安。她不是那种普通旧家出身的闺秀,上过洋学堂见过世面自己也会开枪。身为杨以勤的闺女,勉强也可以算作将门虎女,一般的情形吓不住她,但是这么多土匪到来她无法保持镇定。
这不是八个或是八十个土匪,而是整整八千。而且这还仅仅是先锋部队,大队人马有多少还无法确定。宁立言之前曾经分析过,说小日向能拉五、六万人进关,当时杨敏还不相信,如今看来这话多半是真的。
虽然不是正规军,可即便是五、六万头武装猪猡,也足以搅乱天下,让百姓饱受涂炭,毕竟英租界的武装猪猡也就是几千人,如何抵挡得住。土匪不是日本兵,他们可未必会在意租界不租界,真要是打进天津,整个城市只怕没有一寸净土。
自从min guo到现在,中国就没几天太平日子,兵火不息生灵涂炭,溃兵多土匪就多。天津是北方重镇华北明珠,即便是在最为混乱的岁月里,也不曾被土匪占据过。可是外地就没有这等运气,杨敏也曾从报纸上以及父辈口中听过不少土匪破城后百姓的惨状。
男人被斩去四肢乃至大卸八块,女人受辱被杀或是自尽,还有的被土匪剖开肚子,在里面填塞石头。所到之处便是人间地狱,不分贵贱贫富,都难逃魔掌。如果这等人打进天津……杨敏只感觉遍体生寒,不敢再想下去。
这不是她杞人忧天。根据宁立言的了解,这些土匪都是小日向的爪牙,他们进关,就是小日向一手安排,负责接应他们的则是殷汝耕。冀东行政公署二十二县,就是这些土匪的栖身地,其中包括蓟县和宝坻。
这两个县离天津咫尺之遥,生活条件却是一天一地。成千上万的土匪窝在穷山沟里,看着天津吃香喝辣享受荣华富贵,难免生出非分之想。
河北省驻防的东北军论兵力并不占优势,更别说土匪身后还有日本人撑腰,一旦土匪想要进攻天津其能否守住尚无定数。至于零星土匪摸进天津作案,绝对无力制止,事情真到那一步,天津这座华北名城只怕就要毁于一旦。
即便他们打不进城里,只要控制了城市周边道路以及运河故道,天津的商业就没法进行下去。作为水旱码头商业城市,要是不能经商,老百姓又该怎么活?
宁立言看出杨敏的担忧,连忙拉住她的手安抚着:“姐别怕,有我在呢,嘛事没有。纵然十万百万的土匪,你也不必担心。”
“嗯……有你在,姐什么都不怕……”杨敏感觉宁立言的手上似乎蕴藏着无穷力量,将那股钻心蚀骨的寒意尽数驱散。杨敏以更大的力气抓着宁立言的手,丝毫不在意乔雪的目光。
“我也不是怕,而是担心。本来最近生意就不好做,如今再一闹土匪就更要命了。外地的原材料收不上来,我们的成品运不出去,如果耽误了交货期,还要给别人赔偿。”
“姐把心放肚子里就好,别人的我说不起,咱家的货谁敢动一手指头,我要他的脑袋!一帮土匪翻不了天,至于生意的事,也让我来想办法。”
乔雪咳嗽一声:“还有第二件事,新坂狂也因为之前中日巡捕在南市冲突那件事被调离,接替他工作的久井吉之助已经抵达天津。昨天晚上的鸣枪事件他已经得到消息,派出来一个代表和我们面谈。”
“唉?这事他没找警务处,直接找的你?”
乔雪点点头:“是的。电话是打到我家,不是警务处。说是先以私人身份交谈,再走公事。”
“这人你认识?”
乔雪沉默片刻,随后说道:“日方代表叫吉川幸盛,出身日本财阀之家,其父是日本矿业巨子。我和他只见过一面,也正是因为他,我才bèi po来到中国。他这次追到天津,也是因我而来。在我小时候,我家里替我和他订立了婚约,他是我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