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书信则是官员之间往来信函,老杨这帮人都是粗人看不太懂,但是能够看得出不是当代之物。对于当时人来说,这些借据意味着大笔的财富,这些书信则是一种把柄。有这些书信在手,欠债人便不敢赖账不还。
可是如今时移事易,不管借据还是书信都如同那些古玩一样成了废物。兵荒马乱的年月那些古董卖不出价钱,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得到的居然是场空欢喜?
一开始的时候,老杨那些同志都有些沮丧,觉得白费力气。但杨满堂终归比别人精细,在片刻的灰心丧气之后又觉得不对劲。这房子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整个密室必然是翻建楼房时重新设计而来。韩启泰花费巨大心血代价营造这么一间密室,不可能是存放这些破烂。
东西既然露面就不可能藏得住。杨满堂仔细检查之下发现这些箱子上红漆涂得格外厚,乃至若干年过去,依旧没有露出里面的颜色。这些车夫来自各个行业,其中也有人给家具行帮工。他们可以断定,这些红漆不是一次的成果,必然是在这些年里又重新漆过几遍,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有了这个思路,接下来就好办。用刀子刮掉油漆,便发现箱子的端倪。这些箱子全都是用黄金铸造而成,这二十口箱子粗略估计一下,所用黄金不少于一千八百两。
按照大家的想法,自然是把所有的东西一扫而空,但是杨满堂坚决反对。他只取走了十六口大箱子,四口小一些的箱子装着部分古董以及单据留在原地。这种安排,就是为了宁立言着想。
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别人也能想到。如果密室里空无一物,宁立言难免会惹上怀疑。留下这些东西,造成密室里藏有宝物的假象,便没人会怪到他头上。至于财宝的多寡这种事毫无依据,韩启泰当年营造洋楼花费不小,把金子花掉了也有可能。总之死无对证的事,也不怕有人查问。
宁立言连忙朝老杨和陶然道谢,陶然笑道:“如果说谢,也是我们该向立言道谢。组织上已经决定把这笔钱送到关外,支持东北同胞的抗战事业。和我们相比,他们的情况更艰苦,也更需要资金支持。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侵略,广大同胞正在遭受折磨,大家的处境都十分艰难。除了口头感谢之外,我也拿不出更多的办法,还望立言别见笑。”
“您这话就说远了,我宁某人上不得疆场,支援一部分钱才也算是尽一份心意。倒是难为你们想得周到,居然还能想到留下几口箱子帮我交账。”
“我们的组织不是南京的蓝衣社,对我们来说人命远远比金珠玉石或是古玩器物珍贵。只要能够保护我们的合作者,损失一些财富不算什么。何况宁三少在这个位置上能够发挥的作用不是金钱所能衡量,如今英国人的态度越来越倾向于日本,今后我们的活动方面,还希望立言多多帮助。”
说到这里陶然又想起什么,连忙从衣兜里取出一枚yin zhāng:“这是在密室里发现的,和单据放在一起。大家一开始以为是无用之物准备丢掉,但是老杨同志心细,发现这yin zhāng的字样和那些借据书信上的不一样,不应该是原主人的。又想起立言也在找yin zhāng,特意拿过来给你看看。”
宁立言接过yin zhāng再次向两人道谢,随后连忙拿来汇丰银行留存的yin zhāng照片对比。受限于照相技术,照片上的字迹很是模糊,不大容易看清。费了好大的力气乔雪才说道:“应该就是它!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呢,原来这东西居然藏在秘密储藏室里。”
陶然面上露出喜色:“有了这个东西,那些存在汇丰银行里的文物是不是就能取出来?”
“取出来也没用,听说里面存的也是些古玩器物。这年月这类东西卖不出钱去,取出来也是个废物。”
“能被韩启泰送进汇丰的古董和密室里面那些肯定不一样,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宝物。自鸦片战争以来我们国家损失的古董已经太多了,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瑰宝不能便宜给外人,应该设法把它们保护起来,留给我们的后辈子孙。只是现在要取东西也不容易,各方势力在汇丰银行必然有眼线,现在谁敢去取货,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宁立言倒是显得很有把握,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这事我来办。二位先请回吧,等我的消息行事。黄金要抓紧运出天津,免得生出变化。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宁某定当全力以赴。我这栋别墅倒是没人敢监视,但是也要小心耳目,我就不送你们了。二位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