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雅的叮嘱在耳旁回荡:“宝贝儿,如果从合作者的角度,我希望你一直保持单身,这样才能更好的工作。可我不是那种混蛋,我们是朋友也是家人,我希望你幸福,更想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所以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不轻易让男人得手是理智的象征,但是如果这种矜持保持的过分,也可能适得其反。虽然中国男人不喜欢宫岛那种dàng fu,但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她这种人可能优势更大。毕竟这不是个太平年月,在不考虑白头偕老的前提下,或许男人会选择更实际,更容易得到的一个。”
基于压力,乔雪终于放下了自己的矜持,乃至任爱人为所欲为随意摆布。好在自己选人的眼光没错,宁立言并没有轻慢她的意思,更不会在这种地方要了她。直到乔雪心中那股怨气暂时被羞涩与情爱所取代,宁立言才开口询问。
“白鲸那边收获如何?那群鲨鱼是什么想法?”
“我现在怀疑他们还能否算作鲨鱼,我更愿意叫他们秃鹫,鲨鱼看到血腥就会发起进攻,秃鹫却只敢对死尸下手。”
“他们害怕了?怕日本人报复?按说不至于啊,大不了做完这票就走人,那几个投机客不都是想着回欧洲么?启程回乡之前,就没想着弄一票?”
“意租界的帕西诺伯爵早在两年前已经破产,全靠借贷维持自己的体面,他为了发财可以什么都不顾。像他这样的赌徒还有好几个,另外也有一些本就是在本地混不下去的失败者,也想要回国之前弄一笔钱。他们不害怕日本人,却害怕亏本,他们手上筹码不多,赔不起。这都是你的责任!”
乔雪俏皮地在宁立言手臂上拧了一把。“原本冀东银行只是个跳梁小丑,一百五十万左右的股本,在金融市场上算不了什么。这帮人联手绝对可以把它吃下来。可是在你的改造下,它变成了一头巨大且强壮的怪兽,让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吃不到肉,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冀东原本确实很好对付,但是那也只是对付个冀东,最后无非是一家普通银行破产,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地每年都有银行破产,也有新银行开张,不算什么大事。这次民丰银行、正金银行、满州国立银行都被拴在一起,本地的日元信誉也会被拉下水,这样的局面才有意思不是么?”
“这确实是本地近年来少见的大场面,内藤老前辈都闲不住了。露丝雅那边收到消息,内藤这段时间开始频繁拜访,还发动了他在东京的老关系进行游说,努力让正金银行入局。”
“老爷子这也是拼了。他拿了二十万出来就说是自己毕生积蓄,这话只好去骗鬼,有脑子的谁都不会相信。可是毕竟年岁资望在那,他说是就是,谁要是穷追不舍上层就有人要说话。他这样收场也不错,带着钱过几年安生日子等死就完了。可惜他是个闲不住的,临死还得大折腾一回。看来他确实不想让日本jūn_duì 进关,这点没说假话。”
“这不代表他值得信任,别忘了他是个日本人,而且是从庚子年就到天津的日本特务!”
乔雪提醒着宁立言,后者朝她点点头,随后将乔雪从台球案子上抱下来,又把象牙台球一字摆开。
“这就是现在的冀东,正金、烟土、民丰、满州、再有就是日本的各个机构。它们就像是曹孟德的铁索连舟,我就是献连环计的庞统。如果没有孔明借风,奸贼的八十三万人马就真能借着这个办法过江,东吴连刘备全都得输给大白脸。如果是那样,庞统是不是罪人?”
“多半如此。百姓不会知道他们的计划,只会从结果出发。不过……”乔雪说话间拉住了宁立言的手:“我不管你成为罪人还是英雄,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两人的身形再次靠在一处低声私语。
“如果我真的选择离开你回家去接受那个英国佬追求,你会怎么样?”
“我就跟你一起走,跟那个英国人决斗。”
“这边的事呢?你不管了?”
“家乡的事要管,可是媳妇也不能跑。”
“贪心。”
门外汤巧珍的身影出现,但是随后消失,只留下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