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烧纸?我们应该把他的骨灰都撒到乱葬岗!”
汽车内,乔雪恶狠狠地说着。素来以优雅形象示人的乔雪,此时表现得颇有几分凶狠,配上她白里透红的脸色,反倒是平添几分娇艳。
“雪儿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老东西,不至于被气成这幅样子吧?”
“对于觊觎我财产的人,我向来都是恨之入骨,内藤居然谋算着我的财富,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还想让我们为他上香烧纸,做梦去吧!”
宁立言倒是心平气和:“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无非就是随便一说。不过他说的话也不都是假的,比如本地富翁的钱还有白鲸这些人的钱,确实在他算计之内。这些钱未必会落在我手里,可是也不可能便宜日本政府。土肥原那帮人一直觊觎他的家财,他怎么也不可能让这么一笔巨款落入这帮人手里。”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要了钱又能活几天?”
“这说不好。也许他是和某些古代君王陷入同等魔障,认为自己可以对抗大自然的规律。也有可能是他对这笔钱有自己的打算,准备用它们做一些大事。即便自己死了,也可以有一些东西留下,将来为日本人所用。他刚才也吐露了心声,始终没忘记自己是个日本人,和军方乃是理念之争,本心并无差别。他无非是不希望现在对中国动武,不代表他不想埋下什么后招。对于这种人来说,他即便无法阻止生命消亡,也会千方百计想要让自己以某种方式达到‘不朽’这个目标,或是想法或是策略,总之会想要留下点什么,就是不肯安心去死,真让人为难。”
“这一点就是他们最招人讨厌的地方。”乔雪哼了一声:“不管他想留下什么,都不能让他如意。至于钱么……”
宁立言咳嗽一声:“我们当然要赚钱,但是不能因此就让白鲸的朋友破产。雪儿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受内藤那个老混蛋蛊惑,听信他那套胡言乱语。吃独食既不是绅士所为也不会长久,大家应该利益均沾。”
“我只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赚那些人的钱比赚日本政府的钱危险更小。”
“可是那样就偏离了我们的本心。何况为了几个小钱就坏了众人和气也是因小失大,我们应该联合所有力量一起抗衡日本,尽量不要自相残杀。即便那些人确实和好人无缘,也不能就此把他们当做对头。”
见宁立言坚持,乔雪也就不再劝,只是琢磨着里见甫的事。内藤现在的安排保证了烟土贸易不脱离宁立言掌握,这当然是好事,可是靠着当前手段要想掀翻这笔生意却是难如登天。
另外,这也是他控制宁立言的手段。按照眼下的安排,宁立言和里见甫、甘粕正彦的冲突难以避免,尤其他负责烟土生意少不了往来日租界,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也得仰仗内藤的庇护。有了这个把柄在手,就算宁立言再怎么桀骜不驯,也只能乖乖听话。
乔雪当然不希望宁立言变成内藤的应声虫,也不希望日本青帮存在。虽然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对其打压,但是这个势力存在的时间越长,对宁立言就越不利。一旦他们能找到脚行方面的合作对象,或是从本地帮会里找到走狗,这么一群舞刀弄qiāng又敢杀人的狂徒,就是所有人的心腹大患。
里见甫今天表现出来的态度更加剧了乔雪的担忧,随着宫岛被重新启用,里见甫和甘粕必然要防范宁立言为其效力夺回烟土生意。他们不敢对宫岛下毒手,对宁立言就没那么多忌惮。烟土生意关系重利,日本政府的命令也未必youyo有用更别说内藤。双方迟早得走到肉体消灭的地步。现在就是双方比快,看谁先得手。
乔雪已经打起柳无病的主意,想着怎么能撺掇蓝衣社出手和日本青帮火并,最好同归于尽。反正她对柳无病没什么好感,死了也不心疼。
宁立言对此倒是另有一番打算,他一方面念着柳无病交情,不想让这位好友这么早就丧命。再者他当初把刘光海打发去上海,就是自己提前布下的一颗子。如今里见甫在上海发了大财,这颗子理应发挥作用,对付日本青帮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