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立言问道:“事情处理得干净么?”
“三爷放心,两小日本都扔到冰窟窿里了,等到开冻以后就算能漂上来也烂透了。他亲爹来都认不出人。”
“那些弟兄呢?”
“都调到太古码头了,日本人没法去英租界抓人,也查不出什么。再说杀人这事是他们动手,走漏风声就是死罪,自己也不敢往外说。”
“那就好。按说好的价给钱,买大家个嘴严。不过别一次性给,按天发给他们,省得他们有钱就折腾露出破绽。告诉他们,这是刚开始,后面还有得忙和。”
“三爷放心,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下令呢!这帮王八蛋的自己开香堂立门槛,是要从我们手里抢饭吃。他不让咱活,咱就得让他死!弟兄们都抽好签了,这回认可死,也得给自己家里留下这铁杆的庄稼!小日本不是横么,这回让他知道知道,在中国人的地方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日本青帮对于本地青帮来说自然也是巨大压力,尤其宋国梁和宁立言走的太近,一旦日本青帮得势,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在本地类似他这种情况的混混还有不少,这帮人都是日本青帮的天然对头。再说甘粕成立这个帮会又要入主码头,让所有混混都心生警惕,担心日本人是来抢饭的。不提国家民族大义,就是为了自身利益考虑,保证自己在码头上的干股,这帮人也必须跟宁立言一条心。
一股西北风吹过街头,吹得行人打了个寒颤,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抱怨着为何过完年天气还是那么冷。红日西坠天已黄昏,日租界的居酒屋也到了上座之时。
居留民团颁布的禁止侨民在租界外消费禁令对于大人物来说毫无役以,可是普通日本人却不敢违抗。除了少数胆大的敢化装成高丽人到外面逍遥,大多数人还是乖乖听话,把钱花在本国租界里,因此大多数居酒屋生意很是兴隆,但偶尔也有例外。
松岛街上一家新开的居酒屋便是这样的倒霉蛋。虽然店面设在热闹的“游廊地”,人来人往客源充足,周围几家居酒屋全都客满,可满脸横肉的老板加上两个凶神恶煞般的伙计就像是辟邪的灵符,把客人吓了个精光。
有的寻欢客认出来,这家新店的老板和伙计都是以前在租界无事生非的浪人,随后又得知他们如今已经加入了日本青帮,就更不可能上门。
邻居家里高朋满座吆五喝六,自家店面冷冷清清如同坟地,急火攻心的老板一边喝着清酒一边破口大骂。不是骂伙计不好好工作,就是骂日本侨民不懂好歹,又骂邻居卑鄙无耻,肯定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拉走了自己的客人,否则为何只有自己没生意。随后表示早晚有一天自己要重操旧业,放火把周边几个居酒屋全都烧光,等到租界只剩下自己一家酒屋肯定生意兴隆。
他骂得正起劲,忽然门帘掀动,几个脚步歪斜的醉汉走进来。只看他们的身高就知道是中国人,刚才还在犯愁客人的老板这时却勃然大怒,大骂道:“把他们赶出去!我们这里只为日本人服务!”
两个伙计走过来边用日语大骂边把人往外推,没想到几个醉汉醉得过分,竟然有胆子对打。双方互相挥动拳头对殴,随后就见几个醉汉从怀里摸出酒瓶朝着四下乱丢。
酒瓶破碎,一股煤油味道迅速蔓延,酒馆老板到底是浪人出身闻到味道就知道不妙,他刚喊了一声:“去拿qiāng!”已经有醉汉丢出火柴,烈火熊熊燃烧,火龙狂舞!
“救命啊!”
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随后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开始sāo luàn。事发的地点乃是不久之前刚刚开张纳客的一家赌场,一群人正赌在兴头上,却发现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十条蛇,一边游弋一边向外吐信。
虽然这些蛇都是菜蛇并无毒性,可是对于那些女士来说,菜蛇和毒蛇并没有多少区别。再说几十条蛇同时出现,就算知道它无毒,也难免心惊肉跳。有人跳上了桌子,有人心慌意乱地乱跑,混乱中有人悄悄拿出了铁皮香烟筒制成的简易zhà dàn,朝着角落扔出去……
酒馆、赌档、以及日本妓院,日本青帮建立之后为了敛财所设经营的生意,无一例外全都遭遇了打击。与此同时,英租界内也传来消息,宁立言的别墅被人扔了zhà dàn,还有人朝他的别墅打了一梭子子弹随后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