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早在办公室就打过了,情况和宁立言说得一模一样。甘粕很想收拾宁立言,但不想掺和到储备券以及赤党的事情里。金鸿飞好话说了无数,对方的态度依旧冷漠,只关注民丰银行的运作。若非如此金鸿飞也不至于不顾一切跑到宁立言车上。
见这条路唬不住,金鸿飞又说道:“就算甘粕不肯帮忙,还有其他人!我可以写状子申诉,就不信这天下没有讲理的地方!”
“天下有讲理的地方,但日本人不是讲理的人,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明白才对。再说就算讲道理,你以为自己就能赢?少废话,到了利顺德我让你知道什么是道理。”
见宁立言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金鸿飞心头泛起一丝不祥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危机在等着自己。可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见步行步。下车之后两人直接来到陈梦寒房间,却见池小荷也在,正和陈梦寒说着什么。
池小荷这段时间一直和宫岛在一起,见宁立言和金鸿飞来,她微微一笑,亲热的叫了声三哥,又朝金鸿飞一笑,喊了一句金董。
金鸿飞这时候已经没心思欣赏佳丽,只盯着宁立言道:“这是你的地方,大家可不妨有话直说。你到底想要多少钱,说出个数目来,大家好好谈。”
宁立言并没回答,人靠在沙发上,朝池小荷吩咐:“妹子,把东西给金董看看。要谈买卖总得先看货,看完东西之后,金董再说价钱的事。”
池小荷把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放到金鸿飞面前,随后说道:“如果金董没和三哥过来,这东西就会送到北平土肥原先生手里。这是份大功劳,就算是格格也动心。三哥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事情压下,金董可不要不领情哦。”
她在冀东受了无数摧残,但也练就了一份媚功。这时候故意拿出手段,语气娇媚眼波流动,确实有几分祸国殃民的妖女味道。可是金鸿飞这当口已经顾不上这些,手忙脚乱打开牛皮纸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没看多少就勃然变色,“污蔑!这全都是污蔑!”
随后他抬起头,两眼紧盯着宁立言,眼珠里布满血丝,如同一头发疯的野牛。“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故意陷害我!于鲲鹏果然在你手里!”
“回答正确。”宁立言面带微笑,与陈梦寒十指相扣神态悠闲:“你说对了,从你第一次去见于鲲鹏的时候,我就得到了消息,随后发生的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我要感谢你啊,要不是你胆大包天又愚蠢透顶,我也没这么个机会立功。说实话,我是没见过你这种蠢材,做这种事当然要在外面了,而且要找替死鬼出面,哪能自己亲力亲为。这个世界不怕你坏只怕你蠢,而你金董既坏又蠢,你不死谁死?你现在还想告我么?”
那份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包括于鲲鹏的口供以及自白书,承认自己是赤党成员,并且表示金鸿飞是自己的赞助者。这次胡言报得以大量印刷发行,全靠金鸿飞提供经费。至于储备券消息来源,则与金鸿飞无关,乃是上级提供消息。
粗看上去这是为金鸿飞说话,实际上则是把罪名扣实。如果把这些材料交上去,金鸿飞罪名八成得坐实。
从法理意义上日本人对金鸿飞没有管辖权,可问题是日本人在这种事上根本不必讲什么法理,bǎng jià暗杀什么都可以用,事关赤党就算杀错了也没人会在意。
金鸿飞瞪着宁立言:“于鲲鹏现在是死是活?”
“你说呢?”宁立言冷笑一声:“这人已经没用了,我还养着他干嘛?”
“这份口供是你编造的,他根本不是赤党!”
“他是什么无关紧要,反正死无对证,你去哪诉冤?总之有这么个东西在,整死你是足够了。就算你有几分用处,可是对土肥原来说,有杀错无放过,你那点用处保不住自己的脑袋。我只要把这个东西送到北平,也就要了你的命!我要是你现在就把这些东西吃了或是撕了,来个毁灭证据!不过金董平日山珍海味,这几张破纸怕是吃不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