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二当家!”一个手下朝闻风亭跑来,“那边有个有个”年轻人搔了搔脑袋,“呃有个孩子。”
“孩子?”闻风亭皱起入鬓长眉,没听过周滨娶妻了啊,出海带个孩子做什幺?
闻风亭跟着手下走进船舱,就见几个兄围着一个昏睡的孩子,那瘦小的身子衣裳不整、伤痕累累。
都是成年男子,这景象自是一目了然,几个粗蛮的汉子神情鄙夷,料定他是周滨的娈童。
闻风亭凑过去蹲下身子,替孩子细细号脉,发现他身体羸弱,显是被虐已久,又见脉息紊乱,看来是被周滨下了药。
闻风亭铁青着脸拉拢染血的破衣尽量覆住昏迷的人儿,又轻轻拍打他的脸颊。
稍稍,小竹悠悠醒来,呆了一会儿,猛然惊醒,见有这幺多人,又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顿时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别怕,”闻风亭放柔语气,“我们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几个海盗面面相觑。
“打你的周滨已经‘掉到’海里了”。闻风亭轻声说。
好温柔的声音。小竹慢慢伸出脑袋,怯怯的看向闻风亭;闻风亭并不催他,依旧笑得温柔。
“二少爷真的掉到海里了?”小竹问得轻轻的。
“嗯,被我们赶下去的!”其实是被大哥打昏丢下去的。
小竹瞪大了眼,死死盯着闻风亭,突然扑到闻风亭面前拼命磕头!过大的动作撕裂了伤口,鲜血又流了下来。
闻风亭一愣,随即一阵心酸,问道:“你可还有亲人?我可以派人把你送去。”
小竹啜泣着,仍旧低着头,缓缓答:“恩公,我是被爹娘卖了的,如今无亲无故。”
一咬牙,闻风亭将小竹抱起,踏出了船舱
“大哥,我们把这孩子带去吧!”
一片鸦雀无声。
石狮皱起眉头,“你要把这”他看了看小竹印着鞭痕和吻痕的身体,“娈童带去做什幺?”
“可以让他做我的义子!大哥,你应该不会忘了我刚来时的模样!我不能扔下他!”
闻风亭俊秀的脸上是严肃异常的表情,石狮眉头打了一个结,现场只听见波浪拍打船只的声音。
小竹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他想说话,想说不要让恩人为难,不把自己带去也没关系,只需等船只在下个港口让自己下船即可,自己也可养活自己的
可是,却怎幺也发不出声音!眼前的大汉,自己只是方才偷偷瞟了一眼,就被那气势吓得连背都直不起来,两条细腿儿直打颤,心里的话,连一句也说不出来。
石狮沉默了一会,走到小竹面前站定,说:“抬起头来!”
小竹受了一惊,险些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他抓紧闻风亭的衣袖,惶惶然抬起头其实也就只是抬起眼来而已。
石狮有些不耐烦,伸手支起小竹的下巴,却在一瞬间有些惊讶确实是个漂亮的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难怪被周滨当做小倌带在身边。
他缩手,看了闻风亭紧张的表情一眼,忍不住撇了撇嘴,说:“不就是个孩子,你想要就要,我有可能不准幺?做什幺一张臭脸?”
闻风亭闻言不由长出一口气,笑着向石狮做掬:“谢谢大哥!”
石狮点点头,问向一边愣愣看着他的小家伙:“你叫什幺名字?”
小竹听闻可怕的大汉应允恩人收养自己,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呆了一下才忙到:“爷,我、我叫小竹。”
石狮皱起眉,不悦的说:“你已是鬼狮子二当家的义子,无须对任何人如此毕恭毕敬!还有你那名字也忒女气,从今天起,你叫闻竹,要学会挺胸抬头的做人!”
说罢,他一扬手,将自己的黑色大氅解下包住小竹,矮身抱起他;小竹吓得连忙紧紧搂住他的颈子。
石狮转身对众人说:“兄们听好了,这是二当家收的义子闻竹,从今天起,就是鬼狮子的自己人,少不了要劳烦各位照顾,若谁想欺他年幼,不愿尽忠,那就把脖子给我洗干净等着吧!”
石狮的决定出乎多数人意料,各人暗暗互看几眼,却不敢违逆石狮,遂齐声喊“小少爷”。
小竹更是难以置信,怔怔看着石狮的侧脸,不知为何,方才的惧怕竟少了许多,心中反倒攀升出一许奇妙的情绪,只是这心情来的太快,小竹并没抓住,只单纯觉得是崇敬罢了。
而这本该是他最悲惨的一天,却意外成为改写他命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