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得过了头啊,老太公绝对是疯了,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至少算是叶家一年的盈余所得,毕竟这年代需要现钱的地方不多,所以银钱的进项,完全是靠家里的小油坊,还有一些桑麻变的现银,老太公的口气也很大,没钱找我要就是,无有不应。
叶景和叶春秋面面相觑,不禁失笑,叶老太公其实挺抠门的一个人,除了子弟们读,家里的女眷打了银饰都免不了要絮絮叨叨几句。
倒是舅父孙琦的信就简单了很多,叶景是他的姐夫,春秋是他的外甥,而今中了举,据说是宁波城轰动,连带着他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平时总是在外盘桓的差役,都会向医馆讨一茶钱,所谓茶钱,其实就是借机敲诈的手段,也并非是真正喝茶,钱不多,可是要的却是频繁,一月下来,也需要几两银子打发的,如若不然,他虽不会在明里为难,背后却可以使绊子。
就算不玩阴的,单单人家挎着刀凶神恶煞的站在你店门口,也足以把你的病人吓跑。
而现在,这些差役们依旧来,却是不敢索要什么茶钱了,路过了总是带笑进去打个招呼,孙大夫啊,你这医馆门前怎么有块石头,哎呀,若是绊了脚怎么办,我替你挪走,啊不辛苦,不辛苦,举手之劳,这是什么意思,我还喝你的茶?顺顺手罢了,你再塞钱我,我可要急了,你家的叶解元和叶举人,我高攀都高攀不上,还敢要你钱,求您别打我脸,我疼。
许多很细微的改变,别看只是一个小吏的态度,可是隐藏在背后,却完全是一种生态的不同。
便连鄞县那儿,也表示医馆现在是创业维艰,晓得医馆有很多难处,县尊派了人,说这钱不必急着还,拖欠一年半载也无不可。
其实想想鄞县县令也是蛋疼得紧,这一科的乡试鄞县虽然也出彩,中了四五个,可是奉化那儿一对父子玩了票大的,鄞县的举人早没人关注了,无论是士林和街坊,说的都是奉化县教化有方的事,没鼻子没脸的,肝疼,偏偏被活生生打了个巴掌,还要做出本县乐于助人的样子,这辛酸跟谁说去?
孙琦寄来的也是一些衣物,自然,还寄了三百两银子。
医馆现在一月的盈余,已有三百两,除了必要的开销,孙琦几乎是把所有的银钱都寄了来,出门在外的人,特别现在是很高级的举人,在杭州那种大地方,当然不能寒酸,这意思是你们可劲的花吧,医馆不差钱。
如此林林总总算下来,叶春秋来时带了医馆的一百两,这儿寄来的是三百五十两,除此之外,便是当初叶春秋请人去铺里委托卖,二叔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去,扣去给铺东家的提成,又是八十两,满打满算下来,叶景和春秋手里的银子,居然多达五百两之巨。
其实现在杭州的奉化同乡会,几乎已经成了叶春秋父子二人的专用联络站,隔三差五,就会有信还有一些东西帮忙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