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时沉默,其实倒是有人跃跃欲试,不过按着平时大家为官的秉性,却多是不愿做出头鸟,宁愿等人言事之后再出班奏报;因而往往这时,殿中都会沉默片刻,才会有人耐不住出来。
倒是这时,却有人道“臣倭国副使,有事禀奏。”
众人朝着声源看去,果然是个倭人跪在殿中,廷议的时候,除了五品以上官员参加,还有品级较低的清流官,再就是一些勋贵,和外国的使节了。
那倭人一出来,那些个使节们便各自低声议论起来,各国的使节似乎是态度不一,有人在凑热闹,有人觉得愤慨,也有人冷眼旁观。
朱厚照一听,脸拉了下来,正色道“有何事禀奏?”
这倭国副使道“我国国主倾慕大明皇恩,遣使来朝,本欲递交国,甘愿奉大明为上国,结百年之好,此番入朝,本欲递交国可是万万不曾料到,国主对****尤为重视,派遣次子足利义文来朝,便可见其心迹,却有大明官员,供职于翰林院,姓叶名春秋,竟是无端殴打正使足利义文下,而今足利义文殿下奄奄一息,身受重创,命不久矣,可是殴打人凶徒,却依然逍遥法外,下臣恳请大明皇帝陛下为足利义文下做主,严惩肇事凶徒”
他的这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朱厚照听了,只是微微冷哼“此事,朕也有耳闻,朕要问你们,当时你们几人在场?”
这副使道“八人。”
朱厚照接着道“叶爱卿出来。”
叶春秋出班,躬身道“臣在。”
朱厚照看他一眼“朕来问你,当初你有几人在场?”
叶春秋道“只有臣一人。”
朱厚照不禁笑了,抚案道“倭国副使,你们八个人在场,叶爱卿只有一人,你却说叶春秋将人打得奄奄一息,你当朕糊涂吗?”
这副使不禁哑然,老半天方才羞愤地道“倭国乃是礼仪之邦,久沐王化”
朱厚照摇头道“可是朕却听说,你们倭人历来好勇斗狠,否则这倭寇哪里来的?”
这副使原本自以为得计,一面让足利义文假装奄奄一息,就是为了博取同情,而另一方面,又在此泣声而告,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小小翰林,事情很快就可以有个结果,毕竟大明对于各藩的态度历来都还算宽容,只要表现出愿意尊奉的态度,有任何要求,这朝廷总会不计得失的予以满足,可是这副使万万料不到今儿却是碰到了钉子。
朱厚照这口不择言的话,深深刺伤了倭国副使的自尊心。
提到了倭寇,这就等于是说倭人都是贼,前头又说八九人打不过一个翰林修撰,更是带着满满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