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这厅中乌压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都是目瞪口呆。
“太残忍了。”朱厚照捂了捂鼻子,完全忘了他也成了这些‘坏人’中的一份子,道:“外面说话,外面说话,都把刀剑收起来。”
朱厚照忙是大踏步出去,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口气,叶春秋已经追了出来:“陛下。”
朱厚照不由道:“朕想一想,真是可怕,活生生的人,就被砍成了这样,让人心寒啊。”
叶春秋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小皇帝的思维了,他满头雾水,不知为何朱厚照会出现在这里。
朱厚照背着手,寻觅着冷清的地方,才道:“现在朕还心有余悸,哎呀,太血腥了……”他忍不住又扇了扇自己的鼻尖之下,突然驻足,笑吟吟的看着叶春秋:“朕真是很羡慕你啊。”
“什么?”叶春秋愕然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在这月色朦胧下,裂开嘴一笑,接着道:“朕羡慕你有这样多的至亲,朕……就是孤家寡人啊。”
叶春秋忙是拱手道:“陛下若是当真有危险,想必也会有许多人……”
朱厚照的唇边浮出一笑,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摇摇头道:“朕可不傻,朕若是要去不测的万丈深渊,真正肯为朕效死的有几个?嗯,你是一个,邓健……也算一个吧,他脑子少了一根筋的,至于其他人……”他抿了抿嘴,才皱着眉又道:“朕虽然不喜读书,可是祖宗们的事,却是略知一二的,文皇帝诛建文时,除了几个书呆子之外,其余人大多口里叫着忠义,却纷纷改换门庭,高呼万岁。高祖英宗被虏,朝中那些口口声声说效忠天子的百官就忙不迭地去拥戴新天子了。”
朱厚照舔舔嘴,脸上的自嘲意味更浓了几分,笑了笑道:“所以,朕不信这些,朕有一日若是建文,若是被虏的英宗,想必也会很清冷,很寂寞,临死之前,怕是身边除了几个邓健那样的傻瓜,可能还添上个刘伴伴,估计就只剩下你了吧。”朱厚照看着叶春秋,目光突然变得有了点神采,道:“朕宁可做屠狗之辈,也不要理智高冷称孤道寡,你看,平时都是你为朕效死,今儿朕总算也逮着了个机会,你这个混蛋,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朕已经不知该如何收场了,所以……只好索性和你绑在一起,有难同当吧。”
叶春秋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道:“陛下……”
朱厚照摆摆手道:“你把朕的行为当傻瓜就好了,反正……许多人看朕也是傻瓜,不管怎么说,朕也算是亲手杀了一个人,呃,你在此把把风,朕去去就来。”说着,朱厚照一下子溜到了黑暗中的假山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呕吐了一地,这才左右张望,飞快地从袖子里取了手巾,拭了拭嘴,大口喘息着回来,才道:“感觉很糟糕,太糟糕了。”
朱厚照早就胃部沸腾,觉得不适了,他一直觉得砍人是很拽的事,可是现在,却是捂着自己的腹部,带着几分狼狈地大口呼吸着夜间的清新空气。
叶春秋见了他的样子,还是老话,又给他感动了,某种程度来说,今日叶春秋收获了许多东西,他终于将整个镇国新军凝聚在了一起,虽无血脉相连,却能彼此之间肝胆相照,而朱厚照的出现,让叶春秋心里反而没有沉重,多了几分轻松,不是因为如此,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罪责会减轻多少,而在于,叶春秋看明白了朱厚照的心,这家伙没有一丁点天子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昏聩之主,可是,叶春秋很喜欢。
叶春秋轻声道:“陛下其实……”
朱厚照难受地喘气,压压手道:“不要再说了,就知道你又想说大道理,朕的话,你想必还记得,卿不负朕、朕不负卿,姓刘的有没有罪,这和朕没有关系,你即便是混账也好,那也是朕的混账,朕和你站一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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