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杨慎觉得有些冷,不禁跺了跺脚,是他让刘瑾诸人停住的。
在杨慎看来,自己堂堂的清流,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和阉宦躲起来窃窃私语呢?自己的清誉要紧,所以他停下了脚步,左右张望了一眼,随即对刘瑾道“现下左右无人,刘公公,这里也没有隔墙之耳,刘公公到底带来了什么口谕,还请见告吧。”
刘瑾脸上的神色便如那屋檐下的冰,他紧紧地盯了杨慎片刻,接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远处的杨廷和一眼,旋即道“陛下呢,请杨修撰走好。”
杨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待要作揖,口里还在说“嗯,这是何……”
意字未出口,杨慎的脸色骤然变了。
走好?走到哪儿去?
这是陛下口谕?
杨慎感到遍体的寒意,便见那几个禁卫已是欺身上来,不知不觉地挡住了自己所有的去路。
雪花在飞舞,犹如春日里的柳絮一般,可是这柳絮却在这岁暮天寒中,凉透了杨慎的身,还有他的心。
杨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后头却也有人挡住了他,他恐惧到了极,却是在恐惧之中厉声道“胡说,我要见陛下。”
“你见不着了,陛下不想见你。”刘瑾冷漠地道。
刘瑾的身子永远都是佝偻着的,仿佛无论在任何时候都直不起腰来,他的眼眸却在此时冷若刀锋。
他舔了舔嘴,才继续道“杨修撰已经很幸运了,否则,明正典刑,就是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现在还能留个全尸,死了,还能风光大葬。”
杨慎瞪大了眼睛,同时正气凛然地道“胡说,胡说,我不要死,我是翰林修撰,是状元公,陛下不会这样做的,我是天下官员的楷模,你有诏书吗,你拿陛下的旨意来,否则就是矫诏,刘瑾,你安敢如此?”
他以为自己所说的一切,可以让刘瑾有所顾忌。
刘瑾却是背着手,这张脸,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依旧皮笑肉不笑地道“来哪,送杨修撰上路吧。”
杨慎大惊失色,他是真的给吓坏了,其实本质上,他就是一个公子哥,自幼就是含着金汤匙而生,他哪里真有什么直面生死的勇气?从前所谓的仗义执言,也正是因为他有一个有来头的爹罢了,现在真要面对这个的时候,他后襟已是被冷汗浸湿了,甚至身如筛糠,双膝不由一软,便拜倒在地,朝刘瑾道“刘公公,你这……不是说笑的吧,我……我……我忠心耿耿,我爹……我爹……是杨廷和,是杨廷和哪。”
“咱不过是奉旨请杨修撰上路而已,杨修撰又何必如此为难咱来着,好吧,快一些吧,咱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刘瑾站着不动,任由杨慎拉住了他的裤管,他只是斜着眼,阴阳怪气地看着脚下的杨慎。
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太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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