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闻言不禁侧头凝视着陈蓉,似乎想知道他的见解。
陈蓉淡定的笑了笑,岁月如梭,现在的陈蓉,早不复当初在宁波时的潇洒了,此刻的他多了几分沉稳和自信,见叶春秋看着自己,他不由徐徐的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文章确实有很多蹊跷之处。其中我觉得有些夸大的嫌疑,譬如,将这兴王府,以三百年,二十代人计算,说是将来子孙繁茂,将来,会有数千上万个辅国中尉,会有数百个辅国将军,各种的宗室头衔,每年所领米粮的数目,这样算下来,说是这一次绝俸,在两三百年之后,便可节省朝廷一年的国库开支。”
“这样的算法,虽然夸大,不过,倒也是实情,想必,李公的用意,是借此惊醒天下人,告诉他们,这宗室,朝廷已经供养不起了吧。”
说到这里,叶春秋莞尔,李东阳动手了。
借着兴王府绝俸的东风,李东阳显然想一次性,办妥此事,他没有从庙堂上动手,而是先从底层的舆论动手,用许多触目惊心的数字,告诉天下人,眼下大明的财政,已经恶化到了何等的地步,而将所有的罪魁祸,一并栽在了宗室头上。
这显然是他改变的第一步,当然,其实真要论起大明的财政,单让宗室来背黑锅,显然也有问题,因为大家都不是善类,那些不必交税的读书人,难道不也是帮凶吗?还有那些仗着朝中有人的富贵人家,瞒报人口、田产,难道不是原因吗?
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一次士大夫阶层,以李东阳为的一批人,甩锅的行为,故意淡化其他的食利者,却将矛头指向宗室,目的不言自明。
事情到了地步,要嘛大明财政彻底破产,要嘛就是割肉,可要嘛割的是士绅阶级的肉,要嘛就是官僚们的肉,又或者,就是宗室了,总要有人来作这头肥猪,宗室们,就你了。
陈蓉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忧心的看向叶春秋,正色道。
“这篇文章,我还不敢答应,京里的事,我略知一二。这篇文章,是因为大年初一的时候,是春秋你在太和殿与兴王府的比试而起。一旦文章出来,势必许多人矛头要指向宗室们,宗室也绝不是省油的灯,我怕就怕,李公这是要利用你,借此向宗室难,而宗室们,则反弹起来,第一个憎恨的,就是春秋你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因为这绝俸,是因你春秋而起的。”
他不禁顿了顿,继而用非常担忧的口吻提醒叶春秋。
“如果宗室集体绝俸,那后果不堪设想,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那么整个大明的宗室恐怕都要与你为敌了。”
陈蓉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到时候天下议论纷纷,再之后就是庙堂上的压力会使宗室透不过气来,接下来势必会闹个不休,真到了那个时候,宗室们肯定要寻个出气筒,这个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