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蒙克说罢,叶春秋并没有回话,依旧依然淡然安静的样子。
而事实上,巴图蒙克的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或许许多浑浑噩噩的人,并不知道南人出关意味着什么,可是在鞑靼部中,若是只有一人知道这件事的严重,那么就必定是巴图蒙克。
巴图蒙克很清楚,当无数的汉人蜂拥出关,而人口百倍于大漠诸部人口的汉人一旦蜂拥而出,即便出来的只是百分之一,他们背后得到了大明朝廷的支持,与大漠诸部一样的逐草而居,一样的熟悉弓马,十年、二十年之后,就不会再存在所谓的鞑靼人了,那时候,在关内关外,只会有牧马和农耕的汉人之分。
巴图蒙克嗅到了这股即将到来的灾难,可是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生,他的心里,依旧还有着祖先们的荣光,依然还愿意保持着祖宗们的生活方式,所以他必须背水一战,而这一战的结果,将决定鞑靼人的存亡,可他非要一战不可。
说着,他竟是笑了,道“而今在这草原上,蒙汉之间都在磨刀霍霍,在为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事各自做着长足的准备,你们汉人的战法,我也颇有一些研究,那些游牧的汉人,虽不至于懦弱无能,可暂时还是阻挡不住鞑靼铁骑的,唯一能阻挡的,就是你的新军,说起新军的厉害,真是令我见识了啊。”
说到这里,巴图蒙克眼中的瞳孔收缩,竟有几分畏惧的意味。
一个没有畏惧的人,绝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因为战士游走于血与火之间,在生死一线中挣扎,生命之宝贵,谁会不知呢?
即使对待亲情可以冷血无情的巴图蒙克也怕死,所以他也有敬畏,他在这时捋了捋自己颌下的络腮胡须,接着道“虽是如此,可在我看来,却也未必没有战胜之法,明年开春之后,我便会倾国而来,调动所有的军马与你死战,可是在此之前,我还是想见一见你,本汗既想见见你这个对手,也想和你说几句话。”
“其实啊……”正说着,巴图蒙克突然站了起来,眼眸里竟流露出了几分悲哀,轻轻地背起手了,脚下的鹿皮靴动了动,接着道“本汗已经老了,还能活几年呢?活不了几年了啊,将来这大漠,还有那鞑靼部的生死存亡,都要落在本汗的儿女们的身上,人老了,就尤其想找人说说话,闲不住啊。”
叶春秋默默地听着,只是当巴图蒙克说到鞑靼部的存亡都要落在儿女们身上时,叶春秋目光一闪,猛地察觉到,巴图蒙克这话可没有这么简单。
按理,他应该说寄托在儿子们的身上,可为什么会在儿之后加一个女呢?
巴图蒙克是绝对不是随口一说的,叶春秋很清楚,似巴图蒙克这样高居上位的人,用词都是极为精准的。
既然有女,那么这个女儿是谁?
几乎不用多想,叶春秋已经可以猜测了。
是琪琪格。
生死存亡,既放在儿子们的身上,也有可能放在琪琪格这个女儿的身上。
儿子们是武力,琪琪格则是怀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