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爹的痹症是突发事件,你姐姐临时起意,想要让你多担待,于是让我配合。”汪孚林可不乐意给叶明月背黑锅,直接把她给卖了。见叶小胖脸胀得通红,他又不紧不慢地说,“第二,你爹没想到你姐姐会想到这种主意,但他对你期望很大,希望你在关键时刻能够ding住,所以他也就配合着,但你自己应该知道,他这次不是装病,是真病。”
“可他们也不能”
“第三,你自己想想,我家金宝,秋枫,包括现如今在义店独当一面的叶青龙,他们小的时候都吃过很多很多苦。至于我,那就更不用说了。而你呢”汪孚林想起前世的打拼,这辈子睁开眼睛之后就开始劳心劳力,恨不得对叶小胖耳提面命,“你爹为什么给你请了李师爷单单为了他学问好不,除了学问,那还是为了让你学习一下李师爷为人处事的态度”
汪孚林才不管叶家fù_nǚ 本来是怎么想的,按着叶小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自己想想,要是今天你爹爹真的重病在床,而且也没有巡按御史刘爷出面,钱观察和舒推官一来,拿着你爹病了的情形说事,要罢免他的官职,要把你们从这官廨赶出去,你能做什么叶明兆,只差一丁点,你就要面对比我从前面对那些危险还要更危险的局面,你还没醒悟过来吗”
叶小胖本来满腔怨气,可现在被汪孚林左一个弯右一个绕,几乎完全带沟里去了。他突然迸出了一句话:“那金宝和秋枫知道吗”
“金宝那脸上藏不住事的傻小子,他要是知道,你会看不出来”
见叶小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之前那点不痛快竟是都丢到爪哇国去了,汪孚林方才意识到,叶小胖最想问的,其实只有这个问题。父亲和姐姐恐怕是这小家伙根本无法违抗的,可若是朋友也一块欺瞒自己,任凭是谁都会觉得愤怒。接下来,他把人带回到了公堂上,见这里果然只剩下了收尾的工作,也就是行刑之后该放的放,该赔的赔,他见叶小胖每听见一声笞打的凌厉风声,都会打一个寒战,不禁叹了一口气。
别说叶小胖了,每当他看到这种竹笋烤肉的情形,实在都是感觉不太好这仿佛在提醒他,眼下是个什么样的年代。
汪孚林收起了这点不合时宜的联想,拍了拍叶小胖道:“按照我说的去告诉方县丞。这一次恐怕人人都会看见你,所以,挺起你的胸膛来。”
尽管公堂之上的审案已经告一段落,但无论方县丞还是其他人,每个人都无比想知道,后衙官廨那儿究竟怎么样。所以,当方县丞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时,这次没有人再忽视。叶小胖身上一下子汇集了很多目光,虽说往日身为县尊公子,人人恭敬,可这会儿他却赫然发现很多人的眼神中竟是流露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恶意。他下意识地按照汪孚林的话昂首挺胸,这才对方县丞说道:“刚刚南直隶巡按御史刘爷来探望过爹,所以钱观察先走了。”
这短短两句话,堂上众人听在耳中,却是意味各不同。吴兴才等几个粮商拖到现在,就是希望钱观察能够把这位叶县尊拉下马,这样他们就兴许不用再面对义店那样一个怪物而刚刚在公堂之上公然违逆方县丞的郑班头等皂隶,也希望钱观察加上舒推官这一行能够马到功成,如此就可以不被清算。可现如今,他们不但大失所望,而且旋即就不得不面对一个更令人惊恐的现实。
“爹让我捎话给方二尹,虽说两只脚走路还不太方便,但从明日开始,他会重新坐堂断事。”
叶大炮不但背后有人,而且竟然已经可以复出升堂了果然那重病就是假的,他们全都被县尊这一双儿女的演戏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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