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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 ss="k2"></dv><dv ss="d250r"><sr>ds_d2_x();</sr></dv> “我当然知道然则岁办和坐派是没办法的。,”帅嘉谟自己也知道这辩解是何等无力,声音恰是苦涩得很,“就比如说是挑夫,身上既然背着几百斤的负担,哪怕能够减少半斤,也足以让他感恩戴德了。汪公子,朝三暮四的故事,用在寻常百姓身上,何尝不是一样的道理?我只想争一争,何尝想到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反应!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
对着整个人再次憔悴一如当初在京师受伤时的帅嘉谟,汪孚林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苦笑道“不是我泼冷水,徽州府你目前是呆不下去了。你想老家就老家,我贴补你银子。要是老家不想去,就去杭州我那镖局里头当个账房先生,那些讲义气的汉子会护着你。我能把歙县令薛超给去,那是因为此人这次实在是做得太过卑劣无耻,又庸碌贪婪,不得人心,可若是姚府尊又或者冯观察要拿你,我就拦不住了。走吧,立刻就走。”
这种动辄就立刻要跑路避灾的日子,帅嘉谟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唯有这次眼看成功在望,却突然闹出这么大的波折,他因此分外失落。然而,汪孚林在他家中被围之前紧急派人赶到转移走了他们一家人,而后又在县衙驳了薛超要出牌票的命令,可以说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我听汪公子的。”帅嘉谟低声说出了这几个字,随即在沉默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去杭州。”
那个老家只不过是籍贯上的家乡。对于从小在歙县。在此度过了人生中最长一段岁月的他来说,老家实在没有太多值得挂念的地方。语言不通,亲戚如同路人,尤其是他这样狼狈不堪地灰溜溜去,不是送上门的笑柄?
帅嘉谟带着家眷悄然离城的这一天,歙县县衙中也换了主事人。对于县令薛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一,知府姚辉祖可谓是耿耿于怀,得知人吐血晕倒。立时以薛超病重为由,传令喻县丞署理县衙事务。本是监生出身的这位喻县丞从前被薛超压制得很惨,甚至之前去迎接帅嘉谟城的时候,都是赵主簿出面,没他的份,可如今却突然得到这样的机会,那感激涕零就别提了。
尽管要想在歙县从县丞变成真正的县令是不大可能了,但这一份考评如若能够上去,熬满资格后,下一任选个县令却大有希望!
因为汪孚林从松明山老宅搬到县后街之后。喻县丞便由刘会亲自领着来拜过门头,因此眼下得了署理的名义。他就立时备齐礼物再去汪家拜谢,谁知道敲开了门之后,却得到了汪孚林不在家,而是已经去了府衙的答复。思忖眼下府衙那边正在收拾残局的当口,刚刚挂着署理名头的他可不敢去搅扰姚府尊,便满脸堆笑地希望能够留下礼物,可亲自应门的金宝却向他转达了汪孚林的话。
“二尹,家父说,近来若是有送礼的,一概推却不收。如果喻县丞您来,就让学生带个话,您只要多体恤歙县子民,不要像薛县尊那样偏听偏信,急躁冒进,催科的时候几乎要逼死人,均平夏税丝绢的时候却慷慨激昂满嘴都是漂亮话,遇到事情就想到丢出别人来罪,这就行了。”
喻县丞没想到汪孚林让养子转达的话竟是心里明白薛超这一次怕是会被踩上一万脚。可他乐得如此,即便备好的礼物人家不收,但心情却反而很不错,乐陶陶地就县衙去了。
而同一时间,汪孚林正坐在徽州知府姚辉祖下手边。屋子里主位两侧,酸枝木的椅子下头是同色材质的脚踏,一色都是姚辉祖在段朝宗离任之后置办的东西。一旁是府衙户房一个司吏两个典吏六个白衣吏,一沓账册摞起老高。正如之前帅嘉谟告状时所说的,徽州府衙户房总共九个人,却没有一个是歙县人,司吏是婺源人,两个典吏一个婺源一个休宁,其余六个则分属五县。不管这是这一任的巧合还是其他,此时九个人却全都绷紧了神经。
毕竟婺源和休宁闹得这么大,如果府尊要拿他们开刀,就算叫撞天屈也没用!
“歙县人丁每丁征银一钱五厘四毫,田每亩征科银八分一毫,地每亩征科银四分七厘四毫,山每亩征科银三分三厘一毫,塘每亩征科银八分九厘七毫”
六县赋税的具体计量方式被这些吏员一一诵读出来,仿佛给人一种错觉,那就是每年夏税秋粮都是按照这个数目来征收的,数量极其微薄,但汪孚林却清楚得很,这种简明的规则在任何府县都不大可能,因为这是按照赋税总额以及田亩户口数量来计算的,可整个徽州一府六县,多少官宦富户是有免税免役特权的,又有多少田地是投献在这些衣冠户的?
而且,岁办岁贡数目未必一定,怎可能只收这么一?
“别念了!”姚辉祖火冒三丈地制止了这些吏员的照本宣科,等到把他们全都驱赶了出去,他方才脸色凝重地对汪孚林说“世卿,你我之前全都对外宣称,要公开公正公平地处理这夏税丝绢纷争,可话是说出去了,此事终究要办。你不想歙人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偏帮外人,我更不希望其余五县再出什么纷争,既然把歙县独派的六千余两丝绢夏税均派到其余五县,会惹来这样的反弹,那到底该怎么办?”
“此次徽州一府六县为了一个夏税丝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歙县这边说是官司打了百余年,其余五县却人心不服,说到底,大明会典上所记载的每年夏税秋粮数额,只到府,而不到县。故而依据不明。而赋役黄册是弘治年间方才修订的。已经有几十年没有重新修订了。所以。作为姚府尊来说,最要紧的是如实上奏这桩公案之外,再加上一道陈情,请于天下各府编造赋役全,将各县赋役罗列其上,然后一部存在官衙存档,另一部存在学宫供士民查阅,以防再发生赋役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