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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 ss="k2"></dv><dv ss="d250r"><sr>ds_d2_x();</sr></dv> 胡全虽说比不得郑有贵在汪孚林身边伺候,可自从因为求情那件事成了汪孚林的人,但凡汪孚林有什么事,大抵都会想到他,在都察院正堂和前后两位陈总宪说要紧话时,也都会差他看守。不但如此,陈瓒也好,陈炌也罢,都把他这都吏放在身边使唤,因此都察院虽不止他一个都吏,他却隐隐为首,在京城这些衙门的吏员当中也越发有名气,常常有人拿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找他。
可是,同样在户部很吃得开的都吏张来找他固然并不稀罕,可一见面就下跪,这就有些蹊跷了。
今日一整天都没出过都察院的胡全赶紧伸手去搀扶,见张死活一动不动,他不禁有些恼火“这巷子又不止我一家人,你跪在这里让别人瞧见很好看吗?有什么话进门好好说,能办的我就帮忙,不能办的你跪死了也没用!”
张对胡全这位师兄也有些了解,深知其当初为了侄儿在汪孚林面前求恳,那是冒了不小风险的,即便叔侄,可又不是父子,已经是都吏的叔叔却为一个白衣办的侄儿去求情,这很可能因小失大的事,大多数人都是不会去做的。所以,瞅准了胡全这人有些仗义,他才求了上来。
这会儿见胡全撂下话之后扭头就走,他赶紧扶着膝盖爬起身追了上去,等跟着胡全进了门,他也顾不上衣裳下摆早已脏污了,低声下气地说道“胡老哥,我真是已经六神无主,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否则也不敢来求你。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工部李部堂来户部衙门找殷部堂,结果”
胡全听到李幼滋和殷正茂的名字,便立刻停下了脚步,等听张说完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他那脸色顿时变得极其微妙。要知道,就在昨天,汪孚林才吩咐过他,打听一下殷正茂和李幼滋之间的矛盾到底是怎么一事,今天张竟是已经捅了大篓子上门求助!
因为背对着张,他不虞被人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化,竟是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嘿然笑道“李部堂虽说人称李三壶,可他既然知道自己离不开茶壶、酒壶和尿壶,喝茶却也不至于毫无节制。你小子说自己都是听殷部堂吩咐在旁边伺候,不会是在茶水里头加了料吧?”
张登时心中一跳,可看到胡全说完这话,竟是头也不朝屋子走去,他想到这京城有的是名医,更不消说凭着李幼滋这样的人,私底下请个太医或者御医来把脉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自己往茶水中放利尿的车前草,说不定会被发现,他连忙一个箭步追了上去,闪身挡在了胡全面前,苦哈哈地说道“胡老哥,胡爷,我和你说实话,说实话就是!那茶水里头,我确实加了车前草。”
最后半截话,他把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自己和胡全两人能够听见。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心情极度紧张,死盯着胡全的表情,生怕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这实情吐露出来,他是担了大干系的,要是头胡全去卖了他,他别说这都吏当不成,挨打都是轻的,很可能要充军!
“我当是什么大事,还以为你在李部堂茶水里下了巴豆。”胡全呵了一声,无所谓地在张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弟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你还是忘了,你是户部的都吏,你是殷部堂身边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你跟了殷部堂也已经小三年了?就算李部堂真的发现了你在他茶水里加车前草,可你不想一想,他会觉得是你这个都吏自作主张,还是会觉得是殷部堂指使?”
“到时候他就算想要拿下你这个都吏,你以为殷部堂会看着袖手不管吗?连自己人都护不住,他这个户部还怎么当?”
张这才陡然醒悟了过来,登时后悔不迭。从前几次下手的时候,李幼滋反应都还好,可今天李幼滋坐的时间长了些,最后就捅娄子了。再加上两个侍郎明显察觉了一些他的小动作,他心里一慌,殷正茂那儿又似乎并没有什么确凿的保证,这才跑来找胡全。
如果殷正茂真的一定会保着他,他今天却对别人吐露了真相,岂不是将把柄直接送到了别人手里?
一贯奸猾的他眼珠子一转,便顿时哭丧了脸“如果真像胡老哥这么说,那我头一定好好谢谢您,日后您就是我亲哥哥”
胡全也是四十好几,再过几年就要离役的人了,哪里不知道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即冷哼道“好了好了,你不用疑神疑鬼,你这破事我才懒得掺和,再说,都察院陈总宪可没掺和过李部堂和殷部堂的纷争,我和谁说去?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殷部堂上告病请辞也不是第一了,李部堂要真的拼着一身剐,也要把他拉下马,这结局如何却说不好,指不定两败俱伤。他要是一去,你嘛呵呵。”
张刚刚觉得轻松不少,可被这番话一砸,他的肩膀顿时又耷拉了下来,尤其是胡全结尾那意味深长的呵呵两个字,让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才刚刚露出一苗头的恶意被对方完全察觉到了,连忙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还想拉胡全去喝酒赔罪,却被后者不耐烦地挡了去。
“这都什么时辰了,咱们又不是那些夜禁时候还能在外走动的高官,被人抓了犯夜,别说名声坏了,万一被哪个愣头青打上几板子,日后还要脸不要?好了,你去吧,头要有事再来找我就是了。算我倒霉,好死不死听你吐了真相,想要躲事都不行。”
见胡全骂骂咧咧进屋去了,张转念一想,胡全听了真相,头自己若真的遇到绝境,确实会将其拉下水,所以胡全才会不得已做出承诺,让他有事尽管再来,他那满脸不得劲的表情方才变成了欢喜,当即也不跟进去,而是转身匆匆离开。
张这一走,原本在正房门缝那儿窥视的胡全这才如释重负,等一扭头看到妻子儿女全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便咳嗽了一声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几天要是张再来,只管晾着他,不用对他太客气,但也不用赶他走。这家伙,做了缺德事自己亏心,老子好心提醒他,他竟然还觉得冤枉。他娘的到底是谁冤枉?”
要不是想着汪孚林应该对这个情报很感兴趣,他刚刚恨不得暴揍那小子一顿!
第二天到了都察院,胡全借着公务溜到广东道和福建道合用办公的院子,进了汪孚林的掌道御史直房,他就立刻把郑有贵给差了出去守着,随即把张来找自己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汪孚林。果然,他就只见汪孚林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最后竟是干脆捶着扶手乐了许久,这才对他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