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卑职失言,卑职失言!”
刘百川慌忙连声告罪,等到退出屋子的时候,他只觉得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整个人也在那战战兢兢发抖。他当然知道,虽说出身士大夫之家,但刘守有考的是武进士,一路爬上来固然靠家族余荫,却也不是没手段的人,该杀伐果断的时候从来就不曾手软,他怎么就犯浑去问那种最容易犯忌的问题?此时此刻,抬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他就尽量放慢了脚步出去,试图瞒过刚刚在里头挨的一顿训斥,让人认为自己并没有在刘守有这里失宠。
至于刘守有派人去监视汪孚林举动,这到底是冯保还是张居正的授意,他已经懒得去思量这么多了。反正那都不是他有资格够得着的人物!
郭宝也好,陈梁也好,却不知道刘守有和刘百川之间有过这么一段小小的插曲,当郭宝得知事情已经定下,连忙召见陈梁言说了之后,两人你眼看我眼,最后齐齐松了一口大气。要说从前他们一个是上司,一个是下属,谈不上太深的交情,反倒是这次先后被打闷棍,又被同时擒获到一个地方审讯,到最后面对的还是同样的选择,自然而然就生出了几分亲近。
当然,在刘百川这些旁人看来,陈梁也不知道拿出多少家底贿赂了郭宝,这才得以留京,所谓的情谊还不如说是利益。
揉了揉后脑勺,想到这几天在家中起居睡觉也好,在外行走也好,全都小心翼翼掩藏着那一闷棍的后遗症,陈梁忍不住低声问道“郭爷您能不能介绍一个嘴紧医术好的大夫?我之前挨的那一下可实在是不轻,这几天还一直都在隐隐作痛。”
“呵,我前几天也是一样。我看下手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就是那个和刘都督还有刘爷三百年前是一家,叫做什么刘勃的,就那么一下之后,我就没知觉了。要说大夫,我介绍你一个,我是那一晚上过后的第二天就瞧过了,金针之后散了淤血,也没少吃药。说起来,你要是之前就去,说不定他还会犯嘀咕,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后脑勺受伤。”
陈梁从前和郭宝哪有那么好的关系,此时因祸得福,自是连声道谢。可是,等到郭宝嘱咐,头让他把已经过关即将留京的消息给传到汪府时,他还是有些紧张兮兮地问道“这话该传给谁?虽说这些天汪府周围其他的眼线都大多撤了,可还留有一个常哨,我总不可能随随便便进汪府去吧?”
“你笨不是?之前给我们松绑的那个刘勃,你会不认识?他肯定会时不时光顾你的生意,到时候你斟酌着对他说就是了。只不过,你不是常哨,保持个三五天去一趟汪家附近的节奏就行了。倒是你家附近你留意儿,说不定人家会直接找你,到时候再挨一闷棍,那可就冤枉了!”
“郭爷您可别乌鸦嘴”
两个人说着说着,已经完全把话题歪到了不着边际,这却是因为他们眼下卸掉了心头压着的那块巨石,浑身轻松的缘故。
只不过,真的走在家的路上,陈梁却忍不住左右张望,时不时还突然头往后望上一眼,唯独又有一根木棍从身后袭来。然而,就在他这走走停停,快要到上次遭袭的那条巷子时,他再次猛地转身往后瞧,见身后赫然是空空荡荡,刚松了一口气时,就听到身前传来了一个声音。
“顾头不顾腚,真要我再来一次,你这次还是后脑勺挨一棍子。”
陈梁顿时脸都绿了,等到他战战兢兢再次把头扭来,就只见面前不远处,有人从贴墙跟的阴影处现身出来,赫然是一张自己这辈子忘不了的脸。因为正是这家伙给自己松的绑,他听到汪孚林叫人名字,正是之前和郭宝提到过的刘勃。哪怕他在锦衣卫是小旗,而对方只是汪孚林的一个亲随,他仍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赔笑叫道“刘爷,您怎么来了?”
“别,你们锦衣卫有位刘都督,还有位刘千户,那两位才是刘爷,这刘爷两个字我可当不起。”刘勃没好气地挑了挑眉,这才问道,“你在汪府门口转悠好几天了,我们也配合你演过好几场戏,怎么,你能不能留京还是没个结果?”
“有结果了,上头已经准小人留在京城了!”陈梁生怕对方心急,赶紧先说出了结果,而后把事情大略说了一下,见刘勃显然还算满意地了头,他这才陪笑道,“汪爷可是还有话让您带来?若是有什么事要做,尽管吩咐就是,小人一定尽心竭力。”
“公子没什么别的吩咐,就是听说你这个锦衣卫小旗似乎混得有些寒碜,距离家徒四壁也不多远,有道是不差饿汉,就让我给你捎两个钱来。”
刘勃说着就丢过去一锭十两的银子,见陈梁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便眉头一挑道“锦衣卫这种地方,没钱吃不开,我头会给你找条看似生财有道的路子,以免有人看到你手头松起疑心。有钱了就不要省着,多结交几个人。以后若有难处的时候,遇到我时就提一句,公子能解决的自然就会帮你解决,他素来是做事最公道的人。只不过,你若是首鼠两端,那你就自己知道下场,公子可远不止是首辅大人的心腹,都察院的掌道御史。”
“是是是”陈梁连忙头哈腰,但捂着那锭银子,心里却觉得异常踏实。他何尝想到,这次能跟着这么一位慷慨大方的大人物?
那一棍子挨得值!
s再单更休几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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