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钟衡所言,妙天山高度七百丈,至少是两千两百米开外的高山,算上地平线海拔,至少是两千三百米以上。
积雨云的高度通常也就在六百至一千两百米之间,碎积云最低,也在一千米,层积云两千米高度算是高的,但不论哪种云层,都在妙天山最高海拔之下。
这要是在云层上端用石油放一把面积两千平米的大火,烧上十天半个月,百里燕已经无法想像将会是何等的人祸,甚至不敢想象对手是何等人物。
骑马离开驻地,百里燕只带数名护骑赶赴赵逊大营,将此事呈报于他,也不知赵逊得知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以为是自己疯了。
百里燕离开不久,姜闵就下雪一事再次询问罗松亭意见:
“松亭,魏贤所言你有几成把握?”
“主公,都郡不曾下雪却乃事实,黑巾叛贼制备棉衣也是事实,棉衣绝无能替代甲胄可能,只能用以御寒。而咸国自古至今从无大寒之季,棉衣储备微乎其微,叛军倘若提前得知下雪,我军必危呀。”
“可如此酷热天气,真会下雪?”
姜闵质疑罗松亭说法,姜乾插了一句:
“罗先生,魏贤有大才不假,但要说此时此地令都郡下雪,这怎可能。魏贤自己都说天下无妖术,所谓妖术皆为世人所不知之道,若安魏贤自己所之言,黑巾军能掐会算还能作法,如此又与妖术何异。”
“公子话虽如此,但棉衣只能御寒总不能是假的吧。”
罗松亭此事突然意识到一个险恶问题,哪怕他也相信此时此刻会下雪,但普天之下又有几人会相信暴热天气会降下暴雪,恐怕无一人。
这是个狠辣至极的阳谋,即便如魏贤这等有见识之人意识到将会下雪,但是无人才信又有何用。更何况信了又如何,此时此地从何调运几十万件棉衣。
陔陵辖地人口不过几十万,此时征调厚衣,即便是扒光了陔陵所有人,每个兵士连两件厚衣都聚不齐,这才是黑巾军险恶用心之所在。
“主公,魏贤所言即便不能全信,但有备总好过全无防备。眼下当速令人马前往陔陵征集厚实衣物,令士卒伐木拾柴,以防不测。”
姜闵迟疑良久说:
“万一魏贤判断有错,孤岂不为人笑柄。”
“父亲所言极是,除非魏贤也会妖术,能未卜先知,否则怎能知道黄巾军能知下雪。”
火烧蝗虫让姜闵得了各“蝗虫公”的雅号,这次要是不下雪,有可能被戴上个“夏雪公”的帽子,传扬出去让他脸往哪儿搁。
见姜闵迟疑,罗松亭继续说道:
“主公,降雪真假暂且不论,但天下事总有万一,倘若赵逊大军全军覆没,主公若能保主全部人马,主公尚可退入陔陵一战,届时陔陵能依仗者唯有主公,还请主公明见。”
罗松亭以咸军全军覆没,广信军退守陔陵为下策,促使广信公动心。
试想全国jūn_duì 都死绝了,只剩广信军和钟衡的三万人马退入陔陵,连同陔陵守军在内不过五万人马,拖到晋军北军抵达也绰绰有余。届时整个陔陵都在广信军控制之下,再以咸王无能,致使数十万兵马损失殆尽亡国为由,迫使其退位是名正言顺之举。
姜闵即便不信魏贤,但这种万一性的可能,毕竟是个一举收割王权的大好机会,即便风险极高,但眼下与黑巾军对峙,就没风险?同样是胜则全胜,输则满盘皆输的结果。
思酿片刻,姜闵终于心动,他缓缓说道:
“也好,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嘛,此事便交由松亭速办。”
“诺!”
百里燕快马加鞭驱驰六十里抵达中军已是深夜,恰逢赵逊巡营归来,见其脸色比之此前更加凝重,百里燕心知赵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赵逊虽有将帅之才,让他一夜之间统帅三十多万大军,显然有些吃力。
全军三十多万人派系复杂,不听调遣者众多,昨天就斩杀了一个左都督,今天惩办了一个封君,直接剥去兵权押送陔陵让咸王处置。
虽有临阵生杀大权,杀一个封君只是一句话的事,但其背后的党羽兴风作浪才是赵逊最为头疼。
“魏先峰此来是为黑巾军棉衣一事吧。”赵逊低沉的声音略显苍老,如同六旬老儿一般。
百里燕行了一礼,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正是,但将军可知咸国是没有冬衣的。”
赵逊猛一抬头,双目射来寒光令人心头一怔。
“怎么,魏先生也想到了。”
百里燕吃惊,难道赵逊也觉得这天要下雪?他小心翼翼试探道:
“在下以为,万一下雪,我军几十万人马恐全军覆没。”
“是了……是了,定是这样。”赵逊激动道,立身而起离开桌案凑近百里燕跟前继续说道:“此前诸将多有争论,有人便说这棉衣除了御寒别无他用,而咸国从无下雪,冬季一件厚衣便能御寒。
事后本帅也曾与其他诸将私下谈论,也令人去陔陵司天鉴请教星象,都说咸国绝无可能下雪。可若非大寒暴雪,黑巾军备置棉衣又做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