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鸦雀无声,他不敢抬头张望,却是轻车熟驾的抵达了殿中,然后拜倒在地,他犹豫了片刻,却还是道:“臣武懿宗,见过陛下。”
在沉默。
声音落下之后,殿中依旧是落针可闻。
没有任何的声响。
武懿宗低垂着头,他等了良久,终于忍耐不住,抬起眸来,而后,他看到武则天正高坐着,一双fèng眸如一束激光狠狠的钉死在他的身上。
他心里竟有些惶恐,为了掩饰,他不得不又道:“臣武懿宗,见过陛下”
“武懿宗”武则天终于开口了,她似笑非笑的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道:“你呢,也是武家的人,是朕的堂亲,朕哪记得你的父亲,不过是个县中的主簿,是朕给你的父亲追封了一个郡王,朕还记得,以你的天资,你不过是个校尉之才,却又是朕,许你荣华富贵,如今你哪,继承了郡王之爵,以金吾大将军之职,手握宫禁防务。朕什么都已经料到了啊,可是万万就没有料到你竟然勾结了李隆基,朕这辈子,看了一辈子的人心,可是终究还是看错了,朕至今还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就肯去附逆呢,武懿宗,你抬起头来,朕想听你说说。”
武懿宗顿时露出了惭愧之色,他勉力使自己抬头,可是一接触到武则天那幽深的眸子,他又忙是垂了下去,他只得道:“臣有万死之罪。”
殿中又安静了。
依旧还是落针可闻。
猛地,乒乓一声,一个茶盏摔了下来,武则天突然勃然大怒,她摔了茶盏,身子开始剧烈的抖动,她眼中布满了血丝,同样也有裸的杀机,她咬牙切齿的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就是你,朕料到了许多可能,唯独没有料到的就是你你说,说”
武懿宗身如筛糠。
武则天冷漠的笑了起来,她似乎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旋即冷笑:“你不说,来人剐了他剐了他”
一群卫士要上前。
武懿宗大惊失色,道:“陛下,宫外”
“宫外”武则天冷笑:“宫外你的那些党羽,可未必就会顾忌你的性命,李隆基那小儿,是个聪明人,他要的东西在朕手里,和这东西相比,你的区区一条性命算什么,到现在,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武则天的话,固然有挑拨离间的意味,可是也绝不是没有道理,武懿宗岂会不明白,他猛地怒从心起,突然抬眸,直视武则天的眼睛,他居然冷笑了,道:“陛下非要听是吗陛下若要听,那么不妨,我便告诉你。”
他开始狞笑,竟是爬起来,开始藐视武则天的权威,他声音冰冷的道:“没有错,我武懿宗,不算是武家的近亲,算起来,不过是个穷亲戚,我的父亲,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个下县的主簿,真是不值一提,若是没有陛下,他只怕连一个县男的爵位没有,哪里可能,能追封郡王,而臣呢,以这主簿之子的身份,又有什么前程即便是四处托告,至多也就勉强能安生立命罢了。陛下方才说的,一句都没有错,我记得我年幼的时候,因为身份卑微,每次家父带我前去拜谒亲朋,往往都被人瞧不起,家父家里积蓄不多,可是毕竟是个主簿,也需要一点脸面,况且家父还要供养我去族学读书,开销也是不小,所以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这样的日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陛下说的对,若是没有陛下,也就不会有臣的今日,不会有今日的锦衣玉食,富贵荣华,越是如此,臣才越是感激陛下。”
他说出这番话,让人有些意外。
本来武则天认为,自己给这个家伙的恩惠,他早已忘了,可是想不到,他竟如数家珍一般的说出来。
武懿宗紧接着大笑,道:“你知道吗,陛下,我经常做梦,梦到自己突然又回到了幼时的时候,又因为盼着一个桂花饼,每日去了别人家里,等着人家施舍一些来吃,又回到那时候,我的父亲,为了给我谋个出身,而带着我,四处去求告,我记得我十九岁那年,我的父亲前去见陛下的父亲,那时候,陛下的父亲想办法为我谋了个军中副尉的职缺,当时我的父亲很认真的告诉我,让我一定要学会感激,若是没有陛下的父亲,以我这旁支远亲的地位,只怕一辈子,也得不到这样的好处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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