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六章】
北进来时,就是看到我跟蓝虞背对而坐。
"天要下红雨了,虞也会生气啊。"北戏谑的声音在阴沉沉的屋里响起,吹进了不少清新的空气。
我站起来往外走。
"不会真闹矛盾了吧。"北一把拽住我。
"很痛!"我故意大声嚷起来。
北也发现我胳膊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青紫,"天,怎麽变成这样,一点都不漂亮了。"
知道北的心疼是因为我这个玩具被弄坏了,但我心里还是有著暗爽的感觉,手一指直对著蓝虞,"是虞弄的。北,我不要跟他一起睡。"
北眉头皱起来,"虞这是怎麽回事?"
"他睡觉压我,差点把我压死。"
我真没想到蓝虞会这样说,这个小人。我拉起袖子,还把睡衣的下摆拉上来,把青紫的大腿露出来。
"天啊,这麽多。"北一手抚上我的大腿,看向蓝虞时眼神已经带上责备了,"虞,你就不会叫他吗?竟然把这麽漂亮大腿掐成这样,哎呀,心疼死我了。"
"嗯。"蓝虞的声音又开始沉闷下来。
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觉得这场战是我赢了。
後来北拿药水过来给我擦,本来他今天要给我们穿球衣,因为我手脚的伤势便作罢了。
我看了看窗外,这时节穿球衣,太凉爽了吧。
下午北把我们打扮好又叫我们出去转。不敢反抗北,我只能选择最幼稚的方法,狠狠握住蓝虞的手,而大拇指用力按著他的虎口处。以前有听人讲按虎口的话,手掌就没力了,还相当疼。所以一个下午我都在死命按著蓝虞的虎口,可效果明显不佳,唯一的效果大概是这个下午的游逛不像昨天那样无聊。而且蓝虞起初是什麽反抗都没有,但到後面也跟我较起劲来。这种事情一个人在那边较劲是没意思的,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才有意思。
跟昨天一样只在阳的房子外面才见到人,不过这回只见到阳一人,狂没有出现。
"好象娃娃啊。"阳坐在树上俯视著我们。
而我跟蓝虞两人正较劲著,根本没理他,不过我们经过树下径直往前走时他也未说什麽。
走到没人的地方了,我低声喝道,"你的手快放松。"虽然不是很疼,但这样一直用力,手也发酸了。
回答我的是比刚才还要紧迫的握手,这个家伙,"快松手。"我继续低声道。
而蓝虞根本不睬我,脸上的表情也未见任何变化。别以後变成面瘫,我暗暗诅咒著。
跟蓝虞走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离其他建筑物也比较远,我终於放声大叫起来,"你他妈哑巴啊。"
蓝虞依旧给我三不应。
另一只手也握上他的手,我非要他出声不可。而蓝虞很快也把他的另一只手加入战场。
我们都很警觉地朝四周望了眼,接著便在那大力扳起手来,
"我看你吭不吭声。"我恨恨地道,手上的力道自是比刚才更重了。今天不让他蓝虞叫出来,我就跟他姓。
可不管我怎麽弄,蓝虞就是不叫,这让我的倔脾气上来了。
"两个小家伙有意思哦。"忽然身後传来声音,暗叫一声糟糕,我抬头时已经是一副标准的蓝式表情了,而蓝虞更简单了,装都不用装就能见人了。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人。
那人伸手过来戳戳我的脸又戳戳蓝虞的脸,"一样的表情啊。听说北这回的玩具比以前好玩,原来是真的。"
一声不吭站在他面前,这人是谁啊。我侧头看蓝虞的表情,他压根不理我,连个眨眼都没有,这让我因为这人出现而暂时忘记的怒气重新回到脑子里。手上又开始用力,而蓝虞也很快反击过来。
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人面前,而我跟蓝虞的手还在身後悄悄较劲著。
那人看了一会,又开口,"你们两个感情真好啊,手牵得这麽用力怕对方被别人夺走吗?"
这话一出,我真想撞墙了,我跟蓝虞感情好,牵牵手就是感情好了啊。这交情的定义还真肤浅。
那人看了我们一会,摇摇头,"还是刚才的表情好,一模一样差了些。"
"哪里差了?"北的声音凭空出现,就跟昨天下午那样。他是幽灵吗?就不知道我跟蓝虞刚刚在这里拼手劲的事他有没有看见。
"你不觉得伶丰富的表情配上虞的千年不变的表情更好玩吗?"
"两个一模一样的表情才有意思,而且更美丽。"北走近我跟蓝虞,双手揽上我们的肩。
"要不今晚开party吧,让大家都来看看吧。"那人饶有兴趣地提议。
"party?好主意,已经很久没开party了,有一年了吧。"
"可是魑会来吗?"
"痴不来,他就会来吧。"北摸著下巴。
痴跟魑有什麽关系吗?
"他们的事我们也不知道,只有那几个人才知道吧,他们跟我们可不一样。"那人自嘲一笑。
"试试吧,不然真要闷死了,不过还好我有这两个宝贝。"北紧紧揽住我们。
这个男人很寂寞吧。
【零七章】
那个party按北的说法,好象有几个人不愿意。不过後来一报上我跟蓝虞的名字,大家都说过来看看。心里暗斥,说得好象我跟蓝虞有多伟大似的,不还是因为他们都认为我跟蓝虞身上握著出去的钥匙。
"你们两个的魅力就是大。"北坐在走廊下,一双腿还晃啊晃。我跟蓝虞一人坐在他一旁,一声不吭。
"怎麽不说话啊。"北来回看著我们。
冷眼一扫,我继续看著眼前根本没有入眼的植物。
"生气了?"北摸摸我的脸。
我依旧不睬他,他的性子不喜怒,所以在我的恶劣态度下,脸上也未出现一丝不满之色,反而把我的头发往下拽,"怎麽,真的心情不好啊?认为我在骗你。"
北的耐性相当不错,脸上依旧摆著笑容,只是我再不开口,我的头发会被他拽光吧,我低头看著自己的头发。
"你不是叫我模仿虞吗?"
北听了只是哈哈大笑,末了说了句,"也许成说的没错。"
成?谁啊,我有些疲倦地曲膝把脑袋埋进膝盖,三个男人的夜晚真的让困意一阵阵涌上来。但即使如此,我们却不愿踏进那漂亮的卧室。
"北。"我的声音从膝盖处传出,很快就听到北的回应声,他问我,"怎麽了。"
"你说,如果我们一辈子都不能出去,该怎麽办?"我的声音很飘忽,而北的声音并不比我厚实几分。
"我在这里呆了12年。"他的声音真的很轻很轻,轻得一点重量都没有。
我侧过脸看著他埋进夜色的脸,那张脸一点都不漂亮。伸手缓缓抚上他的脸,"因为你长得不漂亮,是吗?"
他笑了,那是看开一切的无争笑容。
"可你现在已经变漂亮了。"我收回手,"却是用了12年时间。"
"是啊。"他应著我,学我把头埋进膝盖,"有些人比我呆得更久。"
"要在这里死去,然後什麽都不剩。"我轻轻摇头,"我不要。"
"所以我们都想出去。我14岁就进来了,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被他们看上的,我这张脸又比不上他们。"北的声音已经变得不清晰了。"看著跟我一起进来的人,有些疯了,有些死了,有的已经出去了。那些漂亮的脸蛋最後都变成模糊的轮廓。我总想把他们的样子都记起来,却发现怎麽也记不起来,那些脸蛋明明都不一样,为什麽想起来时却只有一张脸,而这仅有的一张脸我也记不清了。"
"你跟他们不是对手吗?"
"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可能被选上时,你的角色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小丑。"北伸手过来,把我的眼睛遮住,"没有人在意你,难道你要把所有人都看成敌人吗?这里的生活已经够累了,我不想再累了。"
"是吗?"我转过头,让整个脑袋埋进膝盖间,"好可怕,我不要变成北这样。"
"那你就告诉我们怎麽出去啊。"
"如果我知道的话。"
这场似乎伤感的对话结束在蓝虞的一个起身动作里。
"我先去睡了。"他转身的背影真的很倔强。
"你们一点都不像。"
我嗤笑出声,"我们是两个人。"我也站起来,弯腰拍拍北的脑袋,"也许今年你就能被选上了。"
"选上了又怎样?也许比在这里更惨。"
"但比这里自由吧。"
"只是换了个更大的牢笼,刻上这个标记的我们能逃得开吗?"他扯开领口,那是一朵精致的樱花,我在很多人身上看过。
"谁说风筝就一定不幸福。"我转身离开。
身後的景致,是否还是深蓝天空下的点点繁星。那真是让人变得浪漫的景致。
"你困了?你睡了?"我抱住蓝虞的身子,头埋在他的胸前,"你害怕吗?"
回答我的是一双很镇定的手,我与他从来都不一样,在这一刻再次被证实。
【零八章】
party是在晚上开始的,在狂的房子里举行。北带我跟蓝虞进去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狂的房子,一楼全部用做客厅,而里面的摆设也跟那天见到的不一样,首先靠墙壁的地方,零散地摆著几张高脚椅等,当然那些舒适的沙发还是有的,不过并不是集中摆在一起,这样的摆设使得整个客厅变得开放,可以说给人一种自由的感觉。而那些饮料、点心等,放在客厅的另一端,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准备的吧,但现场并没有见到那些工作人员,看来是准备好就走了。心里有个疑惑,那些工作人员可以到这来吗?呆在墓地的人,身份好象比外面的性奴更高。
不过,老实说,我以为宴会是在外面开的,没想到是在房子里开,是怕被外面的人知道吗?
我四处张望著,除了阳、魉,还有那天见到的那个人外,其馀都不认识。而且这里面没有痴、狂、魑、奴,连魅跟先生都没见到,就不知道作为职员的先生可以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