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建筑内部就是一座宏伟大厅,直到尽头的高台。大厅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座座墓室,每块墓地上都立着石碑,上面刻着死者的名字和简要生平。除了少数墓室是空着的之外,大部分墓地都有了主人。
粗略一看,就能估算出在这里安葬着至少上百人。而楚君归扫一眼就知道,葬着的死者有152人,还空着48块墓室。
为何会在营地中修建这样一座墓地?为何会死了这么多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高台上,在那里,立着一块数米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碑文。因为是用一号行星本身的岩石雕刻,又有建筑本身的保护,所以这座石碑才得以保存至今,大部分碑文都还清晰可辨。
个人终端自动把碑文译成了众人可以理解的内容。
“母星纪元月15日,这是一个耻辱而悲伤的日子,将铭记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头,假如我们还能活下去的话。我,奥伯兰,第151深空探索飞船的船长,在此忠实地记录下所发生的一切。”
“在一号和二号行星之间,我们最终选择了一号,用尽了最后的残存燃料。最终决定由我、探险队队长和移民事务主管共同做出,理由如下:一、一号行星有大量的氦,我们可以在此补充燃料。二、二号行星距离更远,降落有风险,并且环境并不适于生存。”
“当我们进入一号行星时,才发现犯下致命的错误,这里没有水。尽管有大量的氦,却不是我们现有技术能够提炼的。而二号行星确认了不光有水,还有一定比例的氧气。我们完全可以得到足够的氧气,而不必像在这里一样使用最生硬原始的办法提取一丁点水和氧气。而做出错误判断的原因,就在于传感器一点小小的错误,以及一个粗心大意的分析员。”
“我处死了那个分析员。”
“在着陆的第一天,我们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所有人都明白,我们只能依靠移民飞船上库存的水和氧气生存,要想得到新的水,就需要更多的能源。遗憾的是,我们的燃料也已枯竭。”
“唯一的方案,是把救生舱改造成载人飞船,前往二号行星。这是一趟单程船票,而且只能供少数人享用。”
“我们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最终选出前往二号行星的人选。在这短短180天中,人类历史上全部的阴谋、欺骗、背叛和暴力轮番上演,只为了得到一张船票。作为船长,我在这180在中只洗了一次脸,用了半杯水。”
“作为船长,我决定留下来,跟我大多数的船员们一起走完最后一程。”
“然而最大的背叛,来自救生舱发射的那一天。救生舱还在大多数人沉睡的时候突然发射,上面多了一些不该在的人,扔下了一些本该在上面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带走了剩下的水,只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月的时间。”
“我们用最后的时间修建了这座墓地,用以安葬在这场悲伤旅程中安息的灵魂。而我,作为最后一个死去的人,负责安葬他们,并且记录下一切。”
“最后,请原谅我,一个没能将船员带到新家园的船长,奥伯兰。”
看完碑文,再看看成排的墓地,所有人都是心情沉重。无须多说,就能体会到这些探险者当时的绝望与无助。
李若白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说:“至少改造体有一点没有说错,二号行星上都是罪民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