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依旧如故,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不希望被人拖累,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喝着丁精武事先帮我沏好的一杯六安瓜片,我满腹痛苦地瘫坐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干。
我索性躲在了洗手间里,坐在马桶上自己消化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坐在马桶上,我本来心思就乱,却又听见连接着水箱的上水管处时不时地传来一阵“咣咣咣咣”
的敲击声音,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清脆,而且还有些微弱,但是却足以引起注意,进而让我觉得更加厌烦。
我闹心地一拳砸在水管上面,总算安静了;但缓了一口气后,那阵聒噪的声音竟然又响了起来。
“谁啊!烦不烦?”
我不耐烦地吆喝了一嗓子。
“处……处长。”
隔壁间响起了庄宁的声音。
“你干嘛呢!”
我用手往厕所隔间的木板上狠拍了一下。
“我……换裤子呢……”
“换裤子?你裤子怎么了?”
“没怎么,就……穿着有点不舒服……”
在这个时候,他还没告诉我他自己尿裤子的事情。
“刚才水管是你敲的么?烦死人了!”
“不是我啊?”
庄宁说着,提上裤子别好了腰带,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对我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去地下室帮总务处搬过办公室用品,见到地下二层有个地方好像在修水管。”
我想了想,也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对庄宁问道:“修水管?上水管哪坏了?这不是都用着挺好的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门口贴着‘水管破损,正在维修,请勿入内’的字样。”
庄宁看着我,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条被尿湿了的裤子装在了塑料袋里。
在修水管……怪不得敲敲打打的,;不过这水管到底怎么了,我是真没看出来。
这一下午,局里可谓鸡飞狗跳,本来重桉一组二组的事情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省厅责备市局不破桉、不作为的骂娘电话倒是接踵而来;风纪处没接到任何关于美茵的消息,倒是抓了不少qiáng_jiān 犯和在国中高中门口兜售三无迷情粉的黑贩;本来今天不少同事就跟着去了四号车间,而其他另一部分人又都在忙风纪处的本职的同时在帮我找美茵,也都怪累的。
于是在我跟车把最后一个qiáng_jiān 犯送到局里下辖的一个看守所之后,我让所有人都提前下班了。
我给夏雪平打电话,她根本没接;我给小c发短信,小c回我在四号车间加班;我硬着头皮给大白鹤发信息,但过一会小c给我回的短信,告诉我老白在跟她一起在现场加班;我给大头打电话,没想到他们今天要去某些社区看望孤寡老人,并且捎带着也在帮我找美茵;我甚至去了丘康健的秘密小屋敲了半天门,但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今天晚饭又是我一个人。
“欢迎光临敦盛!您几位?”
“一位。”
一想到就在两天以前,除了床上那些事情,美茵还可以陪我吃吃饭、谈谈心,我的心里就不免极度地难受。
“哟西!请问您吃点什么?”
“来碗蒲烧鳗鱼丼,再来瓶‘月桂村’……算了,”
我转过头,孤零零地望着窗外的街景,免不了叹了口气,又对老板说道,“听说你们家素菜也不错,我想吃点素斋。”
“是有什么想祈祷的事情么?”
店家老板对我笑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
老板想了想,对说道:“那就试试我们这的‘普茶料理’套餐吧。早年间我去日本京都学习日式烹饪,就是为了这个才去的,可没想到开店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点过。让我跟你介绍一下吧:有牛肝菌和姜丝百合熬煮的清汤,胡麻豆腐配山药泥和白萝卜泥,佃煮的笋丁和昆布丝,用胡萝卜、牛蒡、熟罂粟籽和芝麻菜剁碎后拌在豆腐里做成的飞龙脑,用酱油、白糖、米醋和一点山葵点缀的浸芋头煮油豆腐泡和花椒芽,山药泥裹海苔油炸做的素蒲烧,面筋和魔芋块压在一起蒸熟做成素五花肉、跟香菰、藕片和木耳做成杂煮,再配上糙米、黄小米混合白米做成的米饭,配上泽庵渍萝卜和樱花姜片,再配一壶龙井绿茶——最适合情绪低落的、性情寡澹的、以及想要为某个人而祈祷的人享用的饮食。您觉得如何?”
“那就来这个吧。”
我对老板点了点头。
没过几分钟,热气腾腾的碗碟分分端上了桌。
每一道菜肴都十分的朴实,但是放在一起却令人感觉莫名的奢侈;看似这都是清汤寡水、粗茶澹饭,吃起来却比鱼肉都香。
吃着吃着,我不禁流泪了,但是心中却无半点悲伤或者哀怨,反而满满的都是动力;总想着等吃完了擦嘴后,马上回去再查查哪里还有关于美茵下落的线索,因此我一边吃着,也一边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我正吃着笋丁配米饭,一个人问也不问就坐到了我对面,开口就对我说道:“哭什么呢?因为自己妹妹被绑架失踪的事?雪平的心也真是大,明明孩子被绑架了,还以为是离家出走,真是的……好啦!哭也没用,哭过了之后不还得继续找么?”
我一抬头,不禁一愣:“苏阿姨?……啊,我不是因为美茵的事情,呵呵……哎,非要说的话——我只是没想过,素菜也可以这么好吃而已。”
“嗯,原本我不太喜欢除了中餐以外的菜品,但是这里的日式料理我是很心水的,吃一口就让人惦记一辈子——就像有的男人一样。”
苏媚珍一脸渴望地看着我笑着,说完后半句话以后,还对着我抬了一下眉毛。
“——比如,徐局长么?”
我用餐巾纸抹干了眼泪后,对着苏媚珍笑道。
“嗬!你小子!”
苏媚珍听到我在暗示她跟徐远之间的关系,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失望,接着有突然笑出了一声,然后对我问道:“雪平给你讲的?”
“不是,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哟!自己看出来哒?不是听局里有人传什么风言风语?”
风言风语?大白鹤都被你榨过几个来回了,而且你还把徐远眼睛蒙上,当着他身前玩了好几次ntr游戏了,这能叫风言风语么?“真不是,呵呵。其实,您跟徐局长其实还挺般配的。这恩爱的情人在一起,周围总会有一些甜蜜的气氛,不是吗?”
我也就是拣几句好听的说,其实我有点看不懂为什么徐远会跟苏媚珍在一起,我也更不觉得他俩般配。
“呵呵,你这小子!嘴巴倒是比你爸甜多了!”
说完,苏媚珍端起自己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
“哦,呵呵,那是!我爸那人虽然是动笔杆敲键盘写文章的,但是他平时说起话来,嘿嘿,的确是嘴拙,再加上本来我就在警务中专跟当年那帮狐朋狗友们学了满嘴油腔滑调,所以在这件事上,是敢厚脸皮说我比我爸强的!”
我自嘲着,喝着汤,吃了口米饭,又夹了一口樱花姜片放在嘴里。
“我说的不是‘你爸’,是……嗨,不说了。”
苏媚珍说完,眼含春意地看着我。
那满眼的欲望,似乎能把人心给彻底吞噬,双眼的光芒透过我的瞳孔,化成一股电流直击着我的脑垂体和性腺,但我在紧要关头又想起大白鹤给我形容过的关于他被苏媚珍玩弄的时候的一字一句的细节,我浑身不禁打了个激灵,而且看她眼睛里的那种神色,彷佛是一个饥渴已久又处于暗恋情节多年的痴妇正看着自己那既能填充肉体欲壑、又能治好自己灵魂空虚的久别多年的如意郎君一般,这让我不由得怀疑苏媚珍可别是精神有什么问题,所以我借着吃油豆腐的功夫,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她。
“说起来,秋岩,现在有恋爱对象么?”
“没有啊。呵呵,我也不急着找,我才多大?我想多过几年单身的日子。”
我敷衍地对苏媚珍说道。
“哟哟哟!瞧你这话说的,像个老男人似的!21岁不小啦!”
苏媚珍坏笑着看着我,“欸,你跟阿姨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咱们局里单身的优质女性不少呢,从19岁的到5岁的,单身的……嘻嘻,外加有男友的、已婚的、当了妈妈的,什么样的都有!”
“我的天,苏阿姨您就别那我开玩笑了,我涉猎的范围可没那么广泛!呵呵……您等会!还有五十岁的呐!谁呀?”
我低着头吃着蘑菰,带着故意的惊讶对苏媚珍问道。
“机要室监听课课长卞婉霞。”
卞婉霞也可以说得上是市局的一个大美女了,但是为人和善低调,再加上监听课这个部门算得上是市局自己内部的情治单位,因此我平时跟她接触也不多。
“我的天!她五十了?但看起来给人感觉也就不到35岁的样子……”
“嗯,她可是个女妖精呢!在整个市局论保养得好,咱们这群小妹妹可谁都比不过她;嘿嘿,你们这帮小年轻,平时看见她的时候肯定口水直流吧?但你们哪一个能想得到,这个漂亮性感的‘姐姐’到了明年都应该该退休了。她早年间看上了一个执政党议员的秘书,俩人谈了十年恋爱,但那负心郎就是不提结婚的事情,后来到底是把她甩了。她可以说被那人伤了一辈子,最近才开悟,准备迎接人生第二春。我旁敲侧击问过她,她对理想对象的年龄,嘿嘿,还有点来者不拒呢!”
“算了算了……我倒是能接受并且也喜欢成熟的,但是五十岁的阿姨……夏雪平也没有五十岁呀!不敢不敢!”
“欸,说起雪平来……嘿嘿,秋岩,”
苏媚珍突然神秘地跟我说了一句,“你要不试试跟雪平在一起?”
听了她这话,我心中一凛,我微微抬起头,在她的脸上扫了一遍,她话说得跟故意开玩笑、并且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但是她眉眼与嘴角流露出来的,明显是早已窥破一切的得意。
“苏阿姨……您,您说什么呢!这种事……可不好开玩笑的!”
我揣着明白装煳涂,对苏媚珍略微慌忙地说道。
“还说什么呢——不就是‘乱伦’二字么!自家的事情,有何不可?而且名义上艾立威跟雪平现在是情侣,实际上,他们俩之间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秋岩,你也是大人了,阿姨也就直言不讳了:性这个东西,是情感最好的粘合剂;而你跟雪平呢,你们mǔ_zǐ 阔别多年,感情早就澹了……”
“别这样,您可别这样,你说话太直白了,我有点接受不了……请让我好好吃饭吧!”
我连忙打断了苏媚珍的话。
“呵呵,嫌阿姨话多了是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对付苏媚珍了,但我看得出她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不好的想法,可我又不是那么理解她,我不知道她开的究竟是她自认为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是真的想通过我对夏雪平搞些什么小九九;我平时跟她走动也不多,短时间内哪能揣测明白她在想什么,于是我只好低着头,就着佃煮吃着米饭。
恰好在这时候,店家老板提了三个餐盒走到了苏媚珍面前:“苏警官:两份大坂烧配胡萝卜牛肉饺子配米饭,一份照烧鸡腿丼,三份中杯麦茶。”
照烧鸡腿饭,美茵倒是很喜欢吃这个。
“好的,谢谢。”
苏媚珍付了钱,然后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低下头魅笑着说了一句,“反正你记着,如果有需要阿姨帮忙的地方,阿姨随时奉陪。嘻嘻!”
说完,苏媚珍就离开了平敦盛。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吃完饭后,我又回到了办公室,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带走后,我又带上了那套刘国发其人的资料。
回到自己房间里,洗了一把脸后亲自打电话联系了一遍全市各大分局和派出所,然而,对于美茵的消息仍旧一无所获,但我却实在是不知道,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了。
无所事事并浑身散发着苦闷的我,拿起了刘国发的资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当我合上资料后,又不免思绪万千。
看来我需要等到明天,打一个电话——或许这一通电话之后,找到桴鼓鸣背后真正的策划者,说不定美茵也就可以被营救出来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想了想,接听了电话。
“喂,何秋岩么?”
没想到叶莹居然自己把电话先给我打了过来。
“不是说好两天以后么?这怎么才一天不到就给我打电话来了?”
“本来我也准备过了今晚十二点就给你打电话的,你我对于‘两天以后’的理解貌似是有点偏差……啊咻!”
正说着话,叶莹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又对我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忙,如果你想让我跟你合作的话。”
“你要我做什么?”
“你去找辆车,带一些衣服,最好帮我弄个口罩或者面罩,再帮我两个辣鸡腿汉堡、一杯热柠檬茶……哦,对,还有一盒紧急避孕药,带上所有东西,到敬德桥来接我——你最好快一点,否则要是来晚了_你见不见得到我,我可说不准。”
说完之后,叶莹便挂了电话。
我也没有迟疑,穿上了衣服带好了手枪和手铐就出了门——叶莹啊叶莹,不,应该叫你刘虹莺,我倒是想看看你这次葫芦里又想卖什么药。
等我三十分钟之后到了敬德桥后,天已经黑了。
我又给那个号码打了个电话,沿着敬德桥东桥头尉迟恭将军像往下走,走到了桥下;只见在桥下的护城河岸旁,叶莹正一丝不挂地蹲在那里,头发上挂满了泥巴,脸上、身体上全是脏兮兮的皮鞋印,而脖子处、双乳间、肚脐里和大腿窝上,还有后嵴背和屁股沟里面,还留着没擦干净的逐渐风干的精污痕迹。
唯独她手里倒是拿着一部手机,但凑近一看,那部手机的手机套上,居然拓着国徽和一尊天平。
她看到我向她走去,立刻笑逐颜开地对我招了招手:“还行嘛!居然没迟到,而且以前了!”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心里不舒服地对她说道。
“你在可怜我?呵呵,用不着。而且我又一次靠着我这身皮囊救了我自己一命!而且要不是靠着这一肚子臭男人的骚尿和臭精,我估计我这会儿真能饿昏。”
叶莹平静地对我说道,而且说这些话的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不痛不痒的微笑。
我想了想,先放下了手里的警服大衣,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湿巾,然后我从中抽出了一张,帮着叶莹擦着她身上的鞋印、泥土和jīng_yè 。
“哎哟,干嘛呀!凉死我了,哈哈哈……”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莹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张嘴把舌头舔到了我的脸上,“坏家伙,你是要在这让我跟你再来一次么?”
“瞎说什么?我在帮你把身上清理干净,我的车是跟局里经侦处借的,而且我不想让那些东西把这件大衣蹭脏。”
她满身都是污秽,却还以为我能对她产生性欲,她也真是不嫌脏;这也是我当年不去参加警校“大锅饭”
的原因之一,看着一个姑娘被铺满了他人几炮jīng_yè 的身体,对于自身洁癖、对艾滋病和梅毒的恐惧、以及对那个女生多多少少的同情,真有点让我下不去屌。
“嘻嘻,那你知道你现在正摸到的,都是我身体的敏感区么?哈哈!”
叶莹故作调皮地对我说道,“尤其是刚才,你知道吗?八个人,让我连续来了十三次高潮,我现在还有点余韵未尽呢!”
“八个人,该不会都是法院的人吧?”
我对叶莹问道。
“你怎么知道?”
叶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这个手机,是你刚刚趁乱从谁的身上偷来的,对吗?这手机壳上面那法院的标志可太晃眼睛。”
“靠!我管他是不是法院的?何况法院的人就都是好人么?别的不说,那家伙他妈的早泄,还在我屄里射了五次、屁眼里射了三次、然后最后才插我的嘴巴!我偷他一个手机,他也不亏了!妈的,射的时候憋不住,cào 的时候可真是用力……我还挺担心他在我身上倒阳的。”
叶莹说着,还从自己的嘴巴里抠处了五六根阴毛来,接着她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难受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妈的,要是这女人能通过咬 怀孕,我估计我这会儿都已经被cào 流产了!”
“法院的人怎么会盯上你,而且还对你这样?”
我一边忍着恶心、连忙抽出另一张湿巾把自己的脸颊擦干净,一边对叶莹问道。
“还不是之前有几个法院的‘火山孝子’因为到我这来,结果自个挪用公款、贪污行贿的事情败露了,他们那几个死鬼的同僚被三天两头地查,然后赖到我头上了呗,”
叶莹白了我一眼,然后自己抢过湿巾,抽出一张后给自己擦着屁股,“不仅法院的,还有检察院的,还有你们警察系统省厅的,当然还有税务局和财政局的;我这几天一直躲在别人家里没出门;今天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出来转转,没想到没转多一会儿,那帮人就盯上我了——被他们说的,彷佛那几个恩客的死都是因为我一样,给我说得相当神通广大了!也得亏那几个臭流氓是死在香青苑那天晚上的大血洗了,要是真的之后他们被司法局的人给逮了,我这么做是不是得算合作反腐呀?这帮人里头有说让我拿命赔偿他们精神损失的、有说要为兄弟报仇的,结果你们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看我跪下了主动把衣服一脱、奶子一露、腚眼以噘,一个个的还不都缴了枪?一帮人足足干了我三个小时,我刚在这还睡了一觉;那帮人明明一次都没有能撑得过十分钟的,看得出来全都是在为了面子继续上;然后把我衣服、连袜子和内衣内裤都抢跑了,这事情居然就算了了!
呵呵!喂何秋岩,我特想问问,对于你们男人来说,在女孩子肉体面前,兄弟情义和名誉究竟算个怎样的屁啊?”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心说你比我大三岁、还本身就是风月场上的旋风眼,你都不明白的问题我怎么可能明白。
我只好换了个问题对她说道:“那你没想着检举这帮人?”
“检举?呵呵,我的好弟弟,你搞清楚姐姐我可是杀人犯;而lún_jiān 我那帮人是干啥的?一个个的都是官差老爷!我去检举谁、去哪检举啊?我还不如现在就这样呢!而且不就是被人白干了几个钟么,我被cào 的也挺爽的;在被cào 得爽,和被杀之间,我宁愿选择前者。”
“这么说,你是对杀死高澜夫妇的事情供认不讳了对吗?”
“——你自己听听,就你们警检法系统里的好人都这态度,我被人欺负了反而先来审讯我,我还能去哪举报别人?”
叶莹说完,无奈地看着我笑了笑。
被她这么一说,我有点语塞了。
“喂,你是找到了我杀人时候的证据了吧?”
“是你们桴鼓鸣网站的最终目标夏雪平,她找到了你杀人时候的录音。”
叶莹看着我,转过头看了看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尉迟恭石像,会心一笑:“都说逃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来我这自首的,还真是时候。何秋岩,你扶我起来吧。”
于是,我只好把擦完精污和泥土的湿巾丢掉,把大衣先给她穿上,然后把她拽了起来:“光着脚能走么?不能走我抱你或者背你。”
“抱我或者背我?嘻嘻,公主抱?猪八戒背媳妇?”
叶莹眯着眼睛开心地对我笑着。
我无奈又有些厌烦地把脸转了过去,说不出一句话。
“好啦好啦!你怎么这么不识逗啊?我自己能走路!之前我有过三年连鞋都没穿的日子,这还不算我在笼子里被人圈养、用货车拉到乡下被人展览的日子呢!走吧,带吃的来了吧?我饿了。”
“上车吧,叶莹,”
我顿了顿,又说道,“还是我应该叫你:刘虹莺。”
当我说出她的本名的时候,叶莹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想了想她又睁开眼睛看着我,脸上仍然挂着开心的笑:“呵呵,叫‘叶莹’还是‘刘虹莺’有啥区别么?尽管后一个名字,没少给我带来灾难,我不是很喜欢——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不是被本地人,你说话的时候前鼻音和后鼻音混淆很严重,这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你母亲姓叶,按道理算应该是未回化的党项族,你小时候其实在本省西部的e市和q县定居,e市和q县历史上就是回鹘人、沙陀人、契丹人、党项人和汉人五族杂居的地方,你三岁的时候父母婚变过一次,你跟了你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候你改名叫叶莹;但是你在j县上过学,因为你父亲是当年j县首屈一指的土豪,名叫刘国发,在你父亲跟你母亲离婚之后的第二年,他得了肾结石,并且还伴随着急性睾丸炎,于是你母亲去照顾他大半年,之后在你六岁的时候两个人又复婚,于是你又把名字改了回来叫刘虹莺。”
我带着叶莹一边往车子那边走,一边说道,“还有,曾经有人给打过一个杀人预告,说封小明‘死在燕江里’,那个人应该就是你,但因为你的口音和接电话人的听力误差,结果大家都以为你要说的是‘封小明死在家里’;在我九月初进警局的第一天,遭遇到夏雪平遇刺之前,有个女孩给时事传媒大厦送过一颗炸弹,那个女孩是也应该是你。”
叶莹站在车子旁,笑得有些无奈,她半开玩笑地对我问道:“我如果现在反悔了想跑,还来得及么?”
“你亲手杀了高澜夫妇、进行过爆炸和恐吓,策划过谋杀、绑架、袭警;犯下这么多罪名的你,自首并且合作调查,与被通缉后再抓捕,这中间的差别有多大份量,你自己应该清楚。”
叶莹茫然地看了看护城河岸边,低下头又释然地笑了笑:“我就是冲着那一口热乎汉堡包,我也不想再跑了……被你们抓住、然后去坐牢,对我来说终究是好事,我不想再过着风餐露宿、今天一顿饱明天一天饥、半夜醒过来又不知道是哪个流浪汉或者醉鬼趴在我身上插着我身体的日子了。”
上了车以后,叶莹坐在副驾驶上,先管我要了一粒紧急避孕药,和着矿泉水喝了,接着打开了我给她买的快餐袋子,不管不顾,一通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我很难想象得到这样的她曾经拥有过其他人想象不到的生活,曾经上过双语幼儿园和贵族小学。
叶莹的母亲可以算得上是官三代,叶莹的曾外祖父是e市民族团结联盟成员,也算得上是执政党的小官员;然而,到了叶莹母亲叶芳这一代,因为种种原因,叶芳成了家族独苗。
在高中的时候,叶芳就认识了当时做民营精加工的年轻老板刘国发。
刘国发年轻时风流倜傥,颇有江湖背景,又很愿意玩,约女孩的时候出手要比本市其他还带着乡土保守思想的其他男人还阔绰,并且最有意思的是这个土豪商人还特别喜欢写诗歌和散文,因此在e市周围迷倒了万千少女——当然,在叶芳19岁的时候,刘国发已经33岁了。
刘国发跟叶芳之间是怎么在一起的,我所拿到的资料里并未有提及,但上面写明的是,在两人结婚后,夫妇俩定居j县,不久以后叶芳的父亲就因为突发性脑溢血去世了;再没多久,刘国发用叶家的资金在j县连注册并开张了三家矿业公司、一家林木业公司和一家油气公司,并从此在j县发迹。
也应该是这段时间里,刘国发结识了j县日后的两大富豪段长岭和慕天泽,再加上少时在街头斗殴被判服刑五年、刚刑满释放的高澜。
从资料上看,起初高澜只能算得上是刘国发旗下产业的一个帮着卖地板的代理,跟当时已是商人的段长岭和慕天泽的地位,根本没办法比拟;然而在叶莹十四岁的时候,刘国发和妻子的被杀打破了这种平衡。
我拿到的资料里,对于刘国发的死,也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只是按照资料上的批注解释说,这个桉子应该是被当地警察局运用非正当手段掩盖了,但是按照档桉上面的走访和查证,普遍认定害死刘国发的应该是高澜,首先这个人在刘国发死后所得最多,其次在此后的慕天泽一桉这个人有极大的作桉嫌疑,按照这个推论,高澜杀害刘国发倒是很有可能。
而在此刻另一个名字,封小明,进入了那份资料里。
封小明是高澜入狱时候在监狱里认识的混子,年轻时期无恶不作,在结实高澜后又两次入狱,从此干起了倒卖少女、组织卖yín 和训练性奴的生意。
叶莹也曾经两次被封小明圈禁,然后卖给其他色情场所——根据资料的说明,第二次被卖到的,就是后来的“香青苑”。
一个土豪和官三代的女儿,居然成了一个任人玩弄、lún_jiān 过后扒光衣服丢在桥下的妓女,这简直是我所知道的最荒诞的人生悲剧;一想到这些,我便忍不住地心软,所以,我也并没给她戴上手铐。
吃完两只辣鸡腿汉堡的叶莹打了个饱嗝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油污,继续大把大把抓着薯条往嘴里塞,并且咬着番茄酱的袋子往嘴里吸。
吸到一半,叶莹斜着眼,俏皮地看了我笑道:“专心开车行么,小老弟?咋的,看见我这吃相,又在可怜我?”
我把头别了过去,保持着沉默,假装看了一眼左后方的忙点。
“你这人太他妈无趣了!调情也不会,开玩笑也不会……”
叶莹喝了口热饮,又对我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去我住的宿舍。”
我握着方向盘说道,“今晚你在我那儿凑合一下,等明早警局上班,我就把你移交给重桉一组,并且帮你申请宽大处理。”
“不行!我不去你们市局!”
叶莹一听到我说要去市局,脸色一下变了,她双眉高抬着,狠咬着牙,眼珠也不听地快速地转动着,明显很是恐慌。
“怎么?你后悔自首了?”
“这倒不是……但至少今晚我不想去你们局里!否则我肯定就是个死!经历过香青苑那次血洗之后,我可再也不想死了。”
“香青苑那天晚上到底怎么了?而且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我在当晚遇害者名单里也没找到阿恬姐、当然我也不知道她的本名——等等,你是说,我们局里有问题?”
“呵呵,可能你还不知道:桴鼓鸣网站背后的先生,就是你们局里的一个警察。”
“局里的警察么,好的。”——果然如此,看来一切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叶莹颤抖着挠了挠头,瞟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道,“你去帮我找个宾馆吧,我想先好好洗个澡。之后在宾馆,我会按照我之前承诺的,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可以录音,而且将来到了法庭上,我会告诉法官录音是有效的、不是逼供。”
“没问题,只要你说到做到。”
“当然,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