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2019年11月25日月色很美;雪絮很凉;桌子上的米线很香;隔壁门的邻居,都关了家里的灯,却趴在窗户边看着热闹;而在我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满头冷汗的美茵在瑟瑟发抖;我和夏雪平,背靠着背,站在屋外,警惕地环顾着前后左右;我的脖子上,那条环颈勒出来的伤痕仍在作痛。
——也许就差几秒钟,我这辈子可能就结束了。
“还需要去局里,是吧?”
在我将那封用报纸和杂志剪拼而成的匿名信递给夏雪平看后,原本充满欣喜温柔的那双明眸,突然低垂下来,并且涌出一股遗憾。
“该死的……”点了点头之后,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我也实在不想出门。此时屋外又赫然大雪纷飞,虽然不至于如同鹅毛般,但乍看起来每一簇却有五号电池横切面圆那么大,更可怖的,是外面的刮的松柏也要弯腰东北风;而夏雪平刚刚在热水浴缸里对我说的,“今晚随我想怎么放纵”她“都奉陪”,对我来说确实诱惑力太强烈——在重案一组身心俱疲、倍感挫败的我,在今晚真的恨不得变成一块贴了强力胶的膏药贴,想粘在她的身上不放开;同时,我也确实想搞清楚,为什么今天她一回到家就这么放开了自己地变成了一只让美茵那闷骚小坏丫头都脸红的狐狸精,她这样一反常态,绝对是有问题的。
况且最难受的是,饥肠辘辘的我,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
“……这也是没办法呀。”夏雪平捏了捏我的鼻子,苦笑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再一次点了点头。
局里有情况,我不得不回去加班,这是职责也是铁律;而且说实话,对于原本就认定罗佳蔓这个案子必然不可能如此简单了结的我来讲,翻案本身就是我的目标,所以这封匿名信看似是个威胁,但实际上却更像是一份让我意外收获的指南。
“正经事要紧。”夏雪平走到我身前,双手轻轻揽住我的脖子,不舍地把我的眼睛隔着她的长袖线衣埋在自己的胸谷之间,嗅吻着我刚洗完后干爽的头发;随即又捧着我的脸颊看着我的眼睛,她自己那双令我无比动容的眼眸里又充满了果决:“收拾收拾,快点出发吧。”
“我……唉,我知道了。”我无奈地说道,又将下巴垫在夏雪平的乳沟中间,迟疑片刻,然后用双手在她的两只乳球上扣住紧紧握了握。
“啪”的一声,夏雪平猛拍了一下我的脑门:“就知道你会这样!”接着她脸上一红,“小混蛋,我觉得以后在家里,你最好也得检点一些……美茵跟你管我一口一个你女朋友的叫着……”
说着说着,夏雪平把头低下了,圆溜溜的鼻尖轻轻抵在我的脑门上,双手也轻轻环绕在我的双肩。
“不好意思啦?”我坏笑着看着夏雪平。
“有点别扭……”夏雪平点了点头,看了看我的眼睛,似乎窥破了我接下来要说什么,自己抢先说道:“因为对现在我来说,你既是我的小混蛋,你也是何秋岩,我的秋岩……你明白么?”
她这话其实说得相当笼统,但却让我的心坎柔软得不行。自从我彻底将她推倒以后,她对我的态度,真是我遇到过的所有女人里最温柔最有耐心的,而且至少到现在从表面来看,她从未因为我过去那些女孩太过于执着的纠结吃醋,虽然有时候故意会拿小c的事情逗我,而尤其是对我跟美茵之前那个被人偷录而发给她的性爱视频,她到现在也避而不谈。
我想,这些事情在任何人的心里都会是一根刺,更别说我跟她这样的mǔ_zǐ 之间产生的感情——对她来说,可能我俩的感情其实很脆弱吧,正因如此,她才会全心全意地来照顾我的感受,才会在猜测到我今天必然诸事不顺的情况下来放下一切自尊,来主动取悦我、开导我。仔细想想,我也的确应该呵护一下她的羞涩腼腆,和内心的敏感。
“嗯。”我把双手从她的温暖胸部上放下,然后搂住了她的身体,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和嘴唇,“我知道了。”
“又下雪了,你路上注意安全,买点热乎东西,到了办公室之后再吃。”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早就不是小孩了。”我实在无法松开抱着她健美腰身的双手,但终究还是只能与她深吻一阵,然后站起身准备上楼去换衣服。
“是是是,就你是大人!你哪哪都大……”
“嗯?嘿嘿!你说啥?”
我坏笑抓了抓她的侧肋,弄得她全身一阵颤抖。
“哼,我就知道你听我这么说,就又得使坏!”
夏雪平脸颊一红,弹了我一脑瓜崩;接着她收起了笑容,然后把那封匿名信递到了我的手里,对我叮嘱道:“你小心点,这东西,看起来很像个圈套。”
“圈套?”我立刻打起了十倍精神,接着又看了一眼那张信纸,尤其信上说其实有五个人杀了罗佳蔓,但却只留下了四个名字,可又故意留下了一个填空题,看起来确实像个圈套。
“嗯。寄信的这个人故意给你留了个尾巴,怕不是是想引导警方做些什么,说不定,这个真凶其实就是他没有提到的这个名字。”夏雪平说道。
“这……那按照你这么说,郑耀祖和成晓非都已经自杀了啊?他俩要不是真凶,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畏罪自杀?等到法院审理阶段上诉不就完事了么?”
“这就需要你调查了呀?总之,你得小心谨慎,千万别被任何人、任何事物带偏了。”夏雪平说道。
“嘿嘿,放心吧。”
于是我满心欢喜地换上毛衫西装套上了外套出了门——本来想着穿上与夏雪平同款的黑色羽绒大衣,但我顺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今天晚上似乎没那么冷,所以我便把羽绒大衣放在床上叠好,然后从衣柜里找了件刚升学警院时候父亲给我买的我也没穿过几次浅灰色双排扣毛呢外套。想着夏雪平刚刚在我临换衣服前最后说的那句话,倒似跟我的反对“唯证据论”的主张有些吻合,这让我不免在心底沾沾自喜;……因此,就在我拉开车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在我身后的那阵脚步声有些鬼鬼祟祟。
……但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你——呃啊!”
不待我喊叫一根冰凉的金属丝直接勒到了我的脖子上……我甚至似乎可以感觉到,那根金属丝已经勒到了我的骨骼……我觉得我可能完了……心跳的节奏在飙增,而呼吸的节奏却在下降……难道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在我感受到颈关节和喉咙几乎要被勒爆的那一刻,我刹那间反应过来在这个时候挣扎和嘶吼都是没有用的;在眼前逐渐漆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艰难地把右手揣进自己的左腋下……那有我的手枪。
——感谢夏雪平,她之前教过我,现代工业科技下生产的手枪没那么容易走火,所以只要不睡觉,只要准备外出,手枪的保险永远不要拉上,手枪弹匣里永远要装满子弹。
我毫不犹豫地,将手枪的枪柄往下一压,大致对准了我身后那人的胯骨,迅速扣动了扳机……“砰——砰砰!”
“啊!”
我身后的那人果然吃痛,于是勒在我脖子上的那根金属丝便松了下来;在我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之前,我猛地用后脑向后一仰,直接撞中了那人的眉骨。
但毕竟我被他之前勒住了脖子,呼吸系统一时跟不上我整个身体动作的协调,只是咬着牙猛地朝着这人额头上一撞,就已经让我有些眼冒金星、头重脚轻,我四肢一软,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的浮雪中;并且,一股酸水从嘴里吐了出来——这一口污秽从口中向外涌尽了之后,我的呼吸才算勉强顺当。
——然而在我身后这个用山地车手骑行面罩把自己的脸挡起来的男人,居然忍着胯骨处冒出的鲜血,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并且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枪……“哼!”
冬夜中的声音,往往都是异常的清晰。伴随着他这一声冷笑,我以为我依旧难逃一劫。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得清脆的“咣当”一声,一只巨大的瓷坛子砸在了那人的天灵盖上,霎时间暗红色的鲜血跟着那被砸成跟这白雪一样无瑕一样细碎的瓷末一齐落在了我的裤子上,那人来不及转身,便捂着脑袋趴在了地上。
而在他身后的美茵,正穿着浴袍踩着毛绒拖鞋,满头冷汗望着被她用着之前装满佛跳墙的坛子砸伤的这个人,以及捂着脖弯腰反胃的我。
“哥,你……”
“砰!”
美茵刚说出两个字,却不曾想,从我左耳边大概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又传来了一阵枪声——子弹在我和美茵之间的距离划出了一道金色的直线,瞬间让我清醒了起来,我能感觉得到体内的肾上腺激素在暴涨。
万没想到,这准备谋杀我的人还有同伙。
“啊啊!——”
我来不及安抚立刻就被吓哭的美茵,抱着她的屁股和腰部就往屋子里跑;这时候夏雪平也从屋里冲了出来,迅速地给我和美茵让出了一个可以进屋的位置,自己则只穿着一件单衣,手持两把枪,来不及瞄准,就对着枪响的大概位置抬枪便打。
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看到夏雪平的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而且她整个人的身子还有些抖,我生怕她招架不住两个人的进攻,把美茵推到屋里后便立刻闪身出去帮着夏雪平——只见刚刚意欲将我勒死的那个连滚带爬的朝着夏雪平的左手边逃窜,眼见着有个穿着臃肿棉大衣戴着羊毛圆帽和黑色口罩的人去扶他,手里还拿着一把银亮的,那人一见我从屋里进去又出来也是一惊,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朝向了我的眼睛。
我抱着反正拼死一搏的心思,也没瞄准,凭着手感对着那人扣动了扳机,正正好好一枪打中了那人的肩膀;于是那人的手一偏,子弹掠过我的头发一枪正中家中门口对着的楼梯。
兴许是见到了想要刺杀我的那个人已经被救了回去,再加上我和夏雪平两人三把枪,足以对付身在暗处的他们,来自左右两边的人边一边急促地开枪掩护,一边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天上又一次飘起了雪花。
紧接着,住宅区的院子里响起了三辆摩托车的马达轰鸣,还有一辆商务面包车的仓皇叫嚣。“哐啷”一声巨响,听起来,大院正门的升降杆被这些车子撞毁。
“秋岩!你没事吧!”夏雪平把手枪别到后腰上,连忙抬起头、伸出手轻轻伸手轻抚着我的脖子,虽然慌乱过后她的肢体依旧沉着冷静,但眼神里的担心,早已带着一股遇不到任何堤坝的洪流,一个没忍住,便漱漱滚落。
“呼……呵呵,我也有会被人报复暗杀的待遇了……”我忍着脖子上的疼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想看夏雪平如此的为我担惊受怕,我开着玩笑说道,“看来我距离一个好刑警的标准……嘶……越来越近了哈!”
“不正经!”夏雪平恨恨地轻拍了我的屁股一下,继续看着我脖子上的勒痕,“要紧么?”
“没事……这不还能喘气儿呢么……下雪天遇到刺杀,我这真是日本那个井伊直弼的待遇……哇——”
结果,反胃的感觉再次袭来,我本想弯腰呕吐,突然一下子眼前又是一黑,又于是我侧着身子转着圈朝地上栽了一下,夏雪平连忙掫住我的后背、抓住我的小臂,扛着我的胳膊,迅速把我带回了客厅里:“还贫!都勒紫了还说没事!你等会儿吧,我这就穿衣服,带你去医院。”
“哎呀,不用去医院……”我活动了两下脖子,感觉还真没刚才那么疼了,而且勒着的地方也并没出血,“你看,这不好好的么?而且我马上还有案子……”
“什么案子能有你命重要?你给我好好坐着!”夏雪平说完就进了房间。
我缓了口气,等回过神来转头看看刚给我腾出沙发来、站在我脑袋旁边的何美茵,只见这小丫头抱着双膝蜷缩着腿坐在那张沙发椅上,双眼干流着眼泪而不出一声,直勾勾地看着我,整个人都吓傻了。
“我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喂,我说你这坏丫头,给我开心点!”
“呜……当警察原来这么吓人的么?”美茵抽啜着抹了一把眼泪,委屈地盯着我。
“可不是?夏雪平总碰上,我早想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结果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是被人报复么?”美茵眼巴巴地看着我。
“呃……”
我突然反应过味道来:从我当警察到现在,我是做什么了,要遭到一个团伙的报复?
说到底,艾立威和他整个“桴鼓鸣”团伙的案子负责人是夏雪平,我还时刻担心夏雪平别受到什么危险,若说要是从我这下手、企图让夏雪平心防崩溃倒也不无可能,但目前从艾立威留给夏雪平的那张sim卡来看,那老小子死前确实对夏雪平的心结释怀了;剩下的,还有什么呢?我刚进入这个让我举步维艰我自己又确实无从下手的重案一组,基本什么都没开始,而在风纪处的时候,除了像捏橡皮泥一样的把风纪处像模像样地拉扯起来以外,也就是卧底侦查了一番“喜无岸”和“香青苑”这两个地方,并且直接把“知鱼乐”吓得直接关了门——难道是因为这个?
或许吧,看来得多加点小心了。
“你……脖子真的没事吧?”双目淌泪的美茵又对我问道,并且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脖子。
“没啥事……倒是好像吓着夏雪平了,也吓着你了。”我仔细地看了看美茵的眼睛,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劲:“——我怎么感觉你现在看我这样,好像自己委屈大于对我的关心呢?”
“啊?有吗?”
“不对……我说何美茵,你该不会是真动了心思,也想考警校吧?”
美茵抱着双膝,转过头去:“你脑袋都要被人勒掉了,好好躺你的吧!”
“欸?——喂,我可告诉你啊!没可能!你这事情夏雪平和老爸都不会同意的!”
“你小点声!你再声张,信不信我把今早在你车里对你做的事情告诉夏雪平?”
美茵瞪圆了眼睛对我说道——我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冷酷的认真,这眼神真是像极了夏雪平。
此刻夏雪平风风火火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衣服还没套好就把卧室门锁上,看了一眼美茵之后,连忙急冲冲地说道:“美茵你也赶紧上楼穿衣服!你哥遇上这事情了,我可不敢再把你自己一个人留着看家……”
话音刚落,门铃就被人按响了。我、夏雪平,以及沙发椅上的美茵同时打了个激灵;但随即,我和夏雪平就都释然了,因为除了看到从客厅窗户上隔着纱帘微微透进来的红蓝闪灯以外,还听到了急救车的声音。
只不过,提着手枪的我和夏雪平,接下来倒是让敲门的两个警察吓了一跳:“不许动!放下枪!”
“证件在大衣里怀的口袋里,需要的话请自便。”看着拿着手枪对着自己、却站都有点站不稳的那四个挤在门口的、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制服警们,夏雪平索性把手枪和外套都丢到了地上。我则在安抚了美茵两句之后,忍着脖子筋的疼痛对那两个警察说道:“几位兄弟,自己人……我是市局重案一组的何秋岩,这位是市局重案一组的夏雪平。”
在验明正身之后,这几位袍泽才总算松了口气,但当他们看到我脖子上的勒痕之后,又不由得一阵手忙脚乱,等急救车开到了我家门口,他们几位非要热情似火地把我抬到急救车上。夏雪平这时候已经上楼帮我拿上了我那件羽绒服大衣,该准备待的一切乱七八糟的证件都拿好了,我也没有不去之理。本来我还故意想嘚瑟两下,跟夏雪平证明我什么事没有,结果刚下沙发走了两步,一阵眩晕感再次占领我的大脑,我又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经过简单检查,发现我似乎有些眼底充血的症状,于是说什么都要让我跟着急救车去一趟市立医院看看。夏雪平一见反正这附近分局还要留人调查问话,便直接请求几个警察帮忙照看美茵,自己则跟我上了急救车直奔医院,一边等着医院给我做脑部ct和光片检查,一边跟分局的袍泽描述着刚才的情况。
这样一来,前前后后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除了颈部淤血和眼底轻微充血以外,并没什么大碍,大夫甚至还允许我今晚继续开车,只是呼吸的时候,整个脖子一圈还是会有间歇性的疼痛,并且伴随着心脏处瞬时的过电一般的麻痹。虽说医生表示没事,但我是真没那么大的胆子再去开车,夏雪平也咬着牙发着狠告诫我不让我开车——她甚至摒弃了自己“拼命三娘”的秉性、有点希望我在家休息。最后在我的安抚和跟那几个陪我来的分局的警察沟通之下,等一切检查和手续都结束,他们会派来两部警车,一部送我去市局,一部送夏雪平回家。
“知道是谁干的么?”在医院走廊里,夏雪平担忧地看着我。她的声音虽然十分平静,但她的眼睛里,还闪着泪花。
“猜不准……我也没干什么断人财路、挡人官途的事情;非要说有的话,那也就是我之前在风纪处的时候,跟着徐远把喜无岸那个窑子给一锅端了。”
我喝着清水,努力地在压着胃里的不适的同时,整理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夏雪平摇了摇头:“不应该是那个。如果是他们,等不到现在,而且还偏偏是今天,还偏偏知道你回来住了,而不是在宿舍门口埋伏你。”
“那你觉得……”我停顿片刻一想,全身的汗都冒了出来,“难道说,想杀我是局里人的问题?”
“不无可能。”夏雪平目光笃定地看着我,“你那个朋友白铁心不是也说了么,他曾经在警察系统的防火墙拦截记录上,发现了不止一个人的入侵记录。”
“王楚惠。”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很有可能……”夏雪平说完,又摇了摇头,“其实刚才来的路上我也想到她了,但我总觉得她没有那个执行力。”
“执行力?”
“你看看刚才为了杀你,来了多少人?一辆面包车外加至少三两摩托,估计除了来杀你以外,也是生怕遇到我帮着你反击。王楚惠这个人,自己如果做什么事还好,让她负责或者鼓动超过三个以上的人去做点什么,必然会是一地鸡毛。
或许一个人能给自己戴面具,但手脚天性这样的东西,装是装不出来,掩盖的话也是会在不经意间泄露的。何况你现在对她,只是敲山震虎,又不是已经快将她置于死地,她就因为你觉得她想策动你去抓人、你汇报给了徐远沈量才,她就要杀你?我觉得不至于,站在她的角度来说,如果她有什么别的身份的话,因为这个杀你还挺不值当的。”
“那你觉得会是谁?”
夏雪平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左臂,看了一眼地面,又抬头对我问道:“你今天除了去了趟罗佳蔓家里、还有去抓郑耀祖,还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调查完罗佳蔓的别墅之后,我就在那附近遇到了一个推销什么饮用水过滤器的——哦,对了,那个销售团队的经理好像说自己跟太极会那帮朝鲜族有关。”我咬了咬牙,“说到底,我也没断了他的财路,难道他就能因为我的两句话来杀我?太极会的人能有这么大胆子,敢来杀警察?张霁隆的隆达集团在f市多大的招牌,抛开我跟他的交情,他和他们的人遇到了咱们,一般情况下不也都很克制的么?”
“你不能这么想,毕竟他们是黑社会。不能因为张霁隆他们的狠手你没看到,你就觉得他们一定是好人;同理,你也不能因为隆达集团一家很讲江湖道义,你就认定所有黑社会都是讲道义的。太极会的人本身就以心狠手辣出名,这个可能性你不能忽视。”夏雪平说完,又顿了顿,“只是……如果是太极会的人出手,他们的风格向来是直接敲门然后不留活口,而不是单单针对你一个人……你还有没有遇到什么其他事?”
“其他事……好像真没有了。”我挠了挠头道。
——实际上,我当时真的确实忘记了一件小事。
夏雪平刚想再说些什么,但当她看到了那几个分局的警员出现在走廊另一端的时候,她又生生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算了,人没抓到,瞎猜也没用。总之我不在局里的这段时间,你自己要更加小心了。”
“我知道了。”我说道。
我也警惕地看了看这几位同僚,自从“天网”这个词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之后,我现在有一种看谁都觉得不太像好人的草木皆兵之感。
“欸?你咋这时候就来了?”正在此时,一个端着保温杯的五十多岁穿着白大褂阿姨,在经过我和夏雪平身边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对夏雪平说道。
她这样突入其来的质问,倒是给夏雪平弄得不明就里:“啊?”
“你不是明天的号么?这个点儿就来了?咋的,这点事一天都等不了……”
没想到那大妈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弄得夏雪平的脸上不只有窘迫,似乎还有一丝很少才能从她脸上见得到的慌张。
“夏警官,何警官,咱们这边没什么事了。”适时地,那两个分局的警察走到了夏雪平和我的身边;这么一下,拿着茶色保温杯的白大褂大妈才绕过了夏雪平:“哦,原来还是个警察……明天11点10分,别迟到了啊,那个点儿排队的人可多。”
“嗯,知道了,谢谢。”夏雪平侧着身子低着头,久久不回过视线来,脸上还有些许微红。
“你怎么了?”我连忙对夏雪平问道,“怎么来医院挂上号了?你是不是身体哪里感觉不舒服了?”
“不是……我……”夏雪平看了我一眼,一反常态地吞吞吐吐,“我是为了调查案子,需要来见一个大夫;那人没什么空闲时间,所以没办法,又为了保密,我只好挂一个专家号。”
“……哈?来查啥东西啊,还得挂专家号?”我一边说着一边又端详了一下夏雪平的脸,明显感觉到她的脸色有些不好,但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
“我要查关于天网的事情……”夏雪平说完,故意警惕地朝着我身后那两个摆弄着手机的警员,又对我说道,“你先别问了……等我……等我查到了什么我一定告诉你。你不用太担心我,好不好?”
我一听她要查的是“天网”,那一切似乎都说得通,而现在我俩身后就有两个外人,所以我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我说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
我一进到办公室,站在白板前正做着工作汇报、满嘴唾沫星子往外喷的许常诺,便将手里的资料,故意往夏雪平的办公桌上一砸,停止了之前的话题对我不屑又不忿地叫道。
本来就隐忍郁闷一天,再加上一个小时以前差点遭人毒手的我,一见到许常诺如此对我打招呼,心里的一股无明业火自然是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许警官,请你礼貌一点可以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摔打打的,这个位置还是夏雪平的办公桌!”
“呵呵,夏雪平、夏雪平,我看你何代组长眼里就只有令堂夏雪平,根本没有这个重案一组;大家在这忙活了半天,你才如此慢悠悠地闲庭信步,何秋岩,你是不是当咱们重案一组是儿戏呢?”许常诺依然理直气壮地瞪着我,满口台词加上爆发情绪,精神状态简直像在参加。
“小许说的,难道不对么?呵呵——我说,咱身为代理组长,秋岩,你这样确实有点儿戏了吧?哈哈,是不是,还当我们这些叔叔阿姨、大哥哥大姐姐陪你这小朋友玩过家家呢?”
坐在后排的王楚惠见我出现,也翘起了二郎腿,第二个对我开始了发难。
再定睛一看,沈量才正坐在王楚惠身后、皱着眉绷着嘴巴瞪着我;而徐远则在我的座位上,一边玩着那只打火机、一边满眼迷惘地看着我。原来是有他们两个在,怪不得这许常诺和王楚惠两个,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一个劲地跟我演历史宫斗剧。
我横着眼睛瞪了一下从今早到现在一直对我态度不逊的许常诺,叹了口气后缓缓解开了自己的羽绒服大衣衣领——那条淤血的勒痕,让在坐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儿戏,这在您二位的眼里,也能叫儿戏?”我白了一眼许常诺,然后不由自主地瞪着王楚惠,“哼哼,我倒真他妈希望这个是儿戏!”
“秋岩,这怎么搞的?没事吧!”徐远连忙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仰望着我的脖子。
“局长,去医院看了,没啥事……不过真是差点没命。”我对徐远说道,但仍然有些忍不住地向王楚惠那边看去:“差不多至少有七个人吧——一个人负责袭击我,两个人负责接应,其他人打掩护,还差点让夏雪平中了枪。初步调查卷宗现在应该还在荆江街分局呢,估计一会儿能送到咱们这里——就我自己都是荆江街分局刑侦处的车子送来的。”
徐远看到了我的眼神,未动声色地也朝着王楚惠那边看了一眼,。
果然,王楚惠低着头咬着嘴唇没说话,整个身子也很下意识地蜷缩在一起并向自己的左侧微微躲去,在我仔细观察下,我发现她这一刻眼睛瞪得溜大、跟两颗剥了壳的荔枝肉似的,脑门上的汗珠则比火龙果的籽还要密;装得十分淡然,但她不停抖动的手腕和膝盖则彻底出卖了她在这一刻,根本就是仓皇无措的。
再一转头,我又看了看白浩远那边。此时白浩远正和胡佳期坐在一起,胡佳期此刻没怎么说话,而且一直低着头,斜刘海和两鬓的发梢还有点湿漉漉的,明显是刚用凉水冲过脸的样子,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估计是她前夫又来局里闹事——听办公室里的人说我跟夏雪平休假这一段时间里,胡佳期的前夫来局里闹过三次,第三次还动手打了人,徐远和沈量才都找那个男人谈过话,归根结底,那男的并不是因为胡佳期跟白浩远(当然还有已经牺牲的聂心驰,只是这个前夫还不知道)给自己带了绿帽子,而是觉得他俩的离婚财产分配有点不平衡,因此才屡次三番地专门上局里问胡佳期要钱;白浩远则一直跟胡佳期十指紧扣着,偶尔用左手缓慢地抚摸几下胡师姐的大腿,偶尔又轻轻握两下她的小臂,或者把手绕到她背后、搂着肩膀往自己身上靠着,动作虽然缓慢,不过整个办公室包括徐远和沈量才在内,也都能注意到,但谁也不会去多说什么。自从胡佳期离了婚,她跟白浩远的关系也算是半公开了。
“敢动警察可真是反了天!”沈量才瞟了一眼胡佳期和白浩远那头后,突然捏紧了拳头站起了身,皱着眉头气鼓鼓地发着火。
“知道是谁干的么?”徐远冷静地看着我问道。
“不清楚……那几个人,每一个的脸上都戴着口罩或者围巾,我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就更别说他们是干什么的了。”接着我便给办公室里的所有人细致地讲述了一遍刚才的遭遇,并且在这当中我仍不时观察着王楚惠。
愤怒归愤怒,不过必须得客观地说一下,王楚惠现在的这副表现,倒让我觉得这件事跟她似乎没半毛钱关系,至少她对于我的险些被杀是出乎意料的——如果是她策划、或者参与策划的对我的暗算,那么看到我站在她面前之后的那一刻,她就应该马上会表现得慌张,而不是听亲口我说了有人差点杀了我才做出这副模样;何况,要是她在背后搞鬼,暗算失败了的话她的脸上除了慌乱,起码应该还有点懊丧才对。
“呵呵,他们优艺文娱的人可真是够本的哈,玩那一套,都跑到咱们f市了!”沈量才气得翻了天的鼻子愤怒地伸缩着,似乎刚才险些被杀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啊?优艺文娱?”沈量才的这一番话不禁让我有些发懵。
“哼,肯定是他们派人袭击你的啊——林梦萌不就在那封匿名举报信上么?
那帮南港黑社会在他们自己地盘就总干杀警察这种事,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原来在我刚刚去医院的这一个小时里,徐远和沈量才已经分别把他们各自收到的那两封匿名信分别交给了鉴定课和网监处,鉴定课倒是还没在信纸和信封上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是网监处只用了十分钟就找到了除了已死的成晓非和郑耀祖之外,那两个人的资料:那个叫陈春的,是国内业界闻名、但大众却不大知晓的一个时装设计师。虽然说才33岁,却已经可以带着自己的作品参加米兰和巴黎的时装周走秀,是个国际行业认证过的后起之秀。经过资料收集之后,大白鹤那边发现,这个陈春是罗佳蔓自出道以来就一直为她专门设计各大活动礼服、街拍时装以及泳装和内衣的特邀设计师;曾经她和罗佳蔓在多伦多参加一个时尚潮流服装活动的时候,在活动后被杂志的狗仔队,拍到过一起秘密参加了一个派对,由于派队举办所在的别墅主人,是美国的一个着名女同性恋主持人,而且那个派对经过深扒之后,被人发现其实是一个性乱交派对,于是在罗佳蔓艳照事件和郑耀祖这件事发酵之前,国内的舆论其实一直在传言说,陈春和罗佳蔓其实是一对儿蕾丝情侣。
所以,如果作为杀死罗佳蔓的嫌疑人的话,陈春被怀疑,倒是很合理。
而这个林梦萌,则是罗佳蔓的经纪人,她也是娱乐圈的一个知名推手,就算我这种对娱乐新闻没什么兴趣的,也没少听到过她的名字——不为别的,正像沈量才说的,她确实是南港黑道组织洪兴社的长老温先生交往过最小的、也是时间最长的女友——据说两人至少在一起相恋三十年,按照这么算起来,这个林梦萌今年年龄应该为四十三岁,而那个温先生应该七十有五了,能在一起谈这么长时间的恋爱,也真是非常不容易。
据说林梦萌当年十三岁不到就在南港本岛的理发店做洗头妹,遇到了当时风头正劲的洪兴双花红棍温先生,自己便主动搭上了他,在此后第三年,十六岁的林梦萌便能闹到温先生主动去跟自己的原配妻子离婚,并在同年林梦萌开始进入维皇娱乐工作。后来差不多在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执政党当时曾经因为某个事件整肃过南港的政治经济环境,集中把当初南港黑道四大家族各大堂口的揸fit人,以及早已混迹在各界的、与他们有牵连的会党份子逮捕到了粤州和首都,就是在那时候林梦萌和温先生的事情被官方媒体完全曝光。再后来,温先生被特殊赦免,但同时也宣布退隐江湖,于是那时候林梦萌便自己带资金来内地发展,并参与创立了子公司“优艺文娱”。按道理说,罗佳蔓是林梦萌一手捧起来的,她不应该对自己的作品下那么大的黑手,不过有钱有权的黑道情人,杀了知名模特的事情,按照某些狗血故事来讲述的话,听起来倒似乎有点顺理成章的意思。
说起来,自从两党和解,当年被执政党和泛红势力的南港地方党派压制得气都喘不过来的那些诸如洪兴、东英、和联胜之类的一种南港黑社会,就又纷纷复苏,这些东西我在警院选修国际社会分析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不过洪兴的人大老远的,跑来f市这么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专门就为杀了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是不是有点耸人听闻了一些?
但此时此刻,沈量才偏偏一厢情愿相信,那些暗算我的人就是南港古惑仔们,哪怕我本人还在抓瞎画魂、哪怕他手头一点关于林梦萌或者温先生想要做掉我的证据都没有。
“自己公司的经纪人杀了自己公司的当红模特,他们本身就是洪兴帮的背景,而这个林梦萌又是他们堂口的一个大佬情妇,咱们f市的警察要抓她,你说他们优艺文娱会不会动歪心思?”沈量才狠捶着办公桌,继续说道,“有南方那帮蓝党大员们和英国佬、美国佬罩着,洪兴东英的人他们在南港吃得开,但我沈量才就像告诉他们:在我们f市,哼,该跪着还得给我跪着!”
紧接着我才知道,说巧不巧,经侦处最近一直在处理一件“优艺传媒”f市分部的融资项目按键,再加上几乎快一个月时间里,重案一组这边一直在处理罗佳蔓的事情却没怀疑到林梦萌,所以林梦萌此时就在f市;而另一边,一年一度的f市奢侈品嘉年华也马上就要举办,今年陈春个人工作室的时装也会在省展览馆专馆亮相,于是陈春也在f市——所以,在我刚才还在路上的时候,重案一组早就在徐远和沈量才的监督下、在白浩远和许常诺的分配下,对林梦萌和陈春制定了抓捕计划:等她们俩各自回到住所,便会将他们一网打尽。除此之外,就在我还没进市局大院门的时候,沈量才便突然向所有人宣布,他那边已经联系好某知名门户网站的记者,只要林梦萌和陈春一落网,网站那边就会发通稿。
我其实不怀疑沈量才那边会不会把抓捕计划透风给那个记者,毕竟徐远这边也没说什么;但我总觉得,把抓人办案这件事跟在媒体上抛头露面联系在一起,有一种吃着带着铜臭味的人血馒头的感觉。反正,从之前“桴鼓鸣”一案结案的记者会上,我算是看出来,比起当警察,沈量才这个人其实更应该去搞选举当议员、每天上上电视政论节目骂骂人、在微博推特脸书上面写写文章什么的。
“说得好——鼓掌!”站在前面的许常诺竟然带着头喝起彩来。
“……啊,沈副局长说的对啊!鼓掌鼓掌!”
“说的太棒了!说到底,咱们这帮警察,干嘛要怕他们那帮黑社会啊!”
“可不嘛!而且咱们f市警察局重案一组,也堪称y省警界的王牌师了吧?咱们也该在媒体上以正面形象抛头露面一次了吧!轮也该轮到咱们了!”
……差不多一百人的办公室里,突然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变着法、抢着劲给沈量才捧哏的骚动;我这也真是头一次知道,在这个重案一组居然有这么多人是支持沈量才的。换成之前夏雪平在的时候,就他们现在帮着沈量才捧哏的这几位,可都是在变着法、抢着劲地说沈量才的坏话。
趁着这阵乱七八糟叽叽喳喳的骚动,我连忙压低了声音对徐远问道:“老狐狸,咱们沈副这么做,真的可以么?抓个人居然还叫了狗仔队来,您怎么也不说两句话?”
“量才愿意做,就由他去做罢。”徐远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有些失落丧气地说道:“而且你真以为,咱们的沈副局长的胆子,有你现在看起来这么大么?这事情,算是胡敬鲂暗示给他的。刚才省厅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量才的办公室,但我估计咱们的胡副厅长想不到,那个时候,我就在量才身边。”
“妈的,又是胡敬鲂……”
“别对上峰出言不逊,小心被人听到,再给你和雪平小鞋穿。”徐远继续说道,“胡副厅长的面子掉了,就得咱们的沈副局长帮着他找回来;要是找得回来,胡敬鲂有饺子吃,量才充其量也就在他屁股后面跟着喝口汤,找不回来,那么就算是带着石头子的夹生米饭,也只能让量才自己一个人往肚子里咽。”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啊,”我抬头看了一眼被众星捧月的沈量才,对徐远说道,“自从苏阿姨那事情出了之后,咱们这位沈副局就一直在局里处处压您一头,您就真准备一直这么下去么?他跟夏雪平不对付,当然对我不算差,但我一想到胡敬鲂那家伙在沈副背后撑着腰,我就觉得恶心!况且有些事情,沈副做的也的确不怎么妥帖,可我没想到您诸葛狐狸居然一声也……”
“这话你确实不该说!”徐远抬起头瞪了我一眼,然后有低下头对我说道,“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在整个y省乃至全国,不都是这种政治格局么?倘若今年的地方大选,能让蓝党胜出,将来能蓝党在y省执政,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这些事情,并不是我和量才之间的私人摩擦,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当然我也不需要明白,我不懂政治、不能政治,所以不可政治。那么那个谁的事情呢?”说完之后,我马上朝着王楚惠那边瞟了一眼,又把目光拉回到徐远这头。
实际上在这个时候,王楚惠已经注意到了我跟徐远在说着悄悄话,于是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攻击性。徐远这边没抬头,就似乎知道了我在说谁,而且他没抬头却也能感觉到王楚惠的目光似的,于是连忙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了自己那只打火机,一边给我展示着上面雕刻的受难耶稣和另一面搔首弄姿的西洋裸女,一边对我说道:“这个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而且以我对你说的这个人的了解,她应该不可能是今天派人去杀你的那个人。你就专心先把手头这个案子处理完再说吧。”
“嗯,我知道了。”夏雪平告诉我王楚惠没支配人杀我的能力,徐远现在也这么说,而我自己也感觉出来不像,所以对于王楚惠的疑虑,我暂时打消了。
不过那样的话还能是谁呢?反正南港洪兴社这种说法,除非等下抓到了林梦萌后她亲口承认,否则我是完全不会信的。
“怎么样,这打火机好看么?”徐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沈量才,又继续对我问道。
“呵呵,你这老狐狸用的东西还挺骚气的。你自己买的?”
“媚珍送我的。”徐远抿了抿嘴,又连忙把打火机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我的妈欸……你说咱这副局长,咋这么想出名……”就在这时候,秦耀坐在我身侧,小声对杨沅沅难过地斜眼看着沈量才“嘀咕”道——这个铁憨憨似乎一下子也没搂住嗓门,虽然说是“嘀咕”,“当然可能他自己认为自己说话声很小,然而在我们听来,他这一开嗓,简直就像演讲。
“用不着叫妈,”杨沅沅也冷冷地看着沈量才被人众星拱月,“咱们警专时候那个副校长不也这德性么?”
“交头接耳、交头接耳!刚才谁在那说什么呢?”沈量才立刻爆吼了一声,其实他似乎朝我这边盯了半天了。
“呃……没、没说啥哈,副局长!”秦耀立刻慌了,紧接着连忙堆了个笑脸面向沈量才。
“没说啥?”沈量才的那双眼睛瞪得就像我那新车的远光雾灯似的,一打开连驾驶室里的我自己都觉得晃眼睛,“办公室里就这么大,多小的声音我都能听清楚,你当我塞了耳塞么?”
“没、真没说啥,副局长……”秦耀看着沈量才憨笑道,“我……我这给杨沅沅讲我正看这手机上的一个文章……”
“没人跟你强调过开会的时候不许看手机么?你还敢看无关的东西,”白浩远冷冷地看着秦耀,然后伸出了手,“手机给我,暂时没收。”
“然后交给我!我拿去人事处……”沈量才又对白浩远说道。
秦耀这倒霉孩子瞬间吓傻了,看了看沈量才又看了看我,连忙叫屈道:“我……不是啊,我这看到风行工作室刚发的文章:他刚刚爆料说罗佳蔓当年做模特之前,曾经就是农村工厂里的女职工,不像她自己和她们公司包装的,又什么瑞士时装学院毕业、又什么三代企业家的……而且她出身还是咱们y省j县呢!她根本不是沪港人!”
“是吗?我看看——”我趁着秦耀没反应过来,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手机,大致浏览了一眼之后将手机放到了我的羽绒服口袋里:“秦耀,你小子的手机暂时归我了,待会儿我好好看看这个文章。”
——要知道如果一个实习员警在工作的时候被上峰罚到人事处备案,这个过失或者违纪将会背负一辈子,哪怕是一件小到开会时偷偷看手机的事情,而且像秦耀这种还在警校保留学籍的,还会在学籍上进行记录,那么这小子的警察生涯基本算废了。秦耀这小崽子,私下里一点礼貌都不懂,经过这两天接触,我却觉得他工作上倒是还算踏实;可能也是因为前俩月我自己就有过跟同事打架和擅自出走的不良行为,但最后被徐远压了下来,我自己有相当的共情情节,外加这小子又是“警专帮”出身,虽然第一次见面还居然对夏雪平打起了歪心思,但这两天每时每刻一口一个“学长”,让现在在夏雪平离开之后于重案一组“举目无亲”
的我倍觉亲切,所以我确实有心要保他一下。
沈量才白了我一眼,然后坐了下来,半天没说话,倒是是不是转过头狠狠瞪了徐远两眼。
不过这j县也他妈的真是邪了门:刘虹莺是j县人、艾立威是j县人、陈美瑭是j县人,现在又出来了个罗佳蔓,j县可真是“民风淳朴、人才济济”。
“我还有个问题……”想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后依旧有些犹豫地问道。
“请说,”白浩远不耐烦地双手交叉抱胸,皱起了眉头看着我,“代理组长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么?”
“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就去抓林梦萌和陈春,副局长还找了媒体界的朋友,难道不怕打草惊蛇么?”
许常诺冷冷一笑,抢着对我阴阳怪气地解释着:“在沈副局……哦,还有徐局的指导下,我跟白哥把该布置的都布置好了,很严密的说哦——说到底还得是沈副局长指导得好啊!何大组长你等下自己翻翻桌上的草图吧,我就不跟你详细讲解了,反正绝对一只蚊子一只蟑螂都跑不出去;如果何大组长你能早点按时来开会,能看到沈副局长亲自讲解布置安排,你就不会产生这种顾虑……”
“抱歉,我得打断一下许警官的高论:我说的打草惊蛇,不是在怀疑你许警官跟白师兄,在沈副局长和徐局长监督之下的布置工作,我说的是,”我直接无视了许常诺,走到投影镜前,把那张匿名信放在了投光台上,拿了根笔指了指贴那张应该是写给白浩远的那封信上的段落,“这个横空格——也就是匿名信上面,没有明确揭露的第五个人。”
“这个人怎么了?”白浩远对我问道,他看了一眼这个空格,显然他自己也对写信人的这种设计觉得十分困惑。
“写匿名检举信的人,给出了两个已经畏罪自杀的人,也给出了两个仍然在逃、而我们之前却一点线索都没有的人,从某些角度来看,我个人觉得会不会是写信这者故意在这个第五个没给出来的名字上面做文章……”
“那个先不管——反正那也是个空白。”沈量才昂着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眼前周围的人,“已经有两个马上就要成笼中之鸟的,还惦记着那么个捕风捉影的东西干嘛?这个五个人早晚都得抓到,但此时此刻的头等大事,就是先抓了这两个再说!”
办公室里在我面前,将近一半的人都十分服帖地、凑着巧在沈量才话音刚落之后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样决定吧。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就像量才副局长说的那样,抓一个是一个。”徐远也站到了所有人面前,把这件事就此拍板。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办公桌前那部电话响起,没等我挪步,许常诺已经一把抢到了我前面捞起了电话:“喂,市局重案一组……我知道了!”
“小许,怎么说?”沈量才连忙再次站了起来。
“陈春已经回到酒店了,还带了一个新人模特。”许常诺顿了顿,“林梦萌那边……她还没回住的地方,不过孙佳人她们已经带人看住了林所去的ktv,她们确定林还在里面。”
“抓!”沈量才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刚信心满满地说了一句,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徐远,“……远哥,抓吧?”
“胡副厅长把任务交给的是你,你决定吧。”徐远想了想,走到我的座位上拿起了他自己的西装外套和毛呢大衣,想了想又说道:“就按计划行事吧,我有事还得出去一趟。”言罢,他谁都没理会一下就直接出了办公室。
沈量才低下头,清了清嗓子,然后系着西装外套的那粒纽扣,含了口气擎在丹田,“全体都有:按照刚才的人员分配和组别——白浩远,带甲小队,汉斯酒店0房间,陈春那边交给你了,记住,这次我要活的!”
“是!”白浩远松开了胡佳期的手,胡佳期也挪了挪椅子坐直。于是白浩远立刻拿上面前的手枪和警官证以及拘捕令站了起身。
“你稍等一下,我跟你这边走。”说完,沈量才继续下着命令,“许常诺——”
“有,副局长!”许常诺一脸的不胜光荣。
“中晨购物中心七层,钱柜ktv。你带乙小队,你们那边人多眼杂,林梦萌她周围的人员背景复杂,你们尽量别跟他们起冲突——我可不想让你们搞出来第二个段亦澄的事情。”沈量才极度傲慢地说道。
“明白!”
这两小队的人,把用来吃饭的家伙什拾掇了一下之后,便纷纷下了楼。
“那我呢,量才副局长?”我疑惑地看了看沈量才。
“哦,对,还有你呢……”沈量才收拾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一大堆材料,又不住地盯着我的脖子,片刻之后才说道:“你就老老实实在办公室休息吧。等下把林梦萌和陈春逮回来,还得审讯呢。先歇着吧。”说完之后,沈量才也跟在白浩远后面离开了。
我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周围的所有人,发现都在各忙各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没过一分钟,手机上突然来了一条信息,拿起来一看是白浩远给我发的:“秋岩,你等我回来之后我有话跟你聊聊——我也很在意那最后一个空格。”
呵呵,万万没想到白浩远也居然会跟我有相同的想法,于是我半揶揄地回复道:“行,祝白师兄您武运昌隆。”
刚回完微信,但见猫在角落里的胡佳期,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身子一抽一抽地,显然是又在哭。我是真见不得女人流泪,所以我只好拿了自己那盒面巾纸坐到了白浩远的椅子上,从里面抽了几张纸巾,轻放在胡佳期的大腿上。
“谢谢……”胡佳期哑着嗓子说道,她的嗓子是真哭哑了。
我怜悯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论起来,就算是算上那个已经归西的聂心驰,胡佳期在重案一组这四个夏雪平一下辈分最大的人里面,对我算是最好的了。
我叹了口气,又给夏雪平报了个平安:“诸君捕犯,我留驻,一切平安,勿念。”
“[右哼哼]”——夏雪平竟以一个埋怨之念甚深的表情作为回复,仔细想想也是,刚才我刚进屋之后这一套文词武曲,看着没多长时间,但前前后后加一起也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她在家里半天没得到我的消息,我刚刚差点被杀,我又半天也不来个消息,她此刻对我肯定会忧心忡忡。
没想到过了十几秒,她却把那个表情撤回,然后对话界面像是迟滞了一般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又换了个笑眯眯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话:“嗯,我知道了。
美茵这边我哄好了,她在楼上做功课。我准备睡了。”这条发完了之后,在我敲着字的时候,她这次又丝毫不犹疑地追加道:“好好加班,别忘了吃饭。”
看着夏雪平这寥寥几句再平凡不过的问候,我不禁会心一笑,发送了一个红心作为结语。看了一眼时间,此刻已然21:1,食堂是没有宵夜的,我只好打开手机,随便找了一个距离市局不远,又一家吉野家、一家麦当劳、一家华莱士还有一家永和家食乐,点了按照订餐软件上面的餐食,我一通乱点、点足了一百份套餐,尽管重案一组算上我总共才八十二个人,我又用之前从仲秋娅老太太给我的美金转存的银行卡支付了将近两千多的饭钱。随后我又跑到一楼的制服大队,找了个师兄帮我开车去取餐——恰恰今晚市局制服大队有十五个人执勤,而恰恰他们这几位因为到处忙活一天,晚饭也没怎么吃好。
半个小时,餐已经送到,但沈量才、白浩远和许常诺还没回来。在这半个小时里我也没闲着,第一件事便是拿出秦耀的手机,翻看了一眼他所说的那篇曝光罗佳蔓过去的文章。实际上,这篇文章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今日头条上面的东西还能有什么营养,无非就是把罗佳蔓从出道到遇害之前的履历总结一遍,加几张之前拍摄过的全裸性感写真、以及打了马赛克之后的性爱录像截图骗骗点击率,只有最后的两段话才算点题:记者确实是之前在深扒夏雪平和“桴鼓鸣”之间恩怨的时候,碰巧j县的一家纺织厂看到了罗佳蔓以前跟另一个女员工的合照,又在当年的档案上面找到了罗佳蔓的名字,于是就把那张合照和名册都拍了下来而已。说起来,这个文章作者,其实也只是在风行工作室实习过,根本算不得一个职业狗仔。
即便这篇文章完全无营养,但不知为何,我却冥冥之中觉得,罗佳蔓的这个过去似乎会很有用,于是我在秦耀的手机里保存了那两张名册跟合照的截图,准备通过微信把照片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这一点到秦耀的手机桌面,他的系统背景差点没把我的眼睛晃瞎:桌面上那张壁纸,是秦耀这混球光着身子,搂着同样一丝不挂的、染着黄头发的杨沅沅的照片,秦耀一手端着手机自拍,一手从杨沅沅的背后绕过去、抓着杨沅沅的屁股,杨沅沅也竟然一反常态地搂着秦耀,并且隐隐约约能从秦耀粗壮的肩膀后面看到貌似是杨沅沅在拿着一束红玫瑰,两个人还故意用乳头贴着乳头、舌尖顶着舌尖,并且,杨沅沅的乳房上在此之前已经被射满了一层乳白色,她的表情倒也真是一脸享受……确实秦耀这小子一身精壮的肉疙瘩、杨沅沅的胴体似乎还很光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觉得别扭,一秒也不想多看,我宁可多看看他锁屏保护上面的q版樱木花道。多亏他俩此刻一个跟着白浩远去埋伏陈春,一个跟着沈量才、许常诺去围捕林梦萌,否则要是他俩现在在我面前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俩。
也真是见了鬼,我已经连着看过重案一组两个人的艳照了,千万别再来第三个了。
传完了照片,我便像拿着一直烫手山芋一样,放在了秦耀的办公桌上。
然后,我又去了小c的办公室。走到鉴定课办公室的门口,我望着那个门把手很久,却迟迟有点不敢把手放上去拧动。
“你过来是看我的?”
“啊呀……”万万没想到小c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以至于我一下子差点没拿住属于白浩远的那张匿名信信纸。
“哼……”
小c看着我险些跌跤的滑稽样子,既没心疼也没被逗乐,而是轻轻斜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办公室门,对我则是一眼都没看。她似乎比以前又瘦了一些,看样子没少去健身房。但大白鹤那it宅男懒得要死,健身房这种地方他进都不进的。
我似乎也好久都没去健身房了,我似乎都忘了去健身房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小c抿着嘴唇,用鼻子呼出长长一股气,接着推开门自己先进了办公室,“你要是等检验报告的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过一会儿检验结果,我直接让石师兄帮忙送过去好了,反正重案二组找他做的毛发dna检验他待会儿也得送过去;你要是来找课长的,你直接去他房间,他回去睡大头觉了。”
“哦。那么……那个……”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不见小c,我发现我对她的感觉居然疏离得太多,以至于此刻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进行对话,“那个……丘叔……丘课长也真是放心啊,呵呵,他自己跑去睡觉,就让你一个人在办公室……”
“怎么了?我在办公室也是刚从实验室里出来,鉴定信纸和信封上的指纹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现在让我自己一个也是可以做的;而值班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困难事情吧。你想说什么呢?”小c依旧没看着我,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何代组长果然不是来找我的对吧?那你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被夏警官知道了可不好。”
“那我说我是来看你的呢?”我咬了咬牙,看着小c的背影说道。
“那你也赶紧走吧!你都有夏雪平了,还上我这来干嘛?我们俩什么关系呀你来看我……快走吧!也不怕夏雪平吃醋?哼!”小c依旧满口怨气地说着。
“我要是说,今晚我差点就没命、差点就没机会再见你了呢?”我问道,“大难不死之后,过来看你一眼还不行吗?”
小c听罢一惊,连忙回过头看向了我——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我脖子上那条淤紫未消、仍在隐隐作痛的勒痕。
她立刻站起身,踢翻了自己的椅子跑到了我面前,一把扑到我的胸膛上、在我的胸口猛捶了一下,然后留着眼泪摸着我的脖子:“死冤家!一个月也没说要搭理我一下!……回来之后,要么就是带着你自己的心上人跑我面前秀恩爱,要么来看我,就一开口就故意让我虐心!何秋岩,你咋这么讨厌呢你!……谁干的?
疼不疼啊你?”
她这么一搂抱,我心里倒赫然又觉得别扭了:“早就不疼了,就是过来看看你……那个……”说着,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拍了拍小c的肩膀,然后轻轻推了推她的身子:“c,乖啊,别在这儿这么抱着,被人看见不好……”
小c的脸上又变得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半天才对我问了一句:“那要是这样呢?”
“哪样?”
“就这样。”
说完,她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按着我的头,轻轻踮着脚冲着我的嘴巴便吸了上来——她身上苦中带甘的柠檬香熟悉又陌生,她还带着可乐焦糖味道的舌头湿滑又干涩,她贴在我身上的双乳坚实又柔软,她的这个吻,让我迷醉又惶恐不安。这个吻让我不禁回想起,在这之前的将近七八年时间里,在无数个夜晚之中,与我赤裸相拥、颠鸾倒凤、在寒夜中用身体给我温暖的就是她;这个吻让我不禁回想起,在不同的宾馆中、在那些浴室里和床上,我和她一起留下的温存——哪怕是大白鹤同在身边的时候,她入睡之前也肯会把自己的晚安之吻只留给我;这个吻让我不禁回想起,在刚进入警专的第一天,我对她是一见钟情的,那天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就像是胸腔里钻进去了一只兔子,如同此刻一样,我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去追求这个名叫吴小曦的女孩,让她做我的女朋友,有可能我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娶她……但是现在再这样是不对的,完全不对的。
我已经有了夏雪平,我好不容易才陪伴在身边的夏雪平,好不容易令其放下重重负担与重重心防的夏雪平。
于是我一把推开了小c。
“你!”小c抹了抹自己的嘴唇,皱着眉头,双眼就像钉在我的脸上一样:“何秋岩,这是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第一次这么无情把我推开!——哼,一看你就是跟我接吻的时候还在想着夏雪平……”
最新找回“你小点声!”我不安地看了看身后的门。
“你放心吧,我们鉴定课的办公室隔音是全楼最好的,就现在你在这cào 我,外面都听不到!”小c气恼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小c,咱们俩不能这样了……”
“那该咋样?你说!”
“就……就做朋友吧,那种单纯的、普通的好朋友。”
“你的意思是咱们俩之前不是好朋友?”
“当然是好朋友!可是只是好朋友的话,咱们俩之间……哪能……”一时之间,我真有点语塞。
“你是想说,一般的好朋友之间哪可能相互cào 来cào 去的是吧?”
“唉……嗯。”小c说得过于露骨了一些,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那当时是谁说的,永远都会是我的二老公的!你自己说的话你还反悔啊你!”小c哭嚎道,“原来你对我最好了!你甚至比老白对我还好呢!何秋岩,你为啥变这么快?”
我沉默了。我当时这么说,确实有些哄骗的成分在,但我那时候其实也没想到我会把她晾得那么彻底,我以为我可以一碗水端平,甚至是像某些网络里写的那样一夫二妻、且两种生活互不影响互不干涉。然而我又不愿意面对、不太敢于承认的是,夏雪平对我来说,确实要比小c更重要。或许我对小c偶尔会萌生出来的难以割舍,只是因为我没对她正式说些分手之类的话、没有一个向她也向自己明确我跟她之前那种床伴炮友的关系应该正式结束的仪式;可话说回来,其实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又何谈分手。童养媳也好、收养关系的兄妹转变成情侣也好,她从来都是白铁心的。
“别闹了……”
“我也不想闹啊!我不如人家什么都好、都杰出的夏警官……她长得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枪法准、脑子聪明……她跟你还比我的关系天然就更亲密……我门门功课都不如她,除了也就比她年轻而已……她是女神嘛!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心里不平衡!明明你之前说你喜欢上她了,我也是很希望你们两个能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心里就是不平衡!——明明你的怀里这个地方是我先来的!”
小c撇着嘴,对我狠狠地控诉着。
这下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换成以前我还能抱着她一顿啃、或者直接找个没人又安全的地方扒了她的衣服直接用我的ròu_bàng 安慰敲击她的心坎;我这人,似乎偏偏又不太会安慰人。
小c见我半天无动于衷得像一块木头,索性自己抹了抹眼泪,深呼吸了三个来回,放缓了语气:“算了……你现在高低也是回到重案一组了,昨天你被白浩远许常诺那两个家伙挤兑、还有被省厅姓胡的那个老厌物给欺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这两天心情必然不好,我就不在这给你添堵了……”
“我心情还行……”
“你傻呀!何秋岩你是不是真傻呀!你就不能给个台阶,让我觉得是我在照顾你的情绪、成全你跟你夏女神的恋爱生活?你就不能让我显得自己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儿伟大吗?”
“我……我错了……”
“一句你错了就完了?”吴小曦看着我,抿着嘴唇、用舌头舔了一圈牙,然后说道:“你给我学个小猪叫,我就饶了你!”
“啊?”
“你学不学?你不学下次我逮着机会,就在夏雪平面前强吻你!”小c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眉毛一横。
“我学、我学……”我举双手投降。
“那你学吧!”小c双手掐着腰看着我。
看着她这副神气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心里那股醋劲儿算是过去了,于是我突然灵机一动,也跟着说了一句:“那你学吧!”
“干啥呀?你学!”
“干啥呀?你学!”我忍着笑,又重复了一句。
“不是你说的你学么……”小c一见我胡搅蛮缠般地故意学她说话,虽然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小伎俩,但还是有些生气。
“不是你说的你学么!”我继续重复道。
“算了,你爱学不学!”小c恨恨地转过身,气冲冲地扶起自己的椅子。
“哎呀,我刚才不就正学着呢么?”我直接拉住她的胳膊。
她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咬着下嘴唇,猛地回过头,看着我的时候又气又笑,然后双手轮番地在我的胳膊和胸膛一通乱掐:“你个死秋岩!你说我是小猪是吧?
你见过长这么漂亮的小母猪么?见过么、见过么……”
一通嬉闹之后,她从别的空位置上搬了把椅子过来:“你坐下吧。”接着从自己刚刚捧着的那份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报告:“胡敬鲂的、大狐狸局长的、沈倭瓜的,三封匿名信的指纹比照都是我做的。其实早就做好了,就故意不给你!坏蛋!——现在你看吧,不耽误你正事。”
“嗯,还是我们的小c最好,公私分明,多明事理!”我一边夸着哄着小c,一边拿过了那份报告。不看则已,一看之后,那报告差点给我吓了一跳:信纸和信封上可以说十分干净,除了胡敬鲂的、胡敬鲂的秘书的、徐远的、保卫处刘警官的、沈量才的、还有那个疑似在跟沈量才交往的王瑜婕的指纹之外,完全没有别人的指纹,换而言之,这个匿名信制造者在拼接这些匿名信的时候,十分小心,肯定是戴了手套的;而小c查到的这些指纹,正是那些拼字上面杂志釉板纸很早以前拓下来的,三封匿名信,根据残缺的指纹点位能查到的指纹主人,一共有29个。
最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我还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怎么还有张霁隆的?”
“欸,怎么就不能有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娱乐圈里那些明星,有不少都跟张霁隆那样的人有各种关系,你霁隆哥又是个黑社会,那样的人万一有点啥把柄落在罗佳蔓那种从肉体到精神都欲求不满的女人的手里,你觉得张霁隆能放过她?”
“这……”
正在我开始陷入对张霁隆的怀疑的时候,小c突然对我吐了吐舌头:“略略略!你还真是不识逗!算了,不逗你了——本美女受累跟你说明一下:你的霁隆哥的指纹确实出现在了这上面,只不过这三封信里只出现了一次,而且还只在七片拼字碎片上面出现,也就是说这匿名信是他制造的几率极小。况且隆达集团那么大的帮派,在f市堪称第一,他想杀人用不着搞得这么复杂吧?这里面还有两个人,我查了一下,半年前一个、上个月一个,都去世了;所以现在真正在三封信里出现次数最多的,一共是这七个人——”
原来在出现概率最大的七个人的名字下面,小c都用笔在右下角画了一个十分微小的对勾;再仔细一看,这全部的二十九个人里面,居然还有个熟悉的名字:温婉婷。
“这七个人,还有这份名单上的几乎所有人,他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你们如果想找制造这封匿名信的制造者的话,上这个地方去找、尤其在这七个人里面找准没错!”
“馨亭中心医院。”我叹了口气道。
“你知道这个地方?”小c有些惊讶,随即又释然,“哦,对,我忘了。风纪处现在的处长晓妍姐的吸脂手术就是在他们分院整形部做的吧?还是你找的张霁隆?”
“这你都知道了?”
“嘁,女人们的八卦能力,绝对比国情部安保局的情报工作能力强!”说着,小c又嘟起了嘴,“……财务处那帮大妈们都说,你跟李晓妍你们俩睡过了?”
“啥?呵呵,她们……唉呀,不是,她们咋知道的?”我有些哭笑不得。
“她们……反正就指着晓妍姐走路的样子啊,她们都说,李晓妍一瘸一拐那么走路是被你忙活的。不过也可笑,你知道她们说我什么么?说我都为了你偷偷打过三次胎了,全是因为我怕老白吃醋——唉,我倒是想给你怀上一个呢……”
我又无语又有些愠怒。李晓妍今天上午我还见到了,她昨天穿着高跟鞋回的单位,但也就穿了十分钟上下楼,之后全身的皮肤和腿部关节就有些不舒服,毕竟她身体虽然恢复一段时间但还需要适应,而且以前她体重过高,必然压得腿部关节和肌肉不健康,所以今天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得拄着双拐才能走路。就因为这个,就被人往床上的事情谣传,也真可谓是“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无聊透顶。
“不聊他们。”我还是赶紧把话题拽了回来,并且用手戳了戳小c做的报告,“那也就是说,有很大可能性,这个写匿名信的是个大夫?”
“是大夫,也可能是病患。虽然我列出来的七个留下指纹最多的人里面,四个都是大夫,但整个二十九个人里面,十九个都是在医院住院的人——我按照咱们鉴定课跟全市大部分医院患者共享数据库里比对了两遍。所以这个给你们制作这个匿名信的人,还不一定是谁呢。”
“看来我估计错了……呵呵,现在有点明白啥叫预期是城门楼子,假设检验是肩膀头子,实际情况是胯骨轴子了。”我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着。
“嗯?什么肩膀头子?什么都什么啊?”我所引用的陆东青的这套比喻,似乎把小c给说糊涂了。
“啊哈,没什么……”我笑了笑。
“哼!又是你在夏雪平那学来的什么怪知识吧?”吴小曦红着脸睁大了眼睛盯着我,光瞪着还不解气,看准了之后直接在我的大腿内侧猛掐了一下。
“哎哎——真疼啊!你今天对我下手怎么这么狠?我这个不是跟夏雪平学的,我这是之前遇到了一个……”
“吁吁吁!我不想听!反正肯定是发生在你跟夏雪平在一起这段时间里,不是你从她那儿学来的,就是你俩一起见过的谁……要不是我一直没办法从丘课长那请下来假,我早就买张火车票去会宁江和扶余古城那边去追上你俩了!到时候我就缠着你不放,夏雪平她说是冷血孤狼、其实她心软的咧!我就不信我当时如果追过去了,她会不带着我跟你俩到处走到处玩!”
“嗬,你还挺有心机呢!”
“什么心机?我现在就是个被你抛弃的小怨妇!”小c再次气鼓鼓地看着我,但随即眼睛一亮,抿着嘴巴满脸都挂着小阴谋地看着我,“死秋岩,话说,刚才我那样搂着你、跟你舌吻的时候,在你心里,有没有一种偷情的感觉呀?”
偷情么?
可拜托了,从之前我无奈诓骗的蔡梦君、到一个月前刚被我推到睡服的夏雪平,还有昨天和今早的何美茵,再到今晚的吴小曦,怎么所有女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像偷情呢?饶了我吧老天爷。
“我……我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我哪红了我……我……我这是精神焕发!”话是这么说,我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哎呦,真嫌弃你!你们风纪处那个老丁头引用戏词都不提这个了!再说了,你精神焕发,你脸红得跟美宝莲似的?而且越说脸越红,你到底是杨子荣还是关云长啊?”说着,小c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对着我的嘴巴再一次俯冲了下来,“哼,我试试就知道了……”
“我的姑奶奶你又干嘛!”我是真的被这些女人搞怕了。
“你闭嘴,别说话……”
小c果断地拽起了我的左臂,用三根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她又迅速地把耳朵贴到了我的右胸脯,接着最后一下,直接把手搭在我的双腿当间,从下面往上摸了一下我的下体,我的阴茎到似乎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我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嘻嘻……”小c故意对我满足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坐回了她的椅子上。
“不是……”我不明就里地看着她,瞠目结舌地问道,“你这刚才……整这么一套九点十八摸的,你从我身上诊断出啥了?”
“嘿嘿,没啥——就故意占你便宜揩油来着。”吴小曦继续得意地笑着,“你不是要跟我做正常的朋友么?行呀,那我不跟你上床,我就性骚扰你、跟你玩进挪总行吧?——哈哈,夏雪平的秘密小男友被姑奶奶我吃了豆腐,真刺激!”
“嘿!我……”
我突然傻了。
明明跟她之间这一会儿也没干什么特别越轨的事情,但被她这么一说,我好像啥都做了,而且心里还似乎有点不大舒服……就像被她来了一场精神上的sm呢?
我表情复杂地看着小c,再把她刚才说的这一大堆话在脑子里重新走一遍之后,她刚开始说的那几句不经意的东西,突然把我吓得透心凉:“欸,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和夏雪平去过会宁江和扶余古城的?”
“老白给我看的啊?”
“老白……知道?”
“你忘了啊,他不是会追踪别人的手机么?……其实是我不放心你,我才让他帮我看一眼的。”小c有些沮丧又委屈地说道,“要不是里的太远,都跨省了,连不上信号,我都想让他打开他那个什么大千之眼看看你和夏警官你俩每天都在干嘛了……现在想想,当时要是看了,我心里……可能更难受!”
小c在那厢吃着干醋,而我这边则心里慌乱得很。徐远把一切都安排得稳稳当当的,他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密不透风,但是首先张霁隆就知道了关于上个月整月里在y省之外发生的一切——虽然说在我这边开了一个大窗户,但是就算是没有我的透底,张霁隆也自然把徐远这条狐狸的底牌都猜得一清二楚了;其次就是被小c和大白鹤摸到了差不多全部行踪——都知道我跟夏雪平去过会宁江边和扶余古城游玩,那么我去见侯劭彧和郭勇邦,他俩若是想知道不也轻而易举么?即便他俩不认识侯劭彧和郭勇邦是谁,但是我和夏雪平前行留下的路线却会很容易地被白铁心掌握。
不过我转念一想,心里也踏实了下来:首先,老白是我可以一起穿一条裤子、盖一条被子、前后同入一个小c的兄弟,他应该不会再跟第四、第五个人透露我和夏雪平所经过、去过的地方,其次,他就算看到我和夏雪平去了哪,他也应该不会知道我和夏雪平走这么一趟,是为了让徐远谋划协助蓝党在y省进行大选的计划,若是张霁隆不帮着解释徐远是通过带动y省周围的蓝党选情而给y省的选举进行阶层串联和舆论包围,我自己恐怕到现在也会想不明白徐远为什么要让我和夏雪平送那些鸡毛信,大白鹤这个人平时也不喜欢政治、也非心怀天下,他应该对这些东西更不感冒。
不过再一下子想到,他或是有可能在我和夏雪平出发之前,看到我和夏雪平在她原来住的那个单间公寓里每天晚上的性生活,再一想到当初窥察孙筱怜被她的那几个流氓学生lún_jiān 的时候时,白铁心这哥们居然二话不说,视我和小c若空气一般,当场就脱了裤子,直接对着屏幕开始手yín 了起来,我心里也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没人提、自己也想不起来的话就没有什么,只要被人按下了关于这件事情的触发键,就越想越如坐针毡。
等我静下心来,想着大白鹤的那个“大千之眼2。0”,我忍不住一拍脑门,才想到一直都忘了一件事:“c,咱家鹤呢?”
“你问他干啥呀。”一提起大白鹤,小c的情绪明显有所下降。
“我这上外省转一圈之后脑子都锈了,才想起来他能帮我查查我手头这个案子,”说明完毕之后,我连忙对她问道,“咋了,看你这表现,你俩吵架了?”
小c吧嗒了两下嘴唇,却没说出一个字。
“真吵架了啊?”看来不出所料,但我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因为自从我认识小c和老白这一对儿,我就没见俩人红过脸,就算偶然有些斗嘴,听起来都跟秀恩爱似的。
“你跟夏雪平,你们俩这一个月可算是恩恩爱爱、如胶似漆了,哼……我和老白这一个月,吵架的时候比在一起的时候多,在一起的时候比他在家过夜的时候多,他在家过夜的时候又比做爱的时候多。”
“这话怎么说的?老白这小子开始不在家过夜啦?”
“他加班。”小c没好气地说出了三个字。
“加班?他的工作性质,不是可以在家就上班的么,怎么还的出来加班?”
我十分疑惑地看着小c。
“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说,沈倭瓜这阵子可重用白铁心了:就你出去休假这一个月,他没事就总被沈倭瓜叫出去应酬,又是聚餐又是喝酒,见得还都是省里或者市里各个机构的it相关部门的人,好像还有什么司法调查局的人……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懂,他也不跟我多说,也不知道怎么他一个默默无闻的电脑宅被沈倭瓜看上什么了,一下子就成了沈倭瓜的亲信似的。”
我立刻想起昨天早上夏雪平在去情报局之前,我跟她在二三楼缓步台处听到的徐远与沈量才的对话。
“那有什么了?这不是挺好的么?”我笑着对小c开解道,“你看看,现在我是走了狗屎运,好歹算是从风纪处戳出去自己的名声了;你呢,现在至少全市局都知道,鉴定课有个叫吴小曦的美女法医,丘课长也很信得过你;咱们这警专骚浪三人组里就剩老白自个还默默无闻,他不声不响的,你就忍心这么一直让他沉寂下去么?你应该跟着高兴才是啊!”
“噗嗤……啥骚浪三人组你取这破名真是让人无语!”小c笑了笑,接着又脸红着气鼓鼓地、又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几次他一回家,我都闻见他身上和衣服上,都有别的女孩的香水味……你知道的,我只用运动型……”
“求豆麻袋,小c同学:你吃老白的醋?”我连忙开玩笑式地摸了摸小c的脑门,“不烫啊?”
“你什么意思啊,死秋岩?”
“我没有讽刺或者挑毛病的意思啊,小c,但你跟老白一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论吃醋的话,你上我寝室住了多久,连跟咱家鹤连声招呼都不打?要是他吃你的醋,他不一定都跟我打几次架了。你怎么突然吃起他的醋了?你就因为这个跟他吵架,是吧?”
“问题是每次他回去之后……都是他先主动跟我吵架……”小c委屈巴巴地说道。
“他主动跟你吵?”
“是啊!他一回家就看哪都不太对劲儿——我去闻他身上的什么女生香水、看口红印,一开始也是不经意的,而且也是开玩笑地跟他说你在外面挺受欢迎啊、又是那个小骚狐狸投怀送抱啦之类的话,哪知道他一听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满口脏话不说,还开始总说什么我不理解他、我瞧不起他……起初几次,我也是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觉得他是喝多了才撒酒疯,我也就没多想;可后来有几次他根本没喝酒也这样……所以我也忍不住就跟他吵了起来,什么难听话也都说了,每次到最后,不是他摔门出去就是我摔门出去……”小c说着,又有点要哭的意思。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故意跟小c这个自己最亲近的人找茬,照以前的大白鹤可不是这个性格的。
“那你不在家住的话,你有地方去么?”
“有啊,”小c眼睛又稍稍发亮了些许,“这间办公室算是一个地方,但大部分时间……我都睡你房间。”
“我房间?”我惊讶地看着她。
小c又破涕为笑起来:“嘻嘻,跟你承认个事情——你妹妹被苏媚珍抓走、解救出来之后,有一天我趁着你去警务医院,我偷偷拿走了你的寝室钥匙——你都没发现吧?然后我就去配了一把。本来之前是想跟你玩情趣、故意潜进你房间然后给你惊喜的……唉,谁知道在上个月居然就成了我偶尔的栖身之地了。”
听了小c关于她这段日子的讲述,我不免长吁短叹,思量片刻后,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啦,我估计老白就是一直以来压力太大了。他本身身体就不好、不经折腾,你是知道的;尔后他又长期面对着一个屏幕、一堆代码,比咱们的工作看着轻松,其实枯燥多了,虽然那是他的爱好,但是谁都会对自己爱好有腻口的时候。你应该尽量多理解理解他……至于寝室的话,我暂时回家去跟夏雪平一起住,我那个房间就空出来了,我还没跟后勤处宿管科那边打招呼把房间收回去,你要是有需要的话,你就过去睡也没问题的。”说着,我一边拿起了小c做的那份报告,一边拉起了她满是汗潮的小手,“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老白,我估计他应该在……”
还没等我说完话,小c便直接把我的胳膊一甩:“不去!”
“……这是干嘛呢?咱们美女法医吴小曦最明事理了,去看看咱们辛勤工作的老白同学呗?难不成你还想继续跟他吵架啊?”
“你要是有事情需要找他,你就自己找呗,干嘛非得拉上我?”小c说着,直接站起身跑到办公室的墙角处原地坐下,把自己的双腿蜷了起来用双臂抱着,然后把脸也一埋,活像一只炸了毛被惹恼的刺猬,愤怒地对我说道,“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这样凶我,还连着见天地跟我凶!凭什么我要去先找他去?凭什么就得我明事理呢?他要是想赔礼道歉,就让他先来找我!”
我一看小c这样子确实是生气了,而且我也有点胆寒心颤,万一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个别人,看见我和她这副场面,非得寻思是我如何变态地欺负了小c,我只得赶紧跟她道了别:“好好好!你在这等等吧,我肯定能把他给你劝得服服帖帖的,让他主动过来跟你道歉的!请好吧您嘞!”
出门左转,我又直奔网监处。看着这扇办公室门以及门框上面挂着的铭牌,想起自己之前被陈美瑭一棍子打晕之后被苏媚珍绑在长桌上蒙着眼睛、然后一通蹂躏,瞬间我觉得自己的两颗肾稍稍有点作痛。
“——失礼了,重案一组何秋岩参上!”在敲了三下门之后,我便直接拧动了办公室门。
网监处办公室里的灯是关着的,所以一开门,我差点以为网监处办公室今晚没人值班,直到从走廊里照进去的光与电脑屏幕上显映出来的亮,打在我所直面的大白鹤的脸上。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
而正坐在电脑桌前的他,也的确把我吓了一跳。
他彻底摘掉了眼镜,应该是配了隐形,否则以他将近八百度的近视加上一百度的散光,不戴眼镜根本看不清东西;而且他还染头发了,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深咖啡色。也多亏杨沅沅不认识大白鹤,否则昨天我逼着她把头发染回黑色的时候,她可有说辞来怼我了;同时这哥们还蓄起了胡子,就是周杰伦和廖凡一度留过的那种方块山羊胡,从上唇人中往两边浅浅一条,两头朝下,下面从下巴向上,看起来确实比以前更加具有男人气息,不过在这样的光线里,现在的白铁心跟以前那个看起来有些秀气又孱弱的大白鹤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尤其是在这一刻,他的怀里还搂着一个姑娘,那个姑娘的年纪看起来比小c要小一些,个头倒是差不多,但是身材要苗条许多,皮肤也更白,就像是刚刚炼化出炉的奶酥,白里透红,两片双唇就像是上一秒凿开冰面捕捞到的三文鱼、开鱼肚一口片下的薄薄肉脍一样鲜嫩,一双包裹在黑色羊绒裤袜里大长腿仿佛柳枝一般引人注目。
但她不仅仅是被大白鹤一手搂着腰,而且她本人也把双腿跨在了大白鹤的腿上骑着,躺着弯卷的长发搭到了大白鹤的鼻翼下面,自己的细嫩双臂、柔软素手则放在大白鹤面前的键盘上敲击着。
这场面,让任何人看了都会脸红耳热;好在这女孩身上穿着一件长款“加拿大鹅”牌的羽绒大衣,那大衣的厚度至少能把她和白铁心的身躯隔出半掌。白铁心的身上,也披着一件红色长羽绒服,他一转身,我却见到在他那件羽绒服的左臂上,也有个蓝底白花的印着枫叶国地图的logo——其实老白这个人挺抠门的,以前冬天的时候他都习惯买一件几百块钱都不到的旧款墨绿军大衣凑合着过冬,几千块钱一件的加拿大鹅,他是怎么豁的出去买的?不过现在一看他穿着时装冬衣,倒是让这个身材单薄瘦弱的小伙,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同时,我在这间办公室里,嗅到了一股极其魅惑的、透着水蜜桃味道的香水芬芳。
“这……还没见过吧……”大白鹤紧张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左手抓紧了那女孩的腰部,右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往上一抓,然后一下子托到了女孩的屁股上,“这是我哥们,何秋岩,之前是风纪处的处长,现在是重案一组的代理组长。”
“那……哦……那我还是……回到我自己位置上吧。”
女孩紧张地挪动身体,眼神瞬间迷离了片刻、眉毛也忍不住皱了皱,却三下五除二迅速把左脚在地上一踮、然后从跨过大白鹤的双腿离开了他身上;于是大白鹤趁我没注意,直接把大衣衣角盖在自己腹部一下,笑着对我打着招呼:“你咋过来看我来了?”
“何处长……何组长好!”女孩也尴尬地冲我笑了笑,拽着自己的大衣拉链走到了大老远一个座位上。趁着我没注意,背对着我,打开双腿,弯着腰低着头把手往自己双腿间一探,一声清晰的塑料拉划声响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种裤子,大部分为女式,夏装热裤、冬装棉裤运动裤还有这种保暖裤袜都有,看起来跟普通的女士裤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女孩从小便处到gāng 门的位置上,会有一条长长的拉链,完全是为了男女野战、电影院和其他公众场合露出、以及在办公室进行隐蔽性交设计的。要知道这种东西,当初还是我先在淘宝上发现,然后拿给白铁心看的。
我再朝着大白鹤看去,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一丝惊恐,让我发现他变了。
若是以前,他对哪个女孩有意思,肯定会告诉小c,小c甚至开明到会帮着大白鹤去泡那个妹子;如果实在钟意到不好意思跟小c说,也会完全没有避讳地告诉我,当然事后小c也肯定会知道;而今天这次,他在被我撞见了之后,居然露出了如此高防备性的眼神,而对于这个女孩,小c应该也是不大清楚的。
——他似乎对小c好像腻了。
但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决定选择装傻。大白鹤跟小c前前后后吵了将近一个月,我很清楚如果现在我把这个女孩的故事,作为第三方点破的话,他俩之间会发生什么;我也深知,我现在作为一个拥有了夏雪平的人,在他俩之间进行这种事情的干涉意味着什么。
“咋的,我就不行忙里偷闲看看我兄弟来啊?小样儿,看着比一个月一千帅多了,这家伙把自己捯饬的,小田切让和竹野内丰也没你帅啊!”
“哈哈哈,再帅能有你何大警官帅?”白铁心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个女孩那边看了一眼。
说了句热乎的客套话之后,我又连忙正经起来——也不知道此刻我跟着心虚个什么劲,“其实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要紧事找你帮忙。”
“哦……呵呵。”大白鹤故意傻笑着,接着当我坐到他面前的时候,在他的桌子下面,我又听到了一阵拉拉链的声音,大白鹤随即掩饰地清咳了两下,然后又扬了扬下巴,对我介绍道:“那个谁,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网监处新来的实习学警,林霜晗。”
“哦,对了,我才想起来——我刚上警院的时候就听说了,说你们警专直升的当年有个叫何秋岩的学长很有名的,就是何组长您吧?我叫林霜晗,秋霜的霜,晨曦晗光的晗。”等白铁心说完,林霜晗也貌似很知趣地,用着她那甜到能把人送进糖尿病专科急救病房的声音对我说道。
“嗯,幸会了。”打了声招呼之后,我又马上转过头,对白铁心继续正色道,“——说正事,我家别墅的具体地址、徐局长家和沈副局长的住址,还有胡副厅长宅邸的位置,你应该都知道吧?”
“嗯,知道啊,怎么啦?”白铁心嘴巴微张着,抬着眉毛绷着脸大睁着眼睛,脸上挂着僵笑看着我。
“我、徐局、沈副局,还有胡副厅长,以及我们一组的白浩远、许常诺——哦对,还有他俩的住址,你应该也都能查到——咱们几个,都被人送了一封匿名信。我想让你帮我查查。”
“查什么?”
“当然是查查咱们这几个人的住处周围的监控录像的了,我有点想知道这个匿名信是谁写的。”
“这我怎么帮你查啊?”看大白鹤的表情,我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跟我装傻。
“当然是用你的那个神通广大的大千之眼了,宝贝。你用你的那个大千之眼定位一下我说的这些地址周围的监控,查一下送信时候的监控录像,再比照一下看看给各方送信的人是不是一个人,用你的这个眼办这个事情,应该不难吧?然后再用咱们网监处自己的系统,通过数据扫描比对,查一下这个人是谁,这对你大白鹤同学来说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么?”
“这个嘛,秋岩……咳咳,现在……”白铁心清咳了两声,对我说道,“现在这件事有点不那么易如反掌了,我现在在这用不了我那东西。”
“用不了?怎么了?”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我还以为他所设计的“大千之眼2。0”遇到了什么技术性问题了呢。
却见他继续清咳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低下头,又皱起抬头纹睁大了眼睛对我说道,“我现在在局里就是没法用,你明白吧,主要是现在在局里呢……”
“不是,为什么在局里就没法用了呢?”我不解道,“你看啊,之前解救夏雪平、当场枪毙段亦澄那次,你不是就在局里用了一次、帮我锁定段亦澄和夏雪平当时的位置了么?后来围捕艾立威那次,我不是也用我手机端的软件给你发的跟踪信号,然后全局才能在兰山文化会所找到艾立威的么?怎么今天在局里就不能用了呢?”
“你还好意思问呢,兄弟?”大白鹤看着我,故意苦笑道,“就给你用的这两次,我这个大千之眼2。0就被徐局长和沈副局长同时给瞄上啦!尤其沈副局长,他可是真上心哦,还一度说要让全局帮我一起开发再测试校验、然后修复这个软件系统……那家伙,闹得全局一下子都知道我这玩意的存在了,你知道的,我本来搞出来这个东西,其实并不想大张旗鼓的;然后……”说着说着,白铁心突然讪笑了起来,“欸,话说你小子也真是艳福不浅哈?之前喝醉了跟夏雪平一次,还有再往前你喝多了以后跟陈月芳还有那个叶莹也有一次,我这后来发现你们家美茵在你寝室里居然还有一次啊!嘿嘿,外加你跟那位孙筱怜老师在商场洗手间里也干过一回,也忒大胆了吧!秋岩,你这后宫开得,里面女人的类型还挺全面!”
“嘻嘻……”而坐在我身后,离了几张桌子远的林霜晗也跟着笑了两声。
我心里顿时冒出了邪火来,拍了下桌子对着白铁心怒道:“我说大白鹤,你还是不是人?我当你是兄弟,我信得过你,你就未经过我同意把我手机里的东西都扫了一遍?你这是要干嘛!”
他看我跟夏雪平双双被人下药之后、在夏雪平原来的单间公寓第一次做爱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而且实际上说实话我还挺感谢他告诉我,其实当时只有我跟夏雪平发生了肉体关系、而艾立威对于女性阴道部位居然会有那么强烈的变态阴影;他看得到,我因为受了夏雪平跟艾立威的刺激,把自己喝得分不清南北的那晚上,和陈美瑭与刘虹莺在个小旅馆里稀里糊涂地来了次双飞的偷拍视频,我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当时我是想让他帮我查查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美茵的破处、还有我本意是用来以肉体勒索孙筱怜的视频,其实从头到尾压根儿跟他那个“大千之眼2。0”的云端存储就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两个视频要是他不提,我自己都快忘干净了,这俩视频几乎是在我手机里快要存到长毛腐烂,结果没想到居然被他发现了!他居然能看得到,那他是不是也想之前帮着我监听段亦澄和夏雪平的通话时、直接把夏雪平手机上所有资料都复制到我的ipad上面那样,黑了我的手机?那么看来,现在我随身的所有电子设备和夏雪平的手机,对于这家伙来说完全就是不设防的是么?
尤其是他一提起孙筱怜的事情,我便立刻联想到之前他帮着我黑进孙筱怜家里的wifi时,当他看到孙筱怜在自家床上被那四个流氓学生群奸的场景之后,简直把就坐在一旁的我和小c视作空气、当场就脱了裤子对着屏幕开始手yín ,我立刻就对他和我那些视频、以及上个月起初那些日子里我和夏雪平在单间公寓里每天的性生活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再想想刚刚小c还告诉我,我跟夏雪平旅行的每一处足迹都能被这混球给追踪到……在这一瞬间,我真有种锤爆这家伙脑袋的冲动。妈的,也真多亏夏雪平的单身公寓被那个来偷sim卡的家伙给一手雷炸掉了,要不然,我这每天晚上不还是在跟夏雪平给这家伙白白做成人直播么?
“哎呀,你别生气!消消气,我话还没说完呢!”白铁心对我摆了摆手劝道。
我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林霜晗,却见她耳朵里正塞着一对儿耳机,脑袋和双肩正跟随着手机里的音乐摇摆着,似乎并没有听到我和白铁心的对话。
只见白铁心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我这软件自从被沈副局长给看上之后,沈副局除了要帮着我完善这个软件,他还想让我教他怎么操作——你别说,沈副局对于计算机编程这方面还是有点基础的。你想想看,之前就我给你一个人的手机和ipad安装过大千之眼的客户端,沈副局长这个人,眼睛里不揉沙子、死古板,又跟你们家夏警官是个极其不对付的人,你的那些桃红花黄的东西,要是被沈副局长发现了,再拿出来专门攻击你们家夏警官,试问你们家夏警官能受得了么?试问你何秋岩能受得了么?你的这四个视频,是就我一个人看过更让你糟心,还是让局里大部分人、包括沈副局长看了更糟心?所以啊,我已经把云端里关于你和夏警官的所有东西都删干净了,你给我看到的那些东西,我也没有备份啊,现在已经存到你的ipad里了,从今天起你自己可看好喽;而且你的手机和ipad的端口我已经断开了,以后用的话,你还是能即是使用的,但是监控储存取决于你手机剩余内存,反正当成一个追捕用的导航还是不错的。”
“照你这么一说,你还是为了我着想?”我半愤怒地说道。
“别客气,应该的,都是兄弟。”
我盯着大白鹤那张脸端详了半天,仔细想想,他要是真的对我有坏心眼的话,估计等不到今天,在我和夏雪平不在f市的这一个月里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而且他也用不着告诉我这些事情。从警专到一直现在,风风雨雨的,我还是对他有一定的信任基础的,并且之前在警校的时候,他也开过几个类似于这样事情的笑话,虽然确实让我心里挺不舒服的,但我还是愿意相信,这只不过是他跟我开的另一个恶趣味的玩笑。
然而,即便我这样跟自己说服自己,我心里仍然觉得别扭,反正我已经决定专心致志地对夏雪平,而必须辜负小c,那看来从今以后我对于我跟夏雪平之间的事情也该对他和小c进行很大程度上的保密了。我知道这或许是我和他俩这一对儿距离拉远的开始,但为了夏雪平我必须如此。
“我说白铁心,我才反应过来:你真打了一手好镲啊!——你跟我说了这么一大堆,跟你今天在局里没办法帮我追查这个投送匿名信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赫然缓过神来,我突然发现大白鹤似乎是在用我那四个视频跟我逃避问题。
“啧,看来你还没明白过来、嗅到气味呢!”大白鹤又捏了下自己的鼻子,跟我苦口婆心地说着,“我这个软件既然被沈副局长和徐局长都看上了,你猜他俩能不跟上头知会一下的么?本来我曾经一度以为,我可以靠着这个软件、我从外面和警校学的那些计算机小伎俩发达呢,结果人家上头可说了,这个东西不能轻易用,非到万不得已或者危急时刻,否则用了就是严重违纪!具体是因为……哎呀,具体因为哪条规则哪个条例我也忘了,我也记不清,反正就是说我这东西可能会损害民众个人的隐私权——都是政治说辞,我对那些个玩意也不感兴趣。
欸,你知道在两党和解之前,红党新政府曾经搞过一个天网系统工程吧?跟我这个大千之眼的功能差不多,涵盖面广泛但是系统计算速度没我这个好,不过后来呢?两党一和解,签了一系列的各种公约、修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律什么条例的,结果这个天网整个项目都停了。秋岩,什么政治、什么隐私权,这玩意可是红线!咱们只是当警察的,可不敢再往警察职责范围以外去折腾啊!”
闭上眼睛心平气和地想想,大白鹤确实有他自己的道理和谨慎,但要是没有他拿着这个“大千之眼”来帮我,我心头总对这个匿名信有个心结。我仔细地想了想,然后对大白鹤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老白。你刚才说,上头不让你再用这个大千之眼,具体是谁说的?徐远还是沈量才?”
“都不是,是胡副厅长说的。”
“那你刚才又说,胡副厅长告诉你,非到万不得已或危急时刻才能使用这个软件,那假设说啊,咱们局里有一个需要尽快侦破的案子、用来帮着咱们市局和省厅平息老百姓施加的舆论压力,这个算不算万不得已?”
“这个嘛……咳咳……”白铁心又清咳了两下,而且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鼻翼,“这个的话……秋岩,这得分具体情况。”
“那我再问你啊,如果有人直接给胡副厅长送了一封,具有威胁勒索、甚至有点恐吓意味的匿名信,你说这算不算危急时刻?”我又问道。
“啊?有这事?”
“你自己看吧——那封给胡敬鲂的匿名信原件就在我手上,你自己读一读,看看我说的对不对。”说着,我直接把那封匿名信递给了白铁心。
白铁心皱着眉头,郑重地接过了那封信,仔细地这上面的字:“……杀害罗佳蔓真凶共五人……此五人漏一不可。若贵警局有所遗漏……望您自行承担。”
看着白铁心紧张的样子,我继续说道:“好一个自行承担,这个人他说他只是会去把杀了罗佳蔓的真凶曝光在媒体上,但是你想想,古往今来寄匿名信的人,若是不达到自己目的,有几个会不做极端行为的?这个寄信人可不简单啊,老白,省厅厅长和副厅长官邸的保卫,应该至少比咱们市局保卫处更森严了吧?这个人的匿名信,愣是在那些保卫的眼皮子底下绕了过去,直接送到了胡敬鲂的宅邸门口——你说这次送的是匿名信,下一次他会送个啥呢?万一……可别万一送个炸弹啊!”
“我操……有这么危言耸听么?”白铁心耳朵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那可就说不准了,问题是咱们现在控制不住这个人的行为。咱们做个最坏的设想呗:万一是炸弹,胡钧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说到时候中央警察部、司法部怪罪下来会怪罪谁呢?安保局那帮傻逼王八蛋么?cào !你想想叶莹都被夏雪平击毙多长时间了、早就火化入土为安了,当初她给时事传媒大厦送过去的炸弹的破案子,在安保局那到现在还没结案呢!他们本身还有司法豁免权!那样的话,也就只能咱们市局跟着吃瓜落了。你说你,现在本身就受沈量才器重,还是网络监察处目前年轻一代的得力人才,那到时候你不也得跟着被连坐么?”
“行啦,哥,你别吓唬我了!我明白了!不就是黑个监控系统、比对一下外貌、外加进行一下人脸识别么?我这就给你弄!等我弄好了,我把所有资料打包发到你的邮箱里。”白铁心看样子被我说的彻底是慌了,二话不说直接把双手搭到了键盘上开始一通有节奏地敲击着,敲了两下之后又抬起头,对我说道:“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没个一个小时俩小时我可干不完;而且这个事情真的非同小可,胡副厅长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赏罚褒贬全随心情,要是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