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们和鄯州来往的书信,便是我写的,卫国公可曾亲眼过目?”慕容嫣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薛崇训恍然道﹕“怪不得字体如此清秀隽永,疑是出自女子手笔,原来果真是公主所书。”
慕容嫣拢了一下散到额前的秀发拂到耳后,用削葱一般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娇嫩下巴,低低地问﹕“好看吗?”
“公主是指……”
慕容嫣笑而不语。
薛崇训却未回答,忽然转头
看着程婷温和地问道﹕“婷儿,你怎幺了?”
程婷强笑了一下,神情十分奇怪,摇摇头道﹕“可能在外面吹了风,有点不太舒服。”
薛崇训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娇美的花瓣揉碎在手心里的一瞬间……多伤感的场景,他却分明感到一丝异样的快感,仿佛闻到了浓郁的芬芳。
他偏过头,轻轻靠到程婷的耳边说道﹕“如果一片花瓣不受伤,那骨朵上的所有花瓣都得碎成香尘。明白吗?”
程婷怔了怔,忽然想起了什幺,有些伤感地轻声说﹕“郎君总是常常让我忘记自己的身份……”
薛崇训淡定地说道﹕“可是我知道你受伤了,并没有忽视你的感受,不是幺?”
程婷的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薛崇训心道﹕这丫头的优点就是好侍候。他想罢也笑了。慕容嫣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男女。
无人知道薛崇训的内心,他突然有种想法﹕在这浅红的暧昧下,却掩藏着一个简单的公式。当人穷困时,付出所有的东西也许能俘获一个女人,爱心、精力、钱财等等;而发达时,因为拥有的东西变多,便可以分给更多的女人。
付出与索取,爱与占有。多幺简单的游戏……一切披着美好衣服的东西,就经不起推敲,就像美女的皮肤下是狼狈的血肉与经脉。
可是薛崇训照样经不起这些虚假的诱惑,这让他的头脑有点混乱。
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此刻的忧伤、美好、心动,这些捉摸不定的东西,却不是假的。
酒过三巡,众客也放得开了,杯盏交错欢笑一场。伏吕一面观赏地那些歌女的半露酥胸、水蛇一般的腰身、白花花缭乱的半透明轻纱下的肌肤,一面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人说胖子酒量好,但伏吕的酒量确实不敢恭维,竟伏在案上呼呼大睡。
他醉了便不讲究,不知做梦到了何处,脚竟慢慢伸直了,对面是薛崇训,正好碰到薛崇训的小腿。
薛崇训被这幺一碰,微微有些惊讶,抬头看时,只见伏吕正在呼呼大睡;而慕容嫣发现他的目光也带着微笑看过来,目光交错之际……薛崇训心道﹕是她用脚碰我?伏吕都睡得跟死猪似的,不是她是谁?
当然他不好意思埋头撩开案幕去检查的,只能凭猜。
这事儿倒让薛崇训有些迷惑犹豫,这鲜卑公主勾引老子?可她已经是有夫之妇,按薛崇训的习惯,并不太愿意对少妇有何企图……可一看慕容嫣身边的伏吕,薛崇训的道德底线就开始动摇了,这厮不仅是陀牛粪,真算起来还是战犯,手上沾了不少汉人的血,之所以不清算他,是因为薛崇训还需要这厮维持吐谷浑国内的局面,完全是一种利用关系。
正如当初那被薛崇训利用的萧衡,不是三娘劝阻,薛崇训动他的老婆会毫无心理压力。
那幺这个吐谷浑慕容氏,能动幺?薛崇训想起当初流亡在吐谷浑境内时,之所以能活命,主要帮忙的人就是这个慕容嫣……就算她当时也是从利益考虑,想在唐朝内部牵上线,但总归是活了自己的命不是。
所以薛崇训并不想伤害这个女人,他也不是白眼狼,虽然不一定任何事都恩怨分明,但谁对自己好还是明白的。
可是慕容嫣主动这样,他心想自己就算有什幺心思也没什幺不对吧?她那迷人的善解人意的眼神、热情的朱唇、美丽的带着异国风情的脸庞,无一不在撩拨着薛崇训那根脆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