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训和其他几个人一起上了酒楼饮酒取乐,自然是叫酒叫菜又叫妓。一开始大伙听曲行酒令,忙里偷闲只是对那陪酒的小娘调笑几句,最多不过捏捏脸摸摸胸。后来酒到酣处,几人都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胡乱起来,有个官僚把手伸进了旁边小娘子的裙子,估计在用手指去抠弄人家那里。
有酒量好的,也有酒量差的。薛崇训大抵属于中间级别,记不清喝了多少之后,已是头昏脑涨,周围像是在地震一般,不过脑子还有点意识,能明白自己在哪里在干什幺;而坐在对面的张说就已经不行了,趴在桌子上怎幺叫也叫不起来。
此时此刻大家还讲究什幺?酒席外面的走廊上有些厢房,宋王和另外几个官儿已拉上小娘子找地儿办事了。
薛崇训在混混噩噩中兴致也是挺高,诗兴大发,给旁边的妓女吟诗,什幺“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一唱出来,小娘子们甭管听懂没听懂,都一副开心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
他头昏眼花中只看见粉嫩的脖子、红色绸缎下丰腴的乳房。忽然袍中一凉,那话儿被一只手抓住,撸了几下,耳边有人浪笑道﹕“好雄壮哦。”
“不行……”薛崇训心里总算是明白的,眼昏中推了一把,结果按在了一对软软的乳房上。
有人娇笑道﹕“郎君如此威武还说不行呢,嘻嘻……”
薛崇训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我要回家了。”
他只是各种感官已不甚好用,眼睛花耳朵嗡身体也没平衡性,但意识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幺。薛崇训几乎不在官窑或青楼里嫖妓,倒也不算洁身自好,实在是担心生病……唐朝自然没有艾滋,但淋病等古老疾病还是容易被传染,这些千人品万人尝的货色,老子又喝醉了,谁弄得清楚怎幺回事?
就算没有名医巢元方所言的七淋,本来女子稍不注意清洁就比较容易感染一些平常的小疾。方才薛崇训明明看见她们任由别人把脏兮兮的手在裙子里抠弄,这里的小娘能干净到哪里去……
如果是出京在外也无甚压力,但在长安家门附近,要是把青楼的脏病惹回家去传染给了自己的女人,他确会觉得很难受。
所以他乱推了几把,硬是不愿妓女们动他。后来还嚷嚷起叫人,一开始喊吉祥,然后又喊庞二……结果进来的人是三娘。
三娘鄙夷地看了一眼旁边喝得醉醺醺的衣裙不整的女人,抱拳道﹕“郎君何事吩咐?”
女人们虽然有点醉了,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子冷气一样,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兴致降低了许多,也收敛了许多,愣愣地悄悄看着三娘。
薛崇训摇摇晃晃地走了半步﹕“让她们别拽着我,我要回家,庞二呢,把车赶过来。”
他一面说一面提着长袍,作势要上车的模样。连三娘见状都露出了笑意,急忙扶住他的胳膊﹕“郎君还在屋子里,屋里怎幺会有车?咱们先下楼去。”
薛崇训听罢以为然,他走两步周围便摇摇晃晃,晃得头晕,连眼前的情形都看不甚清楚,只得任由三娘牵扶着走。
好不容易下得楼来,听得三娘说道﹕“有门槛,脚提高。”不料话音刚落,薛崇训就一脚踢在了门槛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三娘身上虽然瘦弱却挺有力气扶住了他,饶是如此,薛崇训被一吓便想抓住什幺东西扶住,他的手在空中一抓什幺也没把住,只得伸手去扶三娘的肩膀。
可是人一醉感官就迟钝,薛崇训把三娘肩膀的高度感觉错了,手上突然一阵软绵绵的,好像不是肩膀。
原来他的手很“准确”地抓住了三娘的胸,三娘那苍白的脸顿时一红,嗔道﹕“郎君扶什幺地方,赶紧拿开。”一面说一面把他的手拨开。好在周围虽然人很多,见薛崇训喝成那样也是见怪不怪。
出了酒楼,几个家奴上来帮忙把薛崇训扶上了马车,三娘也跟了上去看着他。马车刚一启动,薛崇训二话不说就倒进了三娘的怀里,把头压在了她的大腿上,三娘忙轻轻推了推,可是他已经像死猪一样毫无觉悟。三娘左右看了看,车窗一侧的马灯光线昏暗,还拉着一道竹帘,也就作罢,任由他躺着休息。
外面依旧吵闹,今晚三更以前都会非常喧嚣,半夜过后才能稍微安静一些,但有的店铺也通宵达旦地开着。酒肆青楼更是难得的好生意,明儿一早定能看见一些衣冠不整一脸疲惫的人从大街上匆匆赶路,那就定是在花丛中放纵整夜的人。
闹哄哄的光景过了许久,渐渐小声了些,三娘用手指轻轻拨开竹帘的一角,看了一眼外面,已经进安邑坊门了。她忽然还有些失落,不知何故,总觉得这路途太短一样。低头看时,见薛崇训已昏睡不醒,打起了轻轻的鼾声,此时他在三娘眼里显得特别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