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宏做出一脸的忧虑摇头叹息,潘好礼忙问何故,他便趁机说道﹕“听说左相有意让我监国,可是内外派系林立,最终未能如愿。”
潘好礼忙劝道﹕“殿下少安毋急,此事需从长计议。”
李承宏忙问﹕“计将安出?”
潘好礼和袁嘉祚对视一眼,说道﹕“这几天我和袁兄也在谈殿下的事,袁兄来说罢。”
其实潘好礼的性子本来比较急,而袁嘉祚要更沉稳淡然,他听了潘好礼的话,便抱拳道﹕“正好我们有话要对殿下说,如此便由我来进言吧。说来其实简单,就两个字﹕妥协。”
“妥协?”李承宏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
袁嘉祚点点头道﹕“对,相互妥协,和则互
利,散则两亏。当今时局,看起来纷纷扰扰犹如一张破网,关系复杂,不过说穿了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儿﹕殿下您和晋王薛大郎。其他的利害干系都是这一点衍生而来的事儿……
皇后和王贵妃的芥蒂、皇后和薛大郎的互通、政事堂诸相公的站位等等,全都以殿下和薛大郎之间的利害为中轴,核心关系衍生外部关系,外部又影响核心,相辅相成。”
这时潘好礼观察了一下李承宏皱眉的表情,便提醒道﹕“袁兄捡紧要的说,你说得如此复杂绕来绕去的把咱们都搞晕了。”
袁嘉祚有些歉意地抱拳一礼,继续道﹕“朝中大臣多出于太平公主门下,故与晋王关系匪浅,晋王本身又在京师、陇右、东都、河东遍置党羽,造成了朝廷尾大不掉的局面。所以殿下做了太子之后,监国不监国都是那幺回事,凭您那点根基实在无法动摇盘根错节的大尾巴。您能做什幺?想执掌大权,非得彻底除掉太平旧党不可,但是殿下做得到幺?连以前更加厉害的李隆基都没做到的事,殿下须得三思后行……话说得有些重了,忠言逆耳,望殿下思量思量。”
李承宏摇头道﹕“李三郎是败在太平公主手里。”
袁嘉祚急忙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手足并用地想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太平公主不是一个人,是这幺大的一个圈,有很多人,明白幺?”
“袁公的意思是让我……”李承宏沉吟。
袁嘉祚点头道﹕“对了,我想让殿下明白的就是您有妥协的必要。其次咱们再想想薛大郎那边的态度,事儿明摆着,他们那帮子人为了怕被清算肯定不愿放权,殿下要做太子注定就是他们的敌人;可话又说回来,他们能除掉殿下,今上还有很多儿子,能一个个全都除掉幺,如真那样,其狼子野心不是昭然若揭天下尽知?所以如果殿下愿意共存互让,薛大郎肯定也愿意抓住机会稳定时局的。”
潘好礼好不容易等袁嘉祚说完了,便接过话来说道﹕“咱们给殿下的谏言就如袁兄所言,世上没有天生的敌人,与太平旧党妥协共存,从长打算方是安稳之道。”
李承宏良久无语,想了许久后冷冷道﹕“咱们想委曲求全,别人还真不一定愿意。上了太子位就是在火上烤,不被人防得死死的,生杀全操他人之手?”
潘好礼没好气地说道﹕“那您把太子位让出去得了,当初李大郎(李成器)身为长子不也让了?”
李承宏道﹕“有什幺分别?李三郎一完,李大郎不也跟着身首异处?一开始便退让,定然会让对方步步紧逼,最后沦为提线木偶!”
潘好礼正要直言,袁嘉祚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对李承宏好言道﹕“殿下正当年少,大有可为,不必急于一时,需量力而行。”
李承宏吸了一口气,平息住自己的情绪,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抱拳行礼道﹕“多谢二位先生献策,我定当考虑周全。”
“殿下言重了,不敢当不敢当。”袁嘉祚忙回礼。而潘好礼见李承宏好像没听进去,遂面有不快,气呼呼地直言道﹕“您好自为之!咱们是从幽州进京来的,没必要诓你害你。”
李承宏本来长得也是眉清目秀身材颀长,激动情绪平复之后倒真像个彬彬有礼的佳公子,一副虚心的态度,对潘好礼的歹话也没计较。
说了会儿话,他正要走时,袁嘉祚又提醒道﹕“殿下要规劝贵妃,休要和皇后把关系搞僵了,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