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便直接站起来离开宝座。
殿下的朝臣们忙喊道﹕“恭送殿下。”
太平公主刚走到门口,鱼立本上前扶她的时候就小声地说了一句﹕“朝臣估计纳闷着呢。”太平公主“嗯”了一声道﹕“先让他们纳闷一阵呗,咱们不能让臣子们把什幺都看透了,不然大伙儿怎幺知道敬畏?”
……太平都走了,大臣们也就纷纷散伙,陆续向南出殿门,该干嘛干嘛。
其实无论是威严的京师官署中的京官,还是书院中那些涉世未深的士子,每当这种场合都有“物以类聚”的现象,关系好的几个人一般就同来同往。这里也不例外,一旦结束了注重礼仪的廷议,大家就很随意,谈得来的就走一块儿说着闲话。
自从新法合作以来,中书令张说和户部尚书刘安就走得很近,两人打得火热,经常在一块儿。这时刘安又快步追上了张说,用感叹的口气道﹕“圣心难测啊。”
张说知道他在感叹什幺,心说这厮完全是薛崇训提拔起来的人,这种时候可得多个心眼,别一漏嘴说出什幺薛崇训听不得的话,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中书令张说和其他很多大臣一样和薛崇训也关系不浅,但他和刘安这帮人有本质的区别,刘安根本就是薛崇训的嫡系死党,阵营站位那是很清楚的。
“瞧今天太平公主殿下的神情言语,毕竟血浓于水,mǔ_zǐ 之情非身外之物可以比拟的。”刘安又随意地说了一句。
张说“啊”“哦”“额”地前后应付着。
这时刘安总算意识到张说的应酬之心了,故作不快道﹕“张相公把我当外人了?”
“此话怎讲?刘相公言重啦!张某和你什幺关系?”张说愕然地说表情做得有些夸张,心下却道﹕咱们这是在什幺地方干的什幺事儿?把谁完全当“内人”这种事儿,只有刚从进士做上京官的新嫩白痴才干得出来吧?
张说觉得自己不说点实在的不足以表明诚意,便靠近了两步沉声道﹕“社稷大事不可能那幺简单,就算太平公主和晋王也不能随心所欲。此中干系复杂,不仅有家国天下的考虑,还有天下十六道数不清的姓氏门阀,有的人这样想有的人那样想,舆情难以预料。所以我才不愿妄论。”
“可殿下好像成竹在胸,已经有法子了。”刘安皱眉道。
“天心难测啊……”张说用刘安的话回敬敷衍过去。
刘安﹕“……”
张说撸了一把马脸下的大胡子,俯首耳语道﹕“老夫在官场混迹了大半辈子,也实在琢磨不透有什幺能成竹在胸的万全之策。就说晋王的武功以前都给低估了,两千袭王帐、六万破五十万,试问当今天下谁人能挡?当下又携以少胜多之威,他手下的人真要谗言怂恿他干什幺事儿,可就大了……但是殿下始终是李家的人,这个就不说了,就说天下的殷实知礼之家、大户高门之阀,以李唐为正朔者不在少数,人心所向智者顺应大流,有些事难说……”
其实自称老夫的张说并不老,也就四十几岁,在官场上正当最好的年纪,既不稚嫩又精力旺盛。不过他那嘴长胡子配上长长的马脸,看起来实在显老,自称老夫也不觉得突兀。
二人说到这里已经有点太明白了,不过幸好私交不错话说到这份上正好,也无甚要紧。刘安沉默了一阵,便岔开话题,说着轻松一些的事儿和张说往宣政殿外的官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