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阴历六月中旬天气炎热,杜暹尽调三镇都督府精锐集结完毕,共计两万五千余人,分作五军行进至安东都督府平州。明光军分左右两军,一军五千余全数马队;河东军五千余;安东军五千余;幽州军三千多人(原建制八千)。精锐全部布置在南线,又命暂代幽州长史薛讷节制隶属幽州都督的各城、堡、哨边军镇守,防备奚兵至饶乐南下。
这时细作已探明了契丹、奚各部落人马的动向,两族如临大敌,欲与晋朝廷请和交涉已是来不及了。契丹李失活部率众部族武装从漠松都护府及漠南东部草场赶到了营州附近,同时前来汇合的还有奚族首领李大酺部,奚族其他部落仍活动在饶乐都护府境内。
杜暹准备好战前的事务,终于下令前后五军自平州向北出发。这几天的天气一直晴朗,也不见有海风从渤海上来。晋军自带粮草辎重,又负担盔甲兵器在炎炎夏日中行军,确实比较艰苦。因五jūn_rén 马来源于关中中央军及新设都督府,相同的地方是直属兵部被视作朝廷的正规军,所以盔甲装备率非常高,骑兵几乎全部装备铠甲,步军也戴锁甲,并有完备的长短兵器及弓弩配备。这样在增加防护攻击的同时,也增加了士兵的负重。
骄阳当空,尘土飞扬中的人马无不汗流浃背面有疲惫之色。好在行军之前的信息收集得当,jūn_duì 的行军路线主要沿玄水北上,水源不成问题,否则这样的天气苦不堪言。杜暹下达了一道命令,让将士们在饮水中放盐,以免中暑脱力。这些自然是他在长期行军打仗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至于那样做的原因却弄不清楚。
明光军部将建议道﹕“每日负重暴晒致使将士疲惫,不如行军改为昼伏夜行,晚间下凉之后行军便没那幺热了。”
幽州军的将领劝道﹕“摸黑行军不辨旗帜,恐人马混乱,走失人畜。”
但杜暹认为明光军及都督府健兵日常训练勤频,属于军纪严明的精兵,并不存在到晚上就出现建制混乱的事。他便采纳了部将的建议,传令白天扎营休息,等太阳下山之后再拔营行军,到第二天气温升高时继续休息,如此循环。
果然夜间行军时并没有出什幺状况,因光线不好各部难以从旗帜上辨明队伍,但军纪队列良好,后军跟着前军走没出什幺差错,方向偶有偏离在第二天一早也经向导官调整过来,一切都比较顺利。
大军走了几天,一天早上杜暹忽然得到禀报,有奚族的人马来见,说是要投降。杜暹便率一队人马来到前方,果见有几十个人正在大路旁边被一些晋军官兵围着,兵器已经被缴了。只见那些人身上有的胡乱批着一块兽皮,有的腰间裹着麻布,穿皮甲的人也非常少,和一身铁甲的晋军官兵一比,简直是衣不遮体形似野人。众军从大道上成队列通过时侧目视之,无不露出轻视之意。
一个会说汉话扎着脏兮兮小辫子的人上来鞠躬行礼道﹕“我们是库莫部落的人,首领闻讯大晋朝的jūn_duì 来临,不敢以兵戈相向,特率部来降,先派我们前来报信以免发生误会。其他部落也不堪契丹贵族的奴役,早有归顺大晋之心,就等你们大军前来了。若是将军攻取了营州,奚人无不愿意归降。”
这时一个幽州籍的将领说道﹕“大总管慎之,事有蹊跷。第一,这些人自称库莫部的人,据末将所知,这支部落位于饶乐都护府南部,大部分人都不再依靠狩猎和采集为生,而开始了农耕生产,甚至其中还有落魄迁移过去的汉民带去了耕织技术,这样一个部落怎幺会穿着兽皮?何况他们竟是部落首领派来的人。第二,东夷各族民风彪悍且狡诈,勿信胡人憨厚之说,其中可能有诈,咱们不得不防。”
幽州将领说得确是有道理的,从大路上向远处望去就能看见一些绿油油的庄稼地,这边的人烟比较稀少,却已经有农业生产了。会种地的部落一般都会纺织,大热天的人们穿麻布显然更舒服。经将领一提醒,杜暹也觉得他们不像是在说实话。
但那胡人又解释道﹕“契丹人贪得无厌,我们的收成所得大部分都被他们掠走,自己却衣食不保,以至如此穷困。”
杜暹道﹕“既然是来投降,咱们哪里有不接受的道理?你们回去传话,让首领率部迎接,到时候在阵前交了兵器即可。”于是他下令将这些人马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