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茂生回来很晚,好像喝了好多酒,一进屋就不停地吐,弄得秀兰满身都是。他嘴里不停地叫着一个女孩的名字,说我没醉,你让我喝;一会又开始叫秀兰的名字,说我对不起你。秀兰说茂生你不要这样,我又没怪罪你什么。茂生于是便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秀兰觉得茂生变了,变得有一些陌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长,秀兰甚至觉得有一些别扭。她不愿意相信这种变化的事实,觉得茂生好像很累。唉,看来这公家的活也不好干,她甚至在耐心地开导他,要他把公家的事干好,还要注意身体。她们的到来给茂生增添了不少麻烦,她于是决定同父母一块回去。
秀兰回家后便常常抽时间回家去看自己的母亲,母亲已经不能下床了,生活也不能自理。好在两家相距并不远,一上午便可以打个来回。秀兰去一般很少过夜,婆婆的唠叨声依然滔滔不绝,秀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觉得只要茂生爱她,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五十六(1)痛苦的煎熬
……茂生回来了。
茂生给秀兰又买了条纱巾,火红火红的,非常好看。秀兰围在脖子上前后转了一圈,美美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茂生一转身便抱住了她,紧紧的,拥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一只手在秀兰的后腰用劲,一只手在她的胸前慢慢地游走,痒酥酥地直挠在心里。那只滚烫的手不一会便改变了方向,向腹部的地方摸去……秀兰弓了腰身,笑得缩成一团。茂生喘着粗气,湿湿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朵上。他说我们就做了那个啥吧?秀兰死死地抓住那只不听话的手,不让它得逞。茂生说我难受,你就给了我吧——反正是迟早的事情。秀兰只管笑,手上的动作却很坚决,在那里跟茂生拉锯。那只进攻的手渐渐地有些气馁,人也轻飘飘的离她而去……秀兰怅然若失,突然觉得有些后悔,忙伸出手想抓住他,却什么也没有,浑身一哆嗦就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婚前的四年里秀兰一直坚持一个原则:不能越过警戒线。茂生有几次都控制不了自己,被她一阵胡搅蛮缠就没了心思。但他从来不恼,平静的时候也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他们要把第一次留给新婚。这种漫长的煎熬不仅在考验茂生的忍耐力,其实秀兰又何尝不受煎熬呢?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结婚的那一天。谁知在婚后的半年时间,他们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这种状态对于一般女人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但是秀兰没那样认为,她默默地等到了同茂生再聚的那天。婚后几年,渐渐地,这种婚姻的生活已经变得很平常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了婚前的那种喝望和激情。从一开始的害怕怀孕到最后想怀却怀不上,夫妻生活成了一种精神上的负担。
秀兰于是也开始怀念婚前的那段岁月了。
醒来后就觉得头特别闷,一夜昏昏沉沉的,早晨差点睡过了头,老天大明的时候才起来。
匆匆地洗手做饭,婆婆的脸色已是很不好看,至吃饭的时候也没同她说一句话。下到沟里的时候,庄稼地里已到处是人,有的已经锄出了一大片。露水弄湿了秀兰的裤脚,苦菜长得已经起了苔,再不除掉就要打籽了。玉米长势很好,黑黝黝的,有的已经开始抽穗,抱上了红红的缨子。秀兰甩开臂膀,把锄拉得很远,乘太阳没有晒过来,紧紧地干上一会。
中午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站在那里只觉得天旋地转,肚子便一阵阵地拧了起来,衣服都湿透了。讨厌的身子又来了,秀兰蹲在玉米地里缩成一团,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她躺在河边的歪脖树下睡了一会,感觉好多了,于是又钻进了玉米地里。
第91节
玉米地象一座大蒸笼,腾腾地冒着热气。风儿擦着天花掠过,刀片似的玉米叶子趁机在她的脸上划下一道道印痕,红红的,被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红兵跟媳妇正在那里打闹,突然就沉寂了下来,接着便传来女人愉悦的呻吟,显然是夫妻俩晚上的功课没有做好,一方觉得太潦草了,不能满意……浓浓的青纱帐遮掩了一切,风儿却把一些昵喃的声音传了过来,绵绵的,软软的,挠得人心酥酥地发痒。粗重的喘息声让她感觉浑身难受,腹部又隐隐地疼了起来。
结婚四年了,同男人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月。茂生不在的日子是那样的漫长,感觉都快要熬不住了。男人每次回来都很匆忙,象走亲戚似的,匆忙得还没来得及把心里的话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无边的黑夜和无尽的思念。当初一门心思想着让他出去,象放飞一只美丽的风筝,不让它上天它会难受,上了天却不知道能不能再收回来。人是出去了,一去好几年,相隔数百里,没想到人想人乍这么难受,心都快碎了。看人家两口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天形影不离,秀兰都有些后悔了。
这段时间她老在做同一个梦:梦中的男人很煎熬,每次都是急匆匆地要同她做那事,她拼命拒绝……醒来后却懊悔不迭,心里空落落的。
中午的时候钻在玉米地里的人都出来了,嘻嘻哈哈地凑在河边的弯脖树下乘y凉。红兵媳妇脸上红扑扑的,薄薄的衫子被汗水塌陷在身上,乃子一颤一颤地像要蹦出来。一个年轻的后生忍不住便摸了一把,热辣辣的目光盯着那里不放。红兵媳妇一跃而起,拧着后生的耳朵便拉倒在地,接着便有几个中年妇女一哄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剥光了后生的衣服,几双手在男人的隐s处乱捏。后生满脸通红,捂着羞处跳进了河里。秀兰坐在那里嘻嘻地笑,看他们把河滩弄得起来。一帮妇人见秀兰坐在那里不动,便一起向她起哄,说秀兰想男人了,茶不思饭不香,一天没有精神。河里的后生使劲地甩着头上的水珠,大声地喊着秀兰的名字,要她下来搓澡。妇人们一哄而上,后生于是同她们打起了水仗,女人一个个便都成了落汤的j,衣服湿的精透……
五十六(2)拒绝d房
砖厂的情况每况愈下,工人工资也不能正式发放,许多人于是都跑到二胖的砖厂去了。二胖砖厂工资低,但基本上不拖欠大家。几个月后,茂强的砖厂就没人了,被迫停产。
茂强很痛心,觉得对不起大家。更关键的是银行的贷款和村民的集资款无法偿还。乡领导了解情况后,觉得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管理不善,缺乏科学的经营。于是在几个战友的帮助下,归还了信用社的贷款利息和村民的集资,重新贷了一笔款,砖厂在一片机器的轰鸣声中又开张了。
茂强这次是立了军令状的。乡领导相信他,自己就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经过几个月的调整,新出窑的机砖被抢购一空,县城几个有名的建筑公司都跟他签了合同。半年后,砖厂已经还清了所借的贷款,一切都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了。
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茂强的婚事。村里跟他一样年龄的都结婚了。大妈看上了一个女孩,带回来让茂强的父母都见了,大家都觉得不错。女孩唯一的要求就是日后让茂生给他的弟弟安排工作,母亲满口就应承了下来。大家于是瞒着茂强订了婚。等茂强知道了的时候,结婚证都给他办下来了。
茂强坚决不同意,想退了这门婚事。他认为这个女人跟自己很不合适,日后必定不会长久。
家里人坚决不同意他退婚。父亲说这婚事已经花了几千元钱了,如果退婚,礼钱是要不回来的。别看茂强现在是主任,又弄砖厂又种苹果,可是手头经常很紧张,还贷了几万元的款呢。
茂强建起砖厂后的第二年,家里终于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平板房。平板房面南朝北,阳光可以从早上照到日落。一家人激动得几天都睡不着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母亲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可是按下葫芦起来瓢,茂生结婚几年了没有孩子,茂强二十多岁了没有媳妇,作父母的怎能不c心呀!
婚事被,茂强很无奈,于是就来到榆城找茂生诉苦,说那女子有些憨,脑子不够数,三句话就冒傻气,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茂生知道当时家里的情况,听说茂强已经说了十几个了,没一个他能看上的。如果茂强不结婚,秀兰就不能上来。再说几千元扔了也很可惜,别看家里住上了平房,经济上还是一贫如洗,茂强全凭贷款支撑着。
婚姻乃终身大事,不能马虎。茂生于是跟茂强就回去了一趟,发现那媳妇人样长得还不错,细皮嫩r的,很丰满,干活也泼辣。农村人嘛,要的就是实在的人,他便支持父母的意见,力劝茂强不要退。
茂生回来后父母便商量给茂强把婚事办了。结婚证已经办了,是父亲找茂生同学办的,因为女方没意见,同学在征得茂生的意见后就给办了。茂强觉得这事很荒唐,现在分手还要去办离婚手续,很麻烦的,再说女方也不会同意。
两个姐姐也支持父母的意见,大家齐心协力对付茂强,茂强被弄得焦头烂额,无暇应接。
新婚之夜,茂强跑到冬有家睡了一夜,扔下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在屋里默默流泪。连着几天都是这样。姑娘的母亲于是就来闹事,一定要茂强给她一个说法。事已至此,茂强很无奈,摊开两手苦苦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你不要大惊小怪。
但其后的半年时间,茂强晚上一直不在家睡觉,找各种理由睡在外面,或者干脆把铺盖搬到砖厂里,几天也不回来。
母亲对茂强的表现是欣赏的,她认为做男人就应该有骨气,对女人要狠一些,不要象茂生,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父亲的脸上挂着不快,整天一幅愁眉苦脸的相,似有万种的哀愁和委屈。终于,在一次喝醉酒后,他哭了起来,哭得浑身乱颤,哽咽难语。
是呀,茂生已经结婚几年了,还没有孩子。茂强结婚后又不同媳妇在一起住,七十多岁的老父亲认为周家从此要绝后了,他在有生之年可能连孙子也见不到了。
公公老泪纵横,秀兰充分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五十七(1)茂生回来了
黄昏的时候,秀兰从沟里背回了牛草。
她放下镰刀,便去对面的池塘里去挑水。绿茵茵的池水倒映了她的身影,煞是好看。秀兰蹲下身来,对着池水抿了抿了头发,然后掬了一捧水洒在脸上,顿时便觉得凉透心脾。水花溅碎了她水中的身影,几只花鸭扑楞着翅膀跃上岸边,摇摇摆摆地往回赶。对面,一对刚下地回来的小夫妇在用水撩着嘻戏,弄得对方一身一脸,忽听背后有人在叫,忙抬头,原来是孩子们已等不及,从屋里跑了出来,于是小夫妇顾不得劳累,撂了手里的镰刀,抱了孩子就亲。秀兰看得眼热,心里扑腾腾地跳。是呀,结婚几年了,至今还没有孩子。这时暮色已渐渐地下沉,遮掩了远处的山峦。炊烟袅袅而起,笼罩了这一片村庄。几只性急的青蛙已开始歌唱,一时和声一片,此起彼伏。谁家爱管闲事的狗也不甘寂寞,冲着外面使劲地叫。秀兰于是急急地拽了水往回赶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得婆婆在屋里头高声地骂着:“一回来就野去了,也不看看快半夜三更了,成心想把人饿死!”
第92节
秀兰放了桶,赶快到下院抱了柴禾,拢火做饭。火苗呼呼地窜着,映着她红红的脸庞。婆婆的唠叨声从西房的土炕上传了过来,她似乎并未听见。晚饭不一会便烧好了。秀兰先盛了两碗端到西房里,低头正准备走,忽听婆婆在问:“我让你给茂生要钱,你要了没?这两天我浑身疼痛,也没有钱去看,茂强也不管我——你们是盼着等我死呀!”秀兰没有抬头,只低低地回了一句:“茂生说他这几天就回来”。仍回东房去了。
茂生是坐了今天最后一班车回家的,一路上司机贪拉人,三个小时的路程走了六个多小时,回到家时已是夜里十点钟。秀兰听见叫门声,忙应了一声就往出跑,月光下几个月不见的丈夫似乎是在梦里一样,看着她微微地笑。秀兰忙拉了他一把,回首关了大门。这时西屋里传来咳嗽的声音,就听见婆婆问:“是茂生回来了吗?”茂生忙应了一声,说:“是我回来了。”婆婆屋里的灯于是就亮了起来。茂生给秀兰使了个眼色,便径直往西屋走去。秀兰犹站在院中,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使劲地拧了一下大腿,很疼。
茂生回屋的时候已是三更,j已叫了头遍。秀兰于是忙盛了温热的水叫茂生洗脚。茂生把脚放在盆子里,只是不动,脸上满是疲倦的神情,眸子里也缺少亮光。秀兰悄声地问:“咋啦?”茂生不语。停了片刻,说:“没什么事,睡吧。”于是倒头便睡,连衣服也没脱。秀兰忙拉了被子,替他盖好,然后坐在跟前,呆呆地望了好长时间。
那天晚上茂生和母亲商量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跟秀兰有关,但秀兰毫不知晓。
母亲说:“茂生,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茂生说“什么事?”
“就是你们离婚的事情。”母亲的语气很平静,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仅仅就因为她不能生育?”茂生说。
五十七(2)母亲最后的通牒
母亲说:“有些事我实在不想说,嫌丢人,说了你生气哩!你媳妇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她喜欢你,也喜欢别的男人!花花肠子多着呢!跟那个王老师不明不白一段时间,我说过多少次,就不听!接着又跟那个驻队的小黄成天钻在一起,有人看见他们在庄稼地里干活,秀兰教他锄地……唉,谁知道还做了啥事了,我都说不出口。最后把人都带到家里了,整天给他做捞面,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村里的风声可大了,唾沫点子都能把人淹死!我出去了都没脸见人。那个小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的同学,后来才听说秀兰跟你订婚前就是给这个小黄说过,人家看不上她!她还心不死,死缠硬磨的赖人家!——女人不能生养的也多了,这我都能原谅,但是她一天在外面胡s情,背过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她对得起这个家吗?表面上看她确实很贤惠,心里想些啥你知道吗?不生养我们可以给她看病,但是她出去怀了谁的孩子,你能知道吗?!——你妈我说得都是实话,不信你去村里访访,就知道了。”
茂生低下了头。他知道秀兰不是那样的人,但人言可畏,这件事也有人向他提醒过。豆花曾委婉地说过,茂生不相信,要她不要胡说;茂云有一次也说起这事,要茂生多留意一些;大妈有一次说的似乎也是这件事情……还有那次回来小黄喝醉了,痴痴地看秀兰的眼神,睡下后嘴里一直喊着秀兰的名字,那种欲罢不能的样子让谁看了都疑惑……说不清,道不明,女人的心思,谁又能搞得清楚呢?
茂生感觉头疼得很厉害,他不愿意再想下去。
“一把肠子好断,长痛不如短痛——你妈还是这话!男人家要有钢口,提得起放得下,不要像你大一样窝囊一辈子!——我看秀兰对小黄也有那意思,不信你先跟她提提……”母亲幽幽地说。
是呀,为什么不能试一下呢?如果秀兰早有这心,说不定就把她解放了。毕竟,她对别的男人起过异心的。也许换了别人,她一样会对人家好。
母亲说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回来的时候娘俩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茂生觉得此事不能c之过急,应该再给他们一些时间。特别是要他亲口提出同秀兰分手的话,他认为非常残酷。母亲认为她给秀兰的时间已经够多,是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媳妇的贤惠她也是承认的,但光贤惠不生孩子有什么用?既然小黄对她有意思,秀兰也喜欢他,你还犹豫什么?!
“——男人面软一世穷呀,你不能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我和你大眼看黄土就埋到脖子上了,你再不离,恐怕我们这辈子也看不到孙子了!”母亲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她咳了一声,说:“这事也不能再拖了,你现在离了就在城里找一个女娃成亲,兴许我们明年就能看到孙子哩!——你媳妇是个好女人,对咱家确实也好,但你们结婚已经四年了,咱也算对得住她了。——你还不知道吧?关中那个女子还来过一次,秀兰不在,我跟她谈了,女子心好着哩!现在还没有成家。你结了婚人家还不嫌弃,痴痴地等了你这么长时间——这件事你自己一定要有主意!”
五十七(3)痴情的袁玫
提起袁玫,茂生的心颤了一下。
在省城参加贸易会的时候,他们曾不期而遇。袁玫还是那样年轻,衣着光鲜,举止得体,和秀兰相比,简直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岁月在她的脸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快三十岁的人了,皮肤象二十岁的女孩一样白嫩,光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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