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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2 / 2)

“那好,告诉她,我马上就去。”沈效辕一挥手,朱妈便退了出去。


刚才的舒适感和好情绪顿时不见了。沈效辕端起茶壶吸了一口,怎么回事,这新龙井茶也不如昨天香了。


他懊恼地放下茶壶,在书房里转了两个圈,刚想举步出门,突然想起茶几上那封信,便回来拿起那几页信笺,装在上衣袋里。这才慢慢踱着方步走出书房。


沈太太因为养病,独居三楼已经多年,以前还偶尔下来,到客厅里坐坐,随口问问事。这一年多来,身体益发最弱,成天连床都很少下,如果不是忙于外务的沈效辕力拨烦冗、隔三岔五地登楼慰问,他们夫妻也许十天半月才得见面~次。每日照例的问候之类,就全凭朱妈从中传递。


今天,沈太太终于憋不住,要见见效辕。其实无需她的敦请,沈效辕今日也会上楼去的。


效辕进得太太房间,立刻紧紧皱起眉头。这一屋子由久病之人呼出的秽气,简直能让人窒息。但当他走到太太床边时,脸上已挂起了笑容,颇为殷勤地问:


“今天觉得怎么样?胃口还好吧?”


“还不是老样子。”沈太太上身披着丝棉袄,拥被靠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答道。


她睡的这张红木大床和屋里陈设的满堂红木家具,都是她当年出嫁时带到上海来的。那实在堪称一套名贵精致的工艺品。与其相称的是那份令人咋舌的丰厚陪嫁。沈太太的父 兄都在广东做官又兼经商,是当地有名的豪富之家。沈效辕如今事业的发展,跟岳家的大力提携实在关系不小。


倘若不是这样,凭沈太太那平凡的姿色,庸俗的性格和养了一个丫头就不再生育的病歪歪的身体,她在沈家的地位早就没发乎可危了。


沈效辕不甘心膝下无子、后继无人,早先也曾流露过置妾之意,怎禁得沈太太一听此活便寻死觅活,惹得岳家那边也来干涉,所以至今没有弄成。而从此以后,沈太太却一天天变得神经兮兮,只怕有朝一日沈效辕下毒手害死她去另寻新欢。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效辕在那张大床边上坐下,顺手帮太太掖掖被子,满腔热情的问。


“朱妈告诉我,你找到辛子安啦?”沈太大开门见山地问。


原来如此。在这一点上,夫妻俩倒真是一条心的。


沈效辕点点头道:“找了。他答应马上回去设计,半个月后就来动工。”


“照片也给他了?”


“给了。”


“你看他……”沈太太神色焦虑地盯着丈夫的脸。


“现在可不好说,”沈效辕过了一会儿,又说,“广东那儿来信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信纸送给太太,又帮太太开亮了床头的台灯。


沈太太接过信去,仔细地看起来。


“唤,华叔、华婶快要来了。”沈太太读着信,不觉喜形于色。


“是啊,这一下你不必成天害怕了,”效辕口气冷冷地,见太太一愣,又和缓地说,“华叔、华婶是你娘家的老家人,他们来后,你也可以更安心养病了。”


“那现在的这几个佣人怎么办?”


“等华叔他们一到,统统打发走。”


正说着,朱妈进来告诉沈效辕:“天求少爷来了。”


“他又来有什么事?”沈太太厌恶地问。


还不是又来要钱,效辕心里想,但嘴上却说:“他也好久没来了,我下去看看。”他不愿意在太太面前表现出对嫡亲侄子的歧视。乘机告辞,离开了这个熏得他直恶心的房间。


夜已深沉,辛子安卧室的灯还亮着。


写字台上摊着几页图纸,上面勾着楼房建筑的草图。


装沈凡姝照片的那个金盆子打开着,凡姝盈盈浅笑,默默凝视着辛子安。


辛子安右手执笔拄颐,举头还思。片刻,他的目光又回到沈凡姝的照片上。他目不转晴地注视着那张天使般的面庞,心中一千遍一万遍地问:这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什么样的房子才和她相配,才能博得她的欢心?


蓦地,辛子安发现,姑娘那清纯甜美的微笑中竟仿佛深藏着一抹淡淡的忧郁。你看,她的嘴唇,弯弯的,多么柔润,犹如两片娇羞的花瓣。可为什么这“花瓣”竟像在微微颤抖,显出无可奈何的孤寂和落寞?一个强烈的冲动涌上他的心头,怎样才能更深地探究这姑娘的心灵?怎样才能将她的心灵、将她的美体现于建筑的样式和色彩中?辛子安沉浸在冥思苦想之中。


不知多久,他猛地抓过桌上的纸笔,迅速勾勒出一幢带廊柱的拱顶小楼的草图。那些廊柱峭拔玲现、修长清丽,柱头装饰着唇形的忍冬花,采用建筑史上有名的科林斯柱式而又略加改造……辛子安脊梁紧靠椅背,伸直手臂,举着草图反复观看,不觉废然长叹:“不,不行,她该有更美的房子!”他不满地把刚画完的草图扔在一边,重又拿起几株的照片琢磨起来。


突然,背后伸过一只手来,一把抢去了放照片的小盒子,同时就响起了一个洪亮的男中音:“我说你那么专心,连我进屋都没听到,原来是在看女朋友的照片啊!”


辛子安一回头,原来是弟弟辛子玄。此刻他像是怕辛子安来夺照片,故意把抓着照片盒的那只手举得高高的。


“哥哥,坦白!什么时候交上的女朋友?为什么对我保密?”辛子玄调皮地膜一院眼,问道。


“别闹,快把照片还我。”


“不,你今天不说实话,我就没收你女朋友的照片。”


“哪里是什么女朋友,你坐下,听我告诉你。”


子玄乖乖地坐下了。但仍紧紧地提着照片盒子,好像怕哥哥突然来抢似的。


辛子安三言两语就把沈效辕委托他为女儿设计楼房的事说了。


“真有意思!”辛子玄笑道,一我倒要看看,这是怎么一个千金小姐。“


辛子玄打开盒盖,他的目光刚一接触照片,就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激动地说:“天哪!太美了。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你啊,搞美术的,还这么少见多怪!”辛子安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不,哥哥,她真的太美了,我简直无法形容。”


“那你就尽量形容一下吧,”子安笑道,“也算帮我的设计提供参考。”


子玄歪过脑袋认真地思索,突然一拍巴掌叫道:“天使!这姑娘像个天使,真正的天使!”


子安不觉心中一动;这真叫英雄所见略同!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凡姝确实像个超凡脱俗的月宫仙子。


“你说得太简单了,还有什么漂亮词藻,再形容形容。”辛子安逗他的弟弟。


子玄瞪着照片傻傻地看着,半天才轻轻地一摇头:“无法形容。即使将最美的形容词全送给她,也不足以说明她的美。而且哥哥,你知道,你要我说,还不如让我用画笔来表达好!”


辛子安点头道:“这个我相信。”他心中又想;可我现在是要用一座新颖别致的楼房来体现和映衬她的美,这可是个难得多的题目呢!


辛子玄见哥哥不说话,问道:“哥哥,她真不是你的女朋友?”脸上一副认真而充满期待的神情。


子安觉得好笑,这个一向大大咧咧、调皮淘气的弟弟今天怎么啦?他说:“我不是都和你讲了吗?我只是受她父亲委托,为她设计一幢房子,至于她本人,我连一面也未见过,说什么女朋友!”


“那么,哥哥,我再问一句:你是否准备追她?”


“这……怎么谈得上?我……”


辛子玄接口道:“既然如此,那么,哥哥,我郑重宣布:我要追求她,让她作我的女朋友!”


子安心中一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幸而子玄也不要他的回答,兴冲冲地又问了一句:


“哥哥,我这位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子安不觉哑然失笑:“你啊,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却已称她是你的女朋友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爱上她,这就足够了!”


“她叫沈凡姝,”丰子安说着,随手拿过一张纸,写下“沈凡姝”三个字,递给子玄。


“凡姝!明明是一个仙姝么。”子玄边看边叫道,“不过,凡姝这个名字倒挺好听。”


子安笑道:“好,现在该把照片还我了吧。”


子玄一副耍赖的样子:“哥,这张照片就给我吧。”


“那不行。我用过后,要还给她父亲的。”


“那就借给我几天。”


“你要干嘛?”


“我要画她!”


子安想了想,说:“那得等我把设计图画好。”


“你不是已经画好了么,多漂亮的一幢小洋楼!”子玄指着桌上那张草图,“完全够得上‘金屋藏娇’的标准了。”


“我还觉得不满意。”子安皱着眉说。


“那好,你再考虑考虑,”子玄知道哥哥对事业的认真劲头,他把照片盒放回书桌上,“我也不打扰你了。等你设计好图纸,再把照片给我。对了,哥哥,这位小姐一回上海,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要等房子造成,她才会回来。到那时,我早已离开沈家了。”子安说。


“那也没关系,我总能找到她的。我去睡了,你也早些歇吧。”子玄边说边向房门走去。“


走出门外,他又推开门,伸进头来,看到子安已拿着照片在出神,他调皮地叫道:“哥,你一个晚上尽盯着这张照片看,当心,晚上要梦到这位天使了。”


子安回头笑笑,并未答话。子玄缩回头,把房门关上了,但还把最后一句话关在了房里:“她真要到你梦中去,我可要妒忌啦!”


结果呢,这天晚上,辛子安一夜无梦,辛子玄却奇怪地梦到一个美妙的天使飘飘然从空而降,带着那么一种美妙的神情凝望着他……


沈家后国的小洋楼破上动工一个多月,辛子安对工程进度抓得很紧。是因为高老板的谆谆叮咛,还是沈效辕的恳切托付?反正这段日子,他几乎成天泡在工地上。园子里临时搭起的一个工棚,成了他的“指挥部”。薄木板钉成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图纸和表格。最显眼的则是一张未来楼房和花园的彩色外观图,那是辛子安亲自用水彩画成。从各种建筑材料的选定、检验,到整个工程进度,辛子安一律亲自过问。不到两个月的工夫,楼房已略具规模。两幢楼房之间的花园也已按照他设计的蓝图开始建造。人工湖正在挖掘,特意从苏州定购的太湖石,也已陆续运到,堆在花园的一角。要不是他坚持楼房的外墙要用进口的白色大理石砌成,从订货到运输,耽误了一些时间,那么建造的速度本来还能快得多。为了保证沈家的安全和不影响沈效辕一家的日常生活,辛子安特意在园子北边围墙上开了一道门,而在老楼和工地之间,树起一道竹篱笆。工人上下班、建筑材料和废弃土料的进出,一律走新开的北门。


沈效辕一再邀请辛子安在他家用饭,并说二楼已腾出一间客房,晚上他可以在那儿休息,不必每天来回跑。但辛子安执意谢绝了。他每天早晚与工人们一起从北门进出,中午和工人一样吃公司送来的包饭,很少去打扰主人。


沈效辕有时到工地来看看,对辛子安表示感谢和慰问。他对子安所作的任何安排,从来只有一个“好”字。倒是一再关照,不必省钱,不必省工,必须百分之百按辛子安的设计要求去办。他说,只有这样,将来才能令凡姝满意。丰子安对沈凡姝将如何评价他的设计,虽然还没有十分把握,但对沈效辕却已经有一种知遇之感。


辛子玄几乎每天都要询问工程的进度。子安打趣他:“简直比房主人还盯得紧呢!”


“说老实话,哥哥,与其说我关心这栋房子,还不如说我在盼望这房子未来的主人!”


“我知道,”子安拍拍兄弟的肩膀笑道,“快了,我一定加油,好让你早日结束这可怜的单相思!”


暮春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为夏。


这天早晨,辛子安穿着一套西装,打着领带,精神抖擞地来到工地——他是一个对工作极端负责的人,一向善于以自己严谨整饬的作风来做工人的表率。


奇怪的是,工地上见不到一个工人。他走到大工棚前,原来他们全在这儿抽烟闲聊呢,这可是开工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形。


“辛先生,这算怎么回事?说是叫我们别干了,这造到一半就撂下,没见过这样的……”没等辛子安开口,工头老杨就气急败坏地嚷嚷开了。


辛子安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截断工头的话说:“老杨师傅,别着急,你慢慢说。谁叫你们别干了?”


“今天早上,我刚给他们安排好活儿,沈家看门的那老头就跑来了,哇哩哇啦不知说的哪国话,半天才弄清,说是今天不开工了,让我打发工人都回去。”


“为什么不开工?谁下的令?”辛子安皱着眉问。


“我也这么问他。他说,这房子不准备再往下造了。”


“不造了?你问他没有,这是谁说的?”辛子安的口气更严厉了。


“问了。那门房说他也弄不清,让辛先生来了,去找他们主人说去。我想,我得听辛先生您的,所以工人们我也没让走,这不,都等着呢。”


“对,让他们再等一会儿,”辛子安肯定了杨工头的做法,“我马上去找沈先生,准是闹误会了。”


辛子安来到沈家旧楼,接待他的是刚从广东来了不久的新管家华婶。华婶招呼子安在客厅坐下,十分抱歉地说,老爷一大早出门去了,太太身体不好,不能会客。率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告诉她,由她转达。


华婶的广东口音更重,但口齿却还清晰,辛子安听她的话井不费劲。


“今天门房让工人停工,究竟怎么回事?”辛子安问。


“哦,一定是我那老头子话没说清楚,”华婶满含歉意地说,“这是小姐一早吩咐下来的,说这幢新楼不称心,要辛先生重新设计。”


“小姐?哪个小姐?”辛子安大吃一惊,又追问一句。


华婶微微一笑:“我家只有一位凡姝小姐。”


“不是说要等房子造成,才接沈凡姝回上海吗?”辛子安实在不明白。


好像看出了辛子安的疑惑,华婶接着说:“我们小姐昨天下午从广东回来了。”


沈凡姝,那个照片上的姑娘,竟然要拆掉自己精心为她设计的楼房,这是辛子安从受命以来,从未想到过的,他不禁问了一声:


“小姐看到这幢楼了?”


“昨天晚饭前就去工地看过了。”


“她说她不满意?”


华婶点点头:“小姐说,一切的损失,老爷都会承担,辛先生不必为此c心。”


辛子安简直呆了。他如坠云里雾中,还是不能相信:“华婶,麻烦你请沈小姐出来一下,我想当面问问她。”


“好,请辛先生稍候。”华婶说着走上楼去。


一会儿,华婶就下来了,为难地说:“李先生,小姐说她旅途劳累,需要休息,不下来见你了。就让你按她说的去办。小姐还说……”


“她说什么?”


“小姐说,希望辛先生早日拿出新的设计,等小姐过目后,再动工。”


李子安只觉得一股怒气往头顶直窜,自打成名后,他何曾受过如此侮辱,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但满腔怒火往哪儿发泄呢?那位狂妄得近似疯癫的小姐竞连面都不照,就这样气指颐使,发号施令!他咬牙切齿地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站起身就走。


“辛先生,小姐关照,让你叫人赶紧把已经造起来的那些拆掉。她说……不喜欢,看着就……来气。”华婶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句话说完。


“告诉你家小姐,”辛子安铁青着脸,一字~顿地说,“我没有工夫侍候她。她还要干什么,亲自到公司找我们老板说。”


辛子安说完就傲然向客厅门走去。华婶一脸抱愧的神色,紧跟在后面,说:


“实在对不起,辛先生。我们小姐就是这个脾气。在广东时,常见她千挑百拣地买回一件衣服,一觉睡醒,不喜欢了,就撕个粉碎……”


“造一幢房子,可不是买一件衣服,想撕就撕!”辛子安更加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几步跨出客厅,头也不回地走了。


打发掉那些工人,辛子安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工地上,长时间默默地凝视着那幢造了一半的楼房。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走进自己的小工棚,一下跌坐在椅子里。他的头脑乱极了,而且嗡嗡作响。他觉得那向来清晰、有序的神经,像被人用g子狠狠地搅拌了一下。愤怒,懊恼,颓丧,悲哀,各种情感一齐袭来,像一堆乱麻般纠结绞缠,弄得他麻木而不知所措。这是近十年来,辛子安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在他脑海里竟泛起一些跟新造的小楼将被拆毁几乎全不相干的事来……他想起,十年前的一天,相依为命的父亲突然撇下他和弟弟,跳楼自杀。那也是一个宜人的初夏季节,当爸爸惨死的消息传来,他觉得满天灿烂的阳光,刷地级淡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晦暗无光。一刹那,仿佛身内外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就跟今天的感觉相仿。对了,就像一艘夜航在茫茫大海上的船,突然失去了灯塔,不见了星光,那是一种怎样的茫然和惶惑。辛子安似乎又一次尝到了当年他面对父亲血r模糊的尸体,捧读父亲为自己的软弱而辩护的遗书时,嘴里泛起的浓重苦味,感受到了那充塞于他心头的悲沧、愤怒和绝望。那时候,父亲追随母亲于地下,两兄弟从此举目无亲,几乎无路可走。可自己还只是同济大学建筑系的一年级新生,而弟子玄只有十三岁啊!


这十来年是怎样过来的?自己和弟弟是怎样在艰难困苦中振起,在创业的道路上奋进?辛子安的脑际飞快地掠过一幅幅交织着悲辛和痛楚的图景:为了读完大学,为了培养弟弟,自己什么活儿没干过?建筑工地的小工沧库的巡夜人,饭店的跑堂,街上的清道夫,甚而至于医院和殡仪馆的搬尸者,什么滋味他都尝过。然而,这并没有影响他以优异成绩成为建筑学硕士,并没有影响他带着弟弟到法国勤工俭学,并且双双学成归来。如今子玄是一个很有希望的画家,而自己更已在建筑界崭露头角,声誉鹊起!


为什么这些年从未再来困扰过的惶惑和绝望之感,今日会如此难以摆脱地纠缠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辛子安两手深深c入自己浓密的头发,拷问着自己的心。不必说初c设计工作之时,就是近几年,自己的图纸因房主挑剔而推倒重来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有时不妨据理力争,有时就只能妥协,但哪一次引起过如此的惰绪波动。想想看,这本来就是个特殊的勉为其难的差事,仅凭一幅画像,一张小照,便要揣摩出画中人的气质爱好,设计为她所喜爱的房子。天知道我辛子安怎么会把这件十足玄虚而近乎荒唐的差事接下来。也许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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