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谈的。他觉得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对革命工作畸轻畸重,而是上级向他交代任务的顺序就是查禁“黄、赌、毒”,“黄”是排在第一位的,因此他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扫黄”
工作上。作为一名负有重大领导责任的老同志,他必须准确无误地理解上级的指示,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交给自己的光荣任务。
秦孝川带着阿华她们进到“卡拉ok”包房后,给每位客人分配了一位小姐,最后剩下的阿华便由他自己来照顾了。几位客人虽然也称得上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豪杰,但毕竟来自封闭保守的边远地区,在秦孝川看来还只能算是“土老冒儿”。当几位挟着满身香气的娇媚女孩在他们身边落座之后,这几位看着子弹横飞钢刀乱舞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粗犷汉子竟一下子全都被“震”住了,好半天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更不用说以秦孝川那样潇洒的“骑士风度”去细致入微地关照自己的女伴了。
他们一个个全都像中了魔法一样,突然就变得那么温文尔雅,那么服服帖帖,那么憨厚可爱。小姐们请他们喝酒,他们便咕咕咚咚地一仰脖把一满杯啤酒全都灌进肚子里,然后便忘了那杯子到底是谁喝空的;小姐们请他们唱歌,他们便吱吱呀呀地随着小姐们美妙的歌喉喊上几嗓子,然后便忘了到底是谁唱了首哪国的歌;小姐们请他们跳舞,他们便晕晕乎乎地随着小姐们轻盈的脚步转上几圈,并不断踩在小姐们的脚上,然后便忘了到底是谁踩了谁的脚。陪他们这几个客人,小姐们实在是太辛苦了!
看来,最幸运的还得算阿华,秦孝川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十分得体。两个人喝酒时,秦孝川喝一满杯,便让阿华也必须喝一满杯,一点儿也不让她吃亏。两个人跳舞时,秦孝川把阿华抱得紧紧的,生怕她乐极生悲摔倒在坚硬的地毯上,跌坏了娇嫩的身子。阿华从小吃过不少苦,从未体验过别人如此真诚深厚的关怀和爱护,时间不长她便激动得再也无法忍受了……阿华挣脱秦孝川粗壮的臂膀,掏出三百元扔给蒲经理“买钟”,然后便感激涕零地抽噎着跑出“卡拉ok”包房。秦孝川一个耳光从身后打来,手却停在了空中,他看到自己那几位远道而来的“土老冒儿”弟兄正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
阿华回到家中,越想越感到委屈,饭没吃澡没洗衣没脱,伏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原以为自己今天运气不错,赚了比平日多的小费,但没想到那四百元的小费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实际只剩了十元钱。照这样下去,阿华实在是看不到活路了。她伏在床上哭,仰在床上哭,侧过身来还是哭,哭得翻来覆去,肝胆具焚,枕头和被角全都给泪水浸湿了,直到哭得实在疲倦了才不知不觉地迷糊过去。
就在阿华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有人按她的门铃,拿起墙上的对讲机一听知道是童海云,便打开门把她放了进来。阿童比阿华只大四岁,但社会阅历却要多得多,在阿华她们几个女孩子当中被公认为是大姐式的人物。在“卡拉ok”包房时她见阿华哭着跑了出去,还差点儿被秦孝川打了,一直有些放心不下,客人散去后便顺路来看看,她也住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看着阿华憔悴的面容和哭红的双眼,这个自称是看破了人情的虚伪心比铁石还硬的女人,不免也起了恻隐之心。
阿童让阿华倚着枕头靠在床栏上,自己则坐在床沿上,像大姐又像师长一样对阿华说了一些劝慰和开导之类的话。她说一个女孩子到这个地方来闯天下,一定要想得开,看得惯,放得下,如果遇事就伤心哭泣,只会把自己的身体搞坏,别人没有谁能帮你,没有谁会对你负责。她说来这里闯荡的女孩子,哪一个都有自己的苦处、难处,哪一个都有自己辛酸的经历,她自己也是这样。她给阿华讲了她自己逃离家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南方城市的经历,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个被迫害的流亡者,是个经历过女人所能遭受的最大苦难的复仇女神。
……阿童出生于上海一个普通职员家庭,四岁时姐姐因病夭折,家里便只剩她一个独女,被父母和外婆视为掌上明珠。阿童自幼聪明伶俐,长相甜美,待人温柔体贴,在家里人、学校老师和街坊邻居的眼里都是个人见人夸的好孩子。阿童长大后按照自己的意愿考取了附属于华东一所著名医学院的高级护理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疗养院工作。
疗养院座落在某市郊外一处风景优美、古树成荫的园林里,但却高墙深院,警备森严,普通人根本无缘见其庐山真面目。来这里疗养的都是一些有着非凡背景的人物,他们大多没有什么大病,即使有也都由资深的专家护士跟随治疗护理,像阿童这样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护理人员实际上只能做一些外围的辅助性工作,甚至在许多情况下实质上就是端茶送水倾倒痰盂便盆一类的工作。
那些有资格来疗养的人虽然脾气禀性各异,但大多通情达理,待人处事很有分寸,对阿童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最多也就是用他们那善于分辨敌友的昏花老眼对她们多看上几眼,摸着她们的手进行一些革命传统教育,有时也会摸到一些不该摸的部位但那显然全都是无意的,或者让她们做一些令年轻女孩子脸红心跳但却属医生、护士分内的服务性工作,从来不会有过分的举动,至少阿童没有遇到过。
真正令阿童心惊胆战的,是那些打着各种旗号闯进疗养院来的浪荡公子和他们那些哥们儿。按规定他们是没有资格来这里疗养的,甚至其陪伴亲属的资格和时间也是受到严格限制的。但他们仍能如入无人之境似地出出进进,来来往往,转转悠悠,甚至可以一连住上几日,在里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只要他们把行动范围限制在某一座孤立的小楼里,不到庭院里招摇过市引起住在其他单元的某位长者的抗议,那么即使他们在屋子里试爆原子弹大概也不会有人来干涉的。
这些人来疗养院时常常是男女杂居,逢这种时候阿童她们倒也可安然无恙,至多被戏弄几句,但终归有惊无险。如果来的这些人是清一色的雄性,或者虽杂拌着一两个雌性但无法匹配的时候,阿童她们这些女孩子当中就难免有一两个人成为他们追逐的猎物。当猎物一旦被捕获之后,她可能成为牺牲品而葬送自己美妙的青春,但也可能成为幸运儿并从此飞黄腾达,这完全要看老天爷的安排了。不过,老天爷这个高高在上的老小子似乎自古以来就是个吝啬鬼,他通常总喜欢把人安排为前者,只有在他偶尔犯糊涂时才会懵懵懂懂地让人成为后者。
在几个姐妹先后成为捕猎者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后,噩运终于降临到了阿童身上。一天晚上,阿童正在值夜班,一个满脸酒气的高个子青年闯进屋里,说是有个同伴酒精中毒昏迷不醒,请值班医生赶紧去处理一下。阿童跟随他来到一座隐蔽在层层松柏中的小楼,见里面灯火昏黄,杯盘狼藉,酒气薰天,几个衣冠不整的男人正在欣赏色情录像,不时发出一阵阵怪叫和y笑。见阿童进来,有个人站起来强拉阿童坐在一把椅子上,倒满一杯血红的洋酒请她喝。阿童挣扎着想逃出去,但身后的大门早已被人牢牢锁住,纵使她变成一只蚊子恐怕也难寻脱身之隙了。
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强往阿童嘴里灌酒,塞r,在她身上东摸一把,西拧一块,把满嘴重重的酒气喷到她的脸上,不一会儿便把阿童折腾得头晕脑涨,肢体麻木,视觉模糊,似乎就要昏死过去了。阿童听到一个头目似的人物说了声“看看这妞儿是不是被老头子们玩过的旧货”,接着便感到有几只狼爪似的大手撕下了她的衫裙和内衣。阿童又感到自己轻飘飘的身体被几只恶狼衔了起来,丢到了一处软绵绵的地方,接下来的事便全然不知了。
阿童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楼里被关了一天两夜,直到那伙人离开疗养院时才把她放了出来。阿童难以启齿向双亲述说自己的遭遇,也不敢把此事告诉曾是自己高中时的同学——现在上海一所大医院里工作的男朋友。她找到疗养院的领导,要求主持公道。领导说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则已构成刑事案件,应当找公安局解决。阿华找到附近的派出所,那里的警察听说她被一伙流氓轮j,气愤地表示一定要立即把罪犯抓来绳之以法;但知道事情发生在那座高墙深院的疗养院里后,却又打了退堂鼓,说那里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无权到里边搜查证据或抓捕疑犯。派出所的人告诉阿童,说如果阿童能够自己提供足够的证据并指证疑犯,他们或许可以帮助想些办法,否则恐怕告到哪里也无济于事。
就在阿童四处奔走告状期间,那伙人又一次把阿童掳来,在阿童面前摆了一大堆文件,全是阿童父母、男友等亲友的档案材料复印件。那些被各个单位的人事部门严密保管的资料,不知怎么轻易地就到了这些人的手里。他们告诉阿华,她自己以及她的亲人的前程和命运全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就像世人的命运全都掌握在阎王老子手里一样,她必须老老实实的,以后不准再到处去散布谣言,惹是生非。他们甚至恶狠狠地对阿童说:“你知道这大院地下埋着多少冤死鬼吗?你要是不识抬举,我们随时可以让你在地球上消失,然后只要做个证明你潜逃到国外的材料放进公安局的档案袋里,便永远也不会有人过问此事了。”阿童不知道他们的话是真是假,但她已明白感受到这些人所具有的c纵他人命运的力量,她一个弱女子是无法同他们抗衡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些人常常来找阿童纠缠,对她进行肆意的污辱、蹂躏。阿童在痛苦地同这些人周旋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凸出的腹部越来越明显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阿童瞒着亲友偷偷跑到祖国的南部边境,在一个夜黑风急的晚上随着一群人蛇登上一条小船,准备潜逃到香港,然后再寻机转往国外。
但由于风浪太大,小船半途而返,靠岸时被边防人员发现抓了起来。阿童被关了几天后,便连同其他几个孕妇和儿童一起被放了出来。
同行的人中,有个人有亲戚在这个城市工作,阿童在她的帮助下进入这个陌生的城市并羁留下来,先找医生处理掉了肚里的孩子,然后便设法寻找谋生之路。起初阿童想在医院里找份工作,但像她这样既无本地户口又无过硬关系介绍的外地女子,医院里根本不予收留,即使收留了也仅能安排她做一些又脏又累的杂务,阿童在生理和心理上均承受不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阿童认识了几位来医院接受按摩培训的女孩,听说她们是为一家豪华大酒店的桑拿浴做按摩小姐,收入十分丰厚,于是便凭借自己的专业功底加入了她们的行列。开始时,阿童只是想找个糊口的营生,挣些钱便另谋出路,并未想长期干下去。但做了一段时间后,阿童便感到无法收手了。阿童觉得这里不仅赚钱容易:你只要花上别人十分之一的力气,便可有别人十倍的收入;而且在这里你可以任意地摆布男人,而不是被他们摆布,凌辱。阿童觉得这工作很适合自己,当她把在学校里学来的、在按摩培训班学来的以及更多的是由她自己发明创造的各种手法在男人们身上施展,搞得他们死去活来吱吱乱叫的时候,她便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几年的桑拿小姐生涯,使阿童积累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同时也使她积累了丰富的处世经验,尤其是同各色男人交往及驾驭他们的经验,并有了她自己的一套完整的人生哲学。
“阿华,你来这里也有两年了吧?不知你注意到没有,这个城市绝对与我们过去所生活过的环境不太一样。所以你看问题不能用过去的方法,你的想法一定要适应环境,适应潮流才行。”阿童给阿华讲完自己的身世,便又给这位小妹妹讲起了社会与人生的大道理。
“你看这里的发展变化多快,连外国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快的发展速度当然都是人干出来的。所以这里的人都特别繁忙,生活节奏奇快,大街上走路都快成竞走比赛了,哪有内地人边走路边看风景那种悠闲。外国的城市我没见过,反正同我去过的内地城市相比,这座城市的商业气息是最浓的,别的城市根本没法比。可是越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鱼虾混杂的情况便表现得越明显。你看那些从四面八方跑来闯世界的人,虽然多数人靠的是一技之长或者辛辛苦苦劳动来赚钱的,可是靠歪门邪道捞金子的也大有人在:有的人靠坑害国家发财,有的人靠压榨百姓致富,有的人靠偷,有的人靠抢,有的人靠骗,有的人装出一副半死不活可怜兮兮的样子爬在大街上乞讨,当你把钱扔进他那肮脏的破碗里后他便立即在心里狠狠地骂你一句‘傻瓜,蠢货,老子其实比你还富呢’!
“还有咱们这些人,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既不会偷也不敢抢,既不能骗也不善乞,但咱们有一副漂亮的脸蛋儿,有一个转瞬即逝的青春,于是便靠糟蹋自己的青春来暂时混碗饭吃。有时细想一想,觉得像咱们现在那种做法,真是个既糟蹋自己又坑害别人的行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那些死皮赖脸来扔钱的男人,咱们想糟蹋自己还怕找不到个清静的场所呢。再说,那些人也不是真那么大大方方心甘情愿地给你掏钱,他们时刻都在你衣服里面打主意。
“干我们这个行当,接触的人特别复杂。看上去有文化有教养的人有之,但不是很多;赤ll的流氓恶g有之,也不是每天都会遇到;更多的人你说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总之是一群心眼并非很坏但却色迷迷的男人。也许大多数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在一般情况下,只要你自己把握得住,即使受一点小屈辱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是有的时候,你会发现面对着你的根本就是一双饿狼的眼睛,时刻都在盘算着把你吃掉。所以,干我们这一行,每时每刻都得有防人之心。
“此外,像咱们这种远离家乡无亲无故的女孩子,最好能找个依靠,那样也好少受些别人的欺负。就我所知,咱们公司里干得时间稍久的女孩子,大多都有个男朋友或者其他什么关系的人,有的人还不止一个,只不过所能依靠的程度有多大就另当别论了。”
阿华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听着阿童在讲。她还不能深刻体会阿童话中的含义,但她相信阿童比自己有知识,经历得多,她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阿童从电动保温瓶往已有半杯冷水的杯子里加了些热水,递给阿华,便又接着讲了下去。
“前几天我做了一个客人,是个假残废。哦,是这么回事:有些男人由于精神上受了点刺激,成了阳痿。那可是男人的大忌,我听有的男人说,他们宁可断条胳膊丢条腿也不愿得那种病。不过呢,除去那些身体受了伤或者荒y无度把自己搞垮了的外,许多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由于精神上放不开、自己压抑自己,所以长期不能自行恢复,找那些江湖医生治标不治本则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得这种病的人往往是那些自尊心过强,生活态度通常比较严谨的人,那些胡作非为毫无廉耻之心的烂男人反而较少有这种痛苦,至少他们不会因为心理压力而使自己长期不能恢复。如果有适当的环境使他们精神上完全放松下来,这种病往往能不治自愈。我的这个客人就属于这种情况,那天我只是帮他撕去了羞耻的面纱,摘去了精神枷锁,让他完全放松下来,然后给他接了几个x位增加一些刺激,他便顺利地恢复正常了。他还以为我是什么神医,感动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拉着我诚惶诚恐的就差痛哭流涕了。他说他过去求医多年,男女老少什么样的医生都领教过,有的人治疗的x位好像同我按的那几个地方也差不多,可就是没有彻底治愈过。看着他那副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连我这个心比铁硬的女人当时也真有些动情了。
“其实呢,男人有这种病并不稀奇。尤其是在咱们这个城市,由于精神紧张,心理压力大,生活无规律,饮食杂乱等许多原因,有这样那样问题的男人就更多了。听说据人家专家估计,这里至少有百分之十五到三十的男人阳痿或者有比这更严重的问题,另有为数更多的男人性功能也不怎么合格。至于真正算得上出色的男子汉的,阿华呀,你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来的!”
阿华已经停止了哭泣,出神地听着阿童滔滔不绝的话语,此时终于“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她对阿童讲的那些话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她想,这种事怎么能打着灯笼去找呢?
“不过,说良心话,凭直觉我感到这个人还不是很坏,甚至也可以说算得上个很不错的男人,同我们经常见到的那些来桑拿浴鬼混的男人不大一样,而且同他那个朋友何老板也不像一路人。更有意思的是,他对你似乎还很有情意的呢!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本来那天他是点你‘39号’去‘做钟’的,但当时你在休息室哭哭啼啼的,周慧慧就让我去了。那天他一直挺关心你的,问我你为什么哭,有什么为难的事,问了好几次,很有同情心似的。我觉得你们好像很有缘分,下次他再来桑拿我就把他让给你做。喂,这对我来说可是头一次,我可是还从来没有把客人拱手让给别人过哟!”
第6章 给斯文的客人“做钟”
不知今天为什么,客人没提出这种要求,她自己倒首先有这个愿望了。当她把话说出来后,这个愿望就更加强烈了,很怕客人一口回绝了。她低着头,满面羞涩地等待着客人的反应。
姚纲给何彬打了好几次电话也没能找到他,没人说得清他到哪里去了。干他们这种差事总是神山鬼没的,有时“失踪”好几天了,老婆还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周末闲得无聊,姚纲便一个人到“紫蔷薇”桑拿浴来了。
别看姚纲在迎宾小姐的注目下跨进“紫蔷薇”大门时显出一副大大方方熟门熟路的样子,其实他这“二进宫”是经过一番相当激烈的思想斗争的。上次跟着何彬来这里消遣,姚纲是带着一种极度兴奋的心情离开“紫蔷薇”的,以至回到家里后整夜都没有睡好,筱素的离家出走所带给他的悲伤与压抑至少在那一夜没有再折磨他。
可是待心情平静下来后,姚纲却产生出一种害怕和羞愧的感觉,怎么想都觉得桑拿浴那种对他来说刚刚掀去神秘面纱的场所,恐怕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该去的地方。他并不认为自己属于观念保守思想落伍的一类,但在生活方式以及与异性j往方面他却始终信奉严谨廉直洁身自爱的教条。他觉得即便请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给自己无病无伤的身体按摩几下已经算是过分的奢侈和堕落了,何况那种按摩竟然可以按到摩到本不该示人的部位!
虽然他在那里获得了意外的收获,这收获确实值得他兴奋和激动不已;但兴奋和激动过后他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没在医院却在那种地方恢复了功能到底是荣幸还是耻辱。无论如何,他决心以后永远不再跨进桑拿浴的大门,即便他不怕旁人耻笑,他还怕自己心里不安呢。
可是过了几日,他的这种想法有时却又松懈起来,尤其是当他孤独寂寞胸中郁闷难以排遣的时候,桑拿浴里的情景便总是浮现在脑海里,像磁铁一般吸引着他的脚步。有一次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银海大酒店的门口,那闪烁的霓虹灯使他打了个寒颤,于是他毅然掉转头返了回去。但这次他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跨进了“紫蔷薇”的大门。在临进门的那一刻,他暗暗地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以后决不会有第三次了。
冲完凉,更好衣,姚纲没有去“蒸气”便径直到休息室来了。姚纲原以为周末的夜晚,桑拿浴的客人一定比平时多上几倍,因为在南方这些繁华的城市,“先富裕起来”的人很多,“夜生活”一向是十分丰富的。但进到休息室后,姚纲才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客人。经询问服务员小姐,知道按摩房也大多空着,正在“做钟”的客人亦不是很多。姚纲对此很感意外,左思右想而不得其解。周慧慧已经认识了姚纲,加之他是何彬的朋友,所以对姚纲不仅很客气,而且还颇有几分热情。周慧慧对姚纲解释说,周末其实往往是桑拿浴生意的“淡季”,因为那些平时以应酬公务、洽谈生意为借口夜不归宿的男人,到了周末就要带家人出去吃晚饭,走亲访友,或者在家里支起麻将桌夜战,他们很难找到借口把老婆丢在床上一个人出去夜游了。
休息室有一位个子不高胖胖的女孩,穿一件金黄色的无袖大开领真丝衫和一条墨绿色的超短裙。女孩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着一副圆圆的脸蛋儿,一对圆圆的眼睛,一只圆圆的鼻头和一个微微翘起来的也近乎是圆圆的小嘴,像个洋娃娃似的,很是可爱。只可惜地太胖了些,两支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像一对吸足了营养的莲藕,而她那每一个r实的腿肚子似乎都可与一个苗条少女的半面臀部媲美。在姚纲同周慧慧谈话的时候,女孩一直面带微笑远远地看着他们。周慧慧一离开,女孩便凑过来殷勤地同姚纲打招呼了。
她姓田名丽,大家给她取了一大堆别名,什么“阿肥”、“肥女”、“肥阿丽”
等等,但都离不开个“肥”字,翻译成普通话大致就是“胖子”、“胖丫头”、“胖子小丽”的意思。在普通话里,“肥”字是用来形容动物的,形容人只能用“胖”字。但广东话并无这种区别,似乎广东人对人的认识更贴近于真实,人与动物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区别。田丽是这里的“保洁小姐”,具体工作是帮助客人掏耳朵、剪鼻毛、修指甲等等。田丽提着一堆五花八门的工具在姚纲眼前晃来晃去,说话细声细气的,表示希望为他做些“修剪”工作。姚纲禁不住小姑娘一再动员,很想找些活儿让她做。但姚纲作为一家外贸公司的总经理,平时很注意修剪自己,指甲已经很短了,再剪就只有把手指尖剪去了。姚纲想来想去,看来只有让她为自己掏掏耳朵了。
田丽搬来一个轻巧别致的小凳子坐在姚纲的侧面,左手捉住姚纲的头,右手捏住一根白晃晃的东西对着姚纲的耳朵伸了进去,那架式不知为什么一下子使姚纲想起了乡下兽医劁猪的场面。姚纲的身体抖了一下,头也随之轻微晃动了一下。因而下意识地抱紧姚纲的头,轻声说:“不要动,不要动。会很舒服的。”她把棉花棒在姚纲的耳朵里轻轻转动着,姚纲先是感到有些痒,继而便痒得钻心;后来又感到有些疼,然后便疼得难以忍受;头不由自主地向另一侧移动,似乎想逃离胖女孩的控制。田丽觉察到了姚纲的反应,将他的头扳到自己的胸前,使姚纲的脸几乎贴在她白皙松软的胸部。姚纲鼻孔中呼出的气息从她的胸部反s回来,立刻变得滚烫滚烫的,那气息所夹带回来的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像煮热的陈酒也更加浓烈醉人。
姚纲像只酒醉的羔羊变得老老实实的,耳中似乎也不再疼痛,只有时轻时重的痒的感觉。那痒的感觉开始时还有些不舒服,然后就变得舒舒服服的,使人不忍放弃了。女人驯服男人真是轻而易举的事,几乎是唾手可得;而男人驯服女人则需要付出毕生的努力,即便如此也是失败多于成功。估计上帝造人时曾做了许多手脚,使两性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平等。
田丽手中的棉棒转了一会儿便抽了出来,雪白的棉球已经变成灰黑色。田丽对着姚纲的耳朵用嘴轻轻一吹,一些细微的沙尘般的物体从姚纲的耳屏下轻轻飞落出去,姚纲感到很轻松,很惬意。
掏完了左耳,田丽又换了一个位置,给姚纲掏右耳。扫完右耳之后,姚纲已没有第三只耳朵供田丽摆弄,于是只好不无遗憾地说声谢谢,随手拿起一支香烟准备点燃吸上几口。因而笑眯眯递过来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精巧的圆珠笔,那意思显然是要姚纲写点什么。姚纲一时没有搞懂田丽的意思。他记得曾看到香港某男歌星开完演唱会后,成群的女孩子便拥上前去,递上小本子和笔请他签名留念。姚纲觉得自己并不是歌星,也没有演唱什么,只不过请人掏了掏耳朵,似乎没有十分充足的理由要给别人签名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