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纲始终微笑着,不管是他自己讲话还是听别人发言,脸上始终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姚纲继续道:“我们公司的一名业务员是当地法院负责人的近亲,通过他我们与法院院长接触了一下。院长说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又与当地政府的利益密切相关,他作不了主。要由几方面联合办理。具体讲就是要由市委书记的秘书起草判决书,由市委书记签发,由法院院长转交审判长,由审判长宣读。判决结果可想而知。至于检察院方面,我们也接触了一下,他们认为合同各方在谈判中互相隐瞒了某些情况是可能的,但肯定构不成诈骗罪,检察院不可能对这么点p事立案侦查。”
“既然你们什么工作都做了,还找我干什么?”吴丽菁有些不高兴了,“如果是这种情况,恐怕我也没什么办法。”
“如果当事人都能做的事,当然就没必要请律师了。正因为情况复杂,我们没办法可想了,所以才请吴律师帮忙呀!”马小姐的语气有些不冷不热的意味。
吴丽菁对马小姐的c话很是反感,但也找不出什么适当的话来反驳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说:“某些偏远地区的司法机关地方保护主义确实严重,水平也极低。但我们可以避开他们,直接到省高级法院起诉。”
姚纲眼睛一亮,赶紧接过话来问道:“可以这样吗?一审案件不是最多只能起诉到中级法院吗?”
“不一定。高级法院甚至最高法院都可以受理一审案件,主要看案件的大小了。你们这个案件争议金额有几千万之多,当事人中又有一方是外国公司,应该可以直接到省高院起诉。如果败诉了,还可以上诉到国家最高法院。”
“那就好了!”姚纲脸上显出兴奋的神情,“如果能避开那个地方打官司,我们的兴趣就大多了。”
“不过,你刚才说那个工厂既没钱又没物,连厂房都在签合同之前抵押给银行了,因此恐怕赢了官司,你们也拿不回来多少钱的。这种白忙一场的事现在是很平常的。”
“那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打赢官司再说,至于能拿回多少钱,甚至是不是还会再赔上一些,也就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不是常听人说‘赔本赚吆喝吗’?对于我们这些国营企业来说,有时吆喝比赚钱更重要。你说是吗?”
吴丽菁没在国营企业做过事,对姚纲话中的含义未能完全领会。马小姐对姚纲的话可是深有体会,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吴丽菁见别人笑,也就跟着笑了几下。
待大家笑完了,姚纲接着说:“此外还有一个情况,美国那家公司的总代理就设在本市。起初我们以为他们美方在这项合作中也是受害者,说不定能与我们联合起来解决这场纠纷。但与他们联络后,发现他们对解决纠纷毫无兴趣,连见面谈一谈都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我们确实不能排除他们是双方联合起来坑害我们一家。
如果真是这样,问题肯定就更难解决了。不过这还只是推测,我们手中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可靠的信息或情报。你如果认为必要,可以先与他们接触一下,或许能了解一些有用的资料。你以律师的身份去找他们,估计他们会给面子的,不像我们总吃闭门羹。如果何时需要我们出面,我们也乐意与他们直接交锋。“
姚纲把卷宗递给吴丽菁,说:“这里有他们的联系地址。另外,吴律师你回去后先抽空看一看文件,怎样行动全听你安排,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尽管提出来。现在嘛,我看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大家都觉得有些饿了,于是便点菜吃饭。不知为什么,吴丽菁今天没有像往常那样一下点好几个菜,每样吃几口,而是只要了一份牛尾清汤和一份色拉,却全都吃光了。马小姐为自己要了一盘青菜和几片三纹鱼,为姚纲要了一大盘德式烧猪蹄,说是为姚纲补补脑子。姚纲觉得有些不可理解,这脚上的营养能补到脑子里去吗?
但他仍然老老实实地吃光了,味道却是满不错的。
姚纲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又把杯子里剩下的几口啤酒全都倒进嘴里,觉得肚子里很充实,脑袋上很热乎,但奇怪的是却没有晕糊起来。她看着楚楚动人的吴丽菁,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其实也有几分可爱之处。但当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马小姐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便赶紧把思绪和目光一起从吴丽菁的身上收了回来。
大家谈得还算比较愉快,饭吃得也很顺利。分手时,吴丽菁一定要姚纲搭她的车回家,姚纲说他的住处步行只需十几分钟,就不必麻烦她了。姚纲三番五次地推托,吴丽菁五次三番地坚持。最后吴丽菁指着碰坏的车灯说:“姚总是不是看我开车的技术太差,怕连累您的贵你呀?”姚纲不好意思起来,转过头看看马小姐,显出为难的神情。
马小姐爽快地说:“既然吴律师一番好意,我们也就不要推辞了,反正也是顺路。”说着便拉姚纲上了车。
今天这场会谈,有马小姐在旁边碍手碍脚,吴丽菁时常感到有些别扭。她甚至莫名其妙地有点自卑的感觉,觉得这姓马的婊子总像居于某种比自己有利的位置,同她斗法总组占到便宜。可仔细一想,又实在想不出她哪点比自己强。不就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半瓶子醋吗,听说还是个领着崽子的小母猪,有什么了不起的!虽说她那凹凸不平的身段和那装腔作势的神态挺能迷惑男人的,但真到了床上也不一定真有什么本事。吴丽菁想来想去觉得不服气,她不信她就不能把姚纲从这姓马的手里夺过来。本来,这段时间同姚纲没什么联系,她对姚纲的兴趣已不是那么强烈了,现在因为马小姐的缘故吴丽菁却又来了情绪,又觉得姚纲确是个宝贝,值得她搏一搏,斗一斗,输赢现在还没分出来呢。
吴丽菁本想拉着姚纲找个咖啡厅单独坐一坐,聊一聊,或者干脆就到姚纲的住所去,只要自己有机会单独同姚纲呆上一会儿,天平自然会向她这边倾斜过来。可没想到这姓马的如此刁钻,竟然也一同钻到车里来了,像只讨厌的苍蝇盯上自己了。吴丽菁心里恨得直骂娘,表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
“马小姐也走这条路吗?那干脆我们先送马小姐,然后再送你回家。你看好吗,姚总?”
“我看不必那么费事了,到前面我就下来吧。”姚纲忙了一天已感到很疲劳,想尽快脱身了。
“就到姚总那里吧。”马小姐似有意无意地搭了一句。
路程很短,吴丽菁尚未想好对策,车已到了岭南花园的大门口,她只好停了下来。姚纲推开车门下车,马小姐也随后跟了下来。马小姐对吴丽菁说了声“谢谢”,道了声“拜拜”,挽起姚纲的胳膊就走,姚纲稀里糊涂地就被她拉进了院子里。吴丽菁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直感到心里发闷,腰腿发软,手脚发麻,似乎连踩下油门的力量也没有了。她闭上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使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驾着摇摇摆摆的车子悻悻离去。
一向平静如水的马小婷此时脸蛋儿红红的显得有些兴奋。她挽着姚纲的胳膊,俨然一对夜归的恩爱情侣,惹得院子里的人都以羡慕的目光看上他们几眼。
“我还是在你刚住到这里时来过一次。转眼一年多了!你住的是哪个门?我都忘记了。”
姚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道:“小婷,时间可不早了。你不需要赶快回家吗?”
“我从香港带过来一个‘菲佣’,很能干,很可靠的,几乎什么事也不用我c心了。我想就是一夜不回去也没关系的。”马小婷似乎又在有意无意地回答着,说完却偷偷扫了一眼姚纲,好像要察看他表情上的变化。
“‘菲佣’?她能讲汉语吗?”姚纲有些惊奇。
“用不着讲汉语,大家用英语沟通就可以了。姑妈的英语比我还好呢。”
姚纲听说香港的家庭女佣几乎是清一色的菲律宾人。她们要求的工资低,出来时都受过专门的培训,且忠实可靠,不像咱们本地的某些小保姆好吃懒做,常与男主人闹桃色事件,要么就勾结外贼盗窃主人家的财产。更可怕的是,听说有的山里来的女孩子无知得令人难以置信。前不久有位女主人让家里的保姆给幼儿洗澡,这保姆竟把孩子放进了洗衣机里,活活给洗死了!
姚纲正想着,二人已来到了住所门前。姚纲伸手去衣袋里掏钥匙,摸了几个衣袋却都没有找到,心里有些惊慌。马小姐娇嗅地把姚纲推到一边,从自己的皮手袋里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了。原来姚纲离开办公室时把一串钥匙丢在写字台上了,细心的马小姐便为他保存了起来。姚纲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很是感动。
二人进到屋里,姚纲请马小姐在沙发上落座,自己便去电冰箱里找杯子倒水,刚一迈步,身后的电话铃便响了起来。
阿华在电话里几乎是哭诉着说:“你到哪里去了?我打了一晚上电话也找不到你!你赶快到我这里来好吗?我好害怕啊!”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姚纲莫名其妙而又惶恐不安,脸色和声音全都发生了变化。
“阿梅……阿梅……”阿华嗫嚅了半天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接着便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
第25章 相偎在子时
造物主创造男人时,给了他一个宽阔的胸怀,使他的心里可以同时装下几个女人;但却给了了一副有限的肩膀,使他只能将一个女人搂在怀里!不知这是造物者的疏忽,还是他老人家的有意安排,它使男人们一生充满了尴尬和无奈。
阿华从萧子禾那逃回来后,已是囊空如洗,不要说房租交不起,连顿像样的饭也不敢吃了。多亏姚纲在这个时候给了她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存折,才解了阿华的燃眉之急。姚纲倒是肯讲实话,说他打的是国家工,身上没几个钱,这钱是向何彬借的,但也用不着阿华来还。他有钱时自会还给何彬,没钱还也无所谓。他与何彬亲如兄弟,这点钱何彬不会在意的。
阿华虽有困难,暗自希望姚纲向她伸出救援之手,但当姚纲把存折交到她手里后,阿华又觉得于心不忍,难过得险些哭出来。阿华知道,姚纲虽为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但实际只有几千元的月薪,在这个城市里几乎就算是“低薪阶层”了。别的公司的老板也有许多像姚纲这么点工资的,但人家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捞取比工资高几十倍、几百倍甚至成千上万倍的利益。姚纲不是那号人,不该地得的他一分钱也不会多拿,即便是那些“灰色”开销,也就是那些谁也说不清是应当用公款还是应当用私款的开销,姚纲也统统自掏腰包了。姚纲的手里确实没什么钱,他也始终把钱看得很淡很淡。阿华不愿意花姚纲的钱,她只从那存折里支出两千元,缴了房租和水电费后,便只剩在手里两百多元用于日常的生活所需。银行存折她仔细地保存了起来,待以后再还给姚纲就是了。
阿华一天也没敢休息就到“紫蔷薇”上班了。如果是别的小姐旷工这么多天,蒲德威肯定会把她开除了,但阿华现在已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孤苦零丁的女孩子,蒲德威轻易不敢欺负她了。况且阿华也确实是个少有的美人,她每次进出“紫蔷薇”,所有客人的眼光都会盯在她一个人身上。多几块像阿华这样的“招牌”,对“紫蔷薇”的生意是大有好处的。蒲德威不仅痛快地欢迎阿华回来上班,而且还拍马p似地对阿华说“8 号”小姐刚刚“跳槽”离开“紫蔷薇”,问阿华是不是喜欢使用这个最受欢迎的“吉利号”。阿华不喜欢那个自称每天有两个“老公”陪自己睡觉,一个星期都不会重样的摩登女孩,也不像广东人那样迷信“8 ”字,她仍然喜欢使用她的“39号”,因为她就是使用这个代号时同姚纲认识的。女孩子的想法真是奇怪,一旦她对谁产生了真情,她会把什么有关无关的事都同那个人联系起来。
阿华这次出走,物质上没得到一点好处,精神上却似乎大有收获。她觉得自己对古人所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有了切身的体会。有的男人能给自己一所大房子,一大笔存款,甚至还可能有汽车什么的,但你能否从他那儿得到幸福和快乐就实在很难说了。他可能觉得你是他买来的一个工具,不会真心爱你,当然你更不可能真心爱他,你这一辈子守着一大堆财富和一具形同骷髅的活尸愁眉苦脸地苦度光y,又能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在财富和人心不可兼得的时候,还是寻找一颗爱你的心更为重要。在这个人欲横流的年月,被人们看得越来越重的金钱实际上是越来越不值钱了,而人类的本当洁净无瑕的灵魂则在商业大潮中被涤荡得污迹斑斑,要寻找一颗善良仁爱的心灵已经越来越难了。如果有谁遇到了这样的一颗心,那真是她的幸运,真该好好地珍惜才对!
阿华这个纯真的女孩子,似乎一下子深沉了许多;她不再有那么多忧愁,即使遇到了什么困难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惊惶失措,忧心忡忡。而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时,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天真地大笑不止,她的笑变得淡雅而有节制。阿华变得如月光下的一湖清水,宁静而深沉,平和而大度。
身边的人都明显地感到阿华变了,变得成熟了,长大了。轮到阿华给客人“做钟”的时候,她便耐心细致地为他们舒筋松骨,如果客人乐意讲话便同他们拉拉家常,但决不会刻意逗他们开心。有些识趣的客人见阿华是个正派的女孩,便也同她客客气气的,大家互谅互让,和睦相处,倒也都觉得轻松而愉快。有些不大正经的客人却总想占阿华点便宜,越是占不到便越不甘心。遇到这样的客人阿华就会停住手不做了,客气地劝客人换一个小姐来做,她自己则一分钱“小费”也不收。阿华觉得她已有了自己心上的男人,她的身子更不可以再被别的男人碰一碰了。
这天阿华上早班。吃完午饭来到“紫蔷薇”后,却发现小姐休息室内气氛反常,几位先来的女孩子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脸上现出惊慌恐惧的神色。阿华凑前一问,大家告诉她阿梅昨夜出了车祸,在离蒲经理家不远的马路上被一辆疾驶的货柜车撞得肢残骨断,血r模糊。阿华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不相信阿梅这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小妹妹会突然遭了横祸,并且死得那么悲惨而恐怖。
阿华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眼前总是浮现出阿梅那张圆圆的天真的脸蛋儿,耳边总是响起阿梅那甜甜的“阿华姐,阿华姐”的呼唤声。想着想着,阿华便伏在沙发扶手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其他几个女孩子劝她不住,便也一同哭泣起来。大家从阿梅的惨死想到自己飘零的身世,缥缈的前程和终日提心吊胆的不安稳生活,不禁越哭越悲,越悲越哭,平日里嬉笑打闹得戏台般的小姐休息室,此时却像殡仪场一样响起一片呜呜咽咽的哭声。
下午时外面又传进来新的消息,有人看到“紫蔷薇”来了几个穿警服的人,把蒲德威和周慧慧给带走了。人们传说阿梅不是自己出的车祸,而是被人害死的,公安局已发现阿梅生前被人qg过,而阿梅死的那天晚上,曾被蒲德威叫出去陪秦孝川喝酒。这个消息有如沉沉黑夜里的一声霹雳,使y云密布的“紫蔷薇”更增添了几分可怖的气氛。大家虽然觉得蒲德威和秦孝川这号人物确些凶恶,但却怎么也无法将他们与杀人魔王联系起来。蒲德威是“紫蔷薇”的老板,是这些小姐们的上司,大家无法想象蒲德威会残忍地害死自己手下的员工——一个纯真可爱的小妹妹。而秦孝川前不久还曾同殴打桑拿小姐的坏蛋英勇搏斗,自己还负了伤,大家都把他当作英雄看待,怎么可能转眼之间他自己又变成戕害女孩子的凶手了呢?
到了晚上,蒲德威与周慧慧被放了回来,于是便有了确切的消息。阿梅的死与周慧慧全大关系,与蒲德威也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只是为给阿梅过生日请她吃过一顿饭,至于她与秦孝川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也不知道。秦孝川是害死阿梅的最大的嫌疑人,此外那个姓林的香港人也可能与此案有关,但这两个人都失踪了。
平日里令人一进门便会心痒r麻骨头发酥的“紫蔷薇”,今天已变得异常沉闷,沉闷中又夹杂着几分哀伤和恐怖。蒲德威躲在办公室里不肯露面,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一声连一声地叹气。他被公安局审了半天虽已放了回来,但阿梅毕竟是他叫出去的,事情至少有一部分也是发生在他的家里,听公安局的意思,这事他多少也会有些责任,说不定责任还不小呢!周慧慧埋怨了蒲德威半大,说她早就说过会出事的,可蒲德威就是不听,现在把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给害死了,自己也惹了一身臊,能不能洗净还难说呢。蒲德威已经够心烦的了,听周慧慧婆婆妈妈地尽说丧气话,火更是不打一处来,把周慧慧狠狠骂了一顿赶出了办公室,“咣当”一下把门锁死了。
周慧慧回到休息室里,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她又为阿梅伤心,又为蒲德威担惊,又因为挨了蒲德威的骂而愤愤不平,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小姐们一个个全都哭丧着脸,连平时最能折腾的几个女孩子也变得老老实实的,闭目倚在沙发上,y沉着脸,像在等待世界末日的来临。只有酒店总经理派来的那个姓马的主任,倒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兑酒师给兑了一杯j尾酒在那里有滋有味地嗫着。
周慧慧越看越生气,“忽”地站起来对公关台的几个女孩子吼道:“关门!今天停业了。”
阿华回到家里,孤零零的十分害怕。夜风吹动晾台上的废纸版发出一阵阵细微的声响,阿华以为那是有人在爬她的晾台。虽仔细一想觉得用铁栅栏封起来的晾台是不可能有人爬进来的,但她仍握着一把剪刀蹑手蹑脚地打开一道门缝,看清外面确实什么都没有后才闩好门回到床上,觉得安心了一些。
楼梯上时而响起的脚步声有轻有重。那重重的男人的脚步声,会使阿华觉得那是身高膀阔的暴徒明火执仗地闯了进来;而轻轻的女人的脚步声,又使阿华以为那是身手敏捷的坏蛋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阿华把所有能锁的门锁全都锁上,把所有能闩的门闩也全都闩上,又把家里的菜刀、剪刀、水果刀等全都搬到了床头,借以给自己壮胆。
但阿华的胆子仍然壮不起来。她越是疑神疑鬼的便越是害怕,越是害怕便越是胡思乱想,她的思维几乎一点也不受自己的支配了,总是往那些不愿想的地方想。
阿华虽然没有目睹阿梅被害的情景,但她却觉得那事情似乎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她的面前总是出现阿梅血淋淋的面孔,耳边总是响起阿梅凄惨的呼救声。
阿华恍惚看到阿梅摇摇摆摆地向她走来,向她哭诉被害的经过,要阿华为她报仇。阿华心跳得都要蹦出肚皮了,脊梁上满是虚汗。
阿华知道自己今夜是绝对不敢单独住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了,她战战兢兢地爬起身,前后左右乱看着,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给姚纲打电话。她往姚纲的住处打,没人接;往姚纲的办公室打,没人接;打姚纲的手提电话,通了!但旋即却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