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误军机者,斩。”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四面还傻着的亲兵混子们,一抬眼看见她满面鲜血里平静的眸光,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若她疯狂,他们还觉得有几分人性,这般平静,反而令人有种发自心底的寒。
君珂无声地走开去,摆摆手,几个亲兵立即大步抢上,都不用她吩咐,赶紧拾阳子尸首去了。
君珂步伐稳定地走到溪边,回头看看确定没有人,赶紧一个箭步扑到水边,还没跪稳,已经翻江倒海吐了出来。
静寂的松林里回荡着她的呕吐声,压抑地、沉闷地、撕心裂肺地、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吐无可吐,胆汁尽覆,她才疲力尽地翻了个身,软软地躺在溪边草地上。
满脸的血迹还没洗去,她只觉得累,一睁眼就看见没头颅的腔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她唰地闭上眼睛。
一人在她身边跪了下来,随即响起取水的声音,拧布巾的声音,君珂没有动。
沾湿了的毛巾落在脸上,冰凉彻骨,君珂还是没有动。
有人抓着毛巾给她洗脸,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君珂依旧没有动。
那人轻柔的洗脸动作突然变了。
脸上的布巾突然被人拉开,绷紧,向下一捺,死死按在她的脸上!
君珂瞬间窒息,湿透的布巾阻挡了一切呼吸的渠道,震惊之下她霍然挣扎,弓膝、顶腹、一拳重重打了出去,“砰”一声击到了人的身体,天光一亮,布巾甩开,有人跌落。
君珂翻身坐起,重重喘息,苍白的脸上涌起一阵血红,一抬头盯住翻开的那人,眼神不可置信,“戚真思,你疯了!”
半跪在她对面的果然是戚真思,手中还抓着染血的布巾,君珂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这嬉笑不拘的少女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不知是苦痛还是惆怅的神情,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将手中布巾扬了扬,撇撇嘴道:“像你这么软弱无用,活下去也迟早被人整死,不如我先结果了你。”
君珂默然,抱膝坐了半晌,突然道:“你杀人不能温柔点么?你可知道我刚才连腔子里的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
“杀人就是杀人,不是绣花,没必要工细作。”戚真思冷笑道,“我记得我教过你,杀人就是要一刀杀,你到今天还没出师么?”
君珂双手抱住了头。
“这只是个开始。”戚真思冷冷将布巾抛在她脚下,“你如果连这个都经不起,你还是趁早回家嫁人奶孩子,更不要提什么混在燕京名动天下保护谁谁谁,姑娘我怕到时候撵在你屁股后头不敢睡觉都保护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