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做什么?
叶青皱紧了眉头,舒一口气“我救不了这全部,只能……”
这声音传下去,一个衣衫整齐些的于瘦老人拄着木杖,拉着个一大小女孩,自丘下蹒跚过去。
他闻声抬头看一眼,怔一下,踉跄了几步,似要往丘上来,绊在一块枯树根上,扑倒在地,犹仰头看这面,张着嘴,说着什么。
小女孩努力搀着他“阿翁阿翁不要丢下我……”
人群自旁边过去,饥渴疲倦没人多瞧一眼,这一幕在路上已经发生的太多太多了……
叶青策马而下“乡老……”
老人瞅了瞅叶青的带甲衣袍,虚弱开口“是官军汝是何职?”
“宗亲刘备,安庆县令。”叶青说着,看出不是寻常村老,忙解下腰上皮囊“乡老别说话,喝水。”
“啊……刘家的人啊……”老人枯声喘着气,只是摇头,眼睛里亮起神采“告诉天子,我们乡……到死也没有为匪……没有害着谁,没有当反贼……
叶青看出不对,连忙扶在他背后,为他灌水。
这老人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无力流出来,咳嗽一声,气息破碎“告诉天子”
仰头看着苍灰天空,神采虚弱黯淡了下去——他死了。
叶青慢慢停下动作,“呜”一声,一大的小女孩哭了出来“阿翁…
叶青将老人的尸体放倒在地上,问“他是谁?”
小女孩只是哭,直到周铃给她喂了水,断断续续声音“阿翁是乡里的三老,这次大旱主持复垦……贼人一来都糟蹋了……逃荒时,大兄要带人投贼,阿翁拦下来……呜,大兄也死了……他们都把口粮都分给了别人,阿翁是饿死的……”
他饿死了……在这小女孩混乱的叙述中,只有这最明晰……
还有他是三老,主掌乡风教化,这一职延续自先秦以前的群落自治,到汉王朝时还是最底层的组织成员。
现在也在崩溃了,这是汉室的最后挽歌。
“是天亡我汉么……”
叶青沉默许久,抚上这老人暗淡眼睛,回头望向这茫茫逃荒人海……在这片土地上,有多少人是这样悄无声息死去?
而寄以期望的洛阳、天子、上苍,又在何处?
叶青说不上自己这时是什么心情,只是感觉风吹了过来,似想起了许多,似又什么都不想。
“哀民生之多艰……我做了什么?”
仙人说,此世已是真实转化……
“写这样一本书,把这些逝去的人自彼方世界召唤过来,让他们自时光印记里复苏,将他们唤醒,难道就是为了再体验一次家园破灭、濒死无助的绝望
天庭视之实验田并无过错,炼蛊一样锻炼精英也没有过错,只是这些汉事子民,就重演了这场剧本……这就是天命?
叶青思维中,一种深寒杀机四面上来。
“我原来没有察觉…”川林笔记亮起前所未有的紫光,照亮一片混沌,映着这茫茫的人流,仿佛洞悉了一小段命运长河,深沉黑暗在前面等着自己。
“这是……杀机?”
“……是来自世家,还是邪魔,还是里世界,还是……天庭?”叶青悚然一惊,下意识朝身后一揽“芊芊”
芊芊不在这里……
就连周铃消失了,小丘上叶家家臣们都不见,只剩下关张他们着急奔下来,动作却非常缓慢……
“关键时只有我一个人……是,独行旅程,这不就是命运么……我都几乎忘记上一次临死时的祈愿,愿能早觉大劫下的杀机,立志在仙道的盛世,依旧奋力前行……”
一时间处于玄异状态,叶青定了定神,观察这一小段命运长河,他们的命运,自己的命运。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这样想着。
叶青这时却没有惊慌,只是凝神想着,整个汉室兴衰,不过是里世界演化,而主世界的演化,却又受制于道君和外域。
满满的黑轮自身后照出,而金德之道,弥漫的杀气,化成了丝丝白轮。
“公子?公子?”周铃焦急声音在耳侧响起来。
叶青双目一睁,发觉自己还在马匹上,给自己感觉,却过了十年一样,只是说了声“是铃铃啊……”
“公子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只是魇着了。”叶青这样说着,望向出身两个世界的手下,命令“去洛阳,马上”
“这小女孩呢?”周铃问。
“你带上照顾她。”
马蹄轰鸣而过,毫不看向这流民,仿佛不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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