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人又问了一遍,才有一人道:“啊,我记起了!袁伯好像提起过,他有一个有外省打工的儿子在!不如找人捎口信,叫他回来罢?”
众人议论纷纷,那少年道:“那么也顺便告诉他,他父亲有个箱子,遗给这个丫头……”他向花椰示意,花椰连忙道:“奴婢花椰,在‘怡云阁’里,淡香姑娘房中做事。”
周围人立即脸露不屑,还有数个男人,在不屑中又透出几分垂诞。
那少年却只点点头,便道:“告诉这个袁氏,他父亲的箱子,在‘怡云阁’的婢女花椰手中。”
“凭甚么给她?”一个尖锐的嗓音高声道,立即有许多人附合。
那少年身边的褐衣人突然冷冷的道:“袁伯临死之前曾嘱咐‘不要打开’,你们中有哪一个能做到么?”
众人想回答,可被那人的目光一瞪,竟都打个哆嗦,似乎内心深处的秘密已经被揭露一般,冷汗淋漓,不敢出声。
花椰淡然道:“我能。”
她对箱子中装的是甚么毫不感兴趣。
那白衣少年眼望她笑道:“我就是知道你能,所以才说交给你啊。”
花椰突然面红。
——这是生来头一次,她觉得“高兴”。
花椰低下头,却听那少年道:“王伯,”他唤着“袁记”对面“桂花糕”的老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银块,“麻烦你买口薄皮棺材,将袁伯尸身收殓了罢!”
其实他给的钱买口厚棺材都颇为有余,那王老伯急忙接过,眉眼含笑,连声道:“是、是,毕竟咱们也是邻居一场……”
那少年却不等他讲完,便又道:“这样的话,便没有异议了罢?大家都散了罢!”他似乎有种天生的威严在,众人虽仍议论纷纷,但竟真的四散开了。
花椰却不动,她又抬头,望着那少年,不知如何开口。
白衣少年似乎知道她的心意,淡然笑道:“你我有缘,必会常见。你不必心急。”花椰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见那少年转身欲走,又有些着急:“奴婢!”她唤,那少年回转身,她又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奴婢……还不知公子姓名……”
少年身边的褐衣人似乎很不耐烦,甩袖自管离去。白衣人虽想追他,却还是放不下花椰,无奈而笑:“我叫红央。”他微一犹豫,继续道,“罗红央。”
花椰低下头,望着手中的箱子,微微点头。那少年伸手抚摸她的发,道:“你叫花椰罢,我记得了。”说罢才又转,一边高呼:“韩兄!”一边追上那褐同伴,两人结伴离去。
罗红央……
花椰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转身继续去买别家泡菜。
一路上便听人三五成堆,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兴奋的不似死了人,却似自己中了彩头一般。
——只是,无人知道这“罗红央”究竟,是甚么来历。
(_)五章 被萝卜所虐
张淡香懒洋洋的伸手:“椰子,喂我。”她道。
花椰点头,把碗端过来,舀了一勺豆腐脑,递到张淡香口边来。
张淡香却将口一偏:“用口喂我。”
花椰略为难,但见张淡香似是十分期待,十分无奈,只得自己吃下那一口,含在舌尖,与张淡香相吻,张淡香这才启唇,咽入口去。
房门突然被人撞开,进来的是宋淑君,见花椰与张淡香这般姿态,张淡香还无所谓,只白她一眼,宋淑君自己倒颇有些尴尬,顿了顿才想起自己来干甚么,指着花椰道:“这哪里是‘袁记’的泡菜?你这小蹄子到学会骗人!把私吞了我的银钱还来!”
花椰起身行礼道:“回淑君姑娘,多出来的铜子奴婢已经夹在盒中还给姑娘了。因为没买到‘袁记’的泡菜,所以便受人推荐,买了别一家泡菜。奴婢原先以为泡菜口味应差不多,却惹得淑君姑娘不喜,奴婢向淑君姑娘赔罪了。”说罢又是一个深深的万福。
宋淑君气道:“谁要吃别家泡菜?如不是‘袁记’,不要买回来不就好了?如今却买这些个次品,你这下贱货,赔我钱来!”说罢将手中的泡菜包用力向花椰掷去。花椰未躲,那菜包在她额角散开,菜汁溅她一脸。
张淡香突然坐起身,怒道:“宋淑君,你这是在让我好看?”
宋淑君忙赔笑道:“不是啊,淡香姐姐,你看这个理,我可是赔了银钱,你房里的婢子却就买了这些个难吃的杂碎,这哪里入得口去?”
张淡香冷笑道:“椰子,她给你多少钱?”花椰淡然道:“二十文。”张淡香打开小荷包,从里面拿出二十文,扬手飞出房间,二十个铜钱散在走廊地上,叮当乱响。宋淑君见她这般侮辱自己,脸色憋的紫红。捡罢,丢人,不捡罢,二十文钱那。
张淡香却仍不饶她,起身至门口,指着宋淑君大声道:“二十文钱也敢来老娘房中撒野,也不去打听老娘是甚么身段?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居然当着我的面来欺负我房里的丫头!你不就受那梁提辖宠爱几日,竟敢放肆至此!你仔细以后我叫你没男人再敢碰你!”
宋淑君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深知张淡香的确有这个能力,把自己身边的熟客全抢去,叫自己在这里再混不得这碗饭吃。老鸨子见吵起来了,急忙上来劝架:“哎哟哟!二位姑乃乃这可又怎么啦?平日不都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翻了脸了?”宋淑君怒道:“妈妈,你可得管管她,这‘怡云阁’早不知是谁人的天下?我不过训斥了一个下人……”
老鸨子向她连使眼色,叫她不要再提,进房一看,地上散着泡菜已被花椰拣起又重新包好,接着花椰又来到走廊,蹲身一个一个拣起铜钱,递到宋淑君手中,道:“那‘袁记’的老板今日暴死,因此奴婢没能买到合姑娘口味的泡菜。——姑娘消气,请慢走。”
老鸨子见这婢女如此知事,也有些喜爱。见风波已过,放下心来,想劝劝张淡香,却见张淡香侧身又躺回床榻,道:“妈妈,我累啦。”
老鸨子知道她这是逐客令,刚刚起床哪会又睡,但谁叫她是红牌呢,只得叹着气,推了犹自气个不休的宋淑君下楼。
待他们下楼,张淡香才坐起身,掩上门c下c销,转过身笑道:“你这小蹄子到会做好人!怎得不帮着我骂她?”花椰淡然道:“淡香姐姐命苦,淑君姐姐亦命苦。同一屋檐下,互相容忍些又何难。”
张淡香坐回床上,啐道:“你这贱婢懂些甚么!我们胆敢有一丝示弱,以后这楼里所有的人都会欺负到我们头上来!要在这里生存,就一定要练得周身是刺才不受伤。”
花椰不语。张淡香知她不会懂,也不要她懂。她招花椰到身边来,与她深吻,脱去她的衣物,令花椰赤l躺在床上,扯了她的发带,将她的双手缚在床角柱子上,又解了自己的发带,将她双脚也缚在床角两根床柱上,大大的张着。花椰不知道主子又是想干甚么,却见张淡香拿了那根酸萝卜过来,用舌头舔了一舔,便在她的下身轻轻搔动。
花椰刚开始还保持平静,被张淡香搔了一会之后渐渐便感觉身体有了变化,似乎两腿之间在渴望着甚么。张淡香伸另一手的指甲在她胸上用力一掐,花椰皱眉,张淡香便将那萝卜送入花椰身体少许,却又很快拔出,反复如此。
这种搔动如同搔痒,而且越搔越痒。花椰开始喘息,被绑住的手脚轻轻挣扎。张淡香诘诘笑道:“不许挣扎,要是把丝带弄脱,可不许吃晚饭。”吃不吃饭本也无所谓,但这是主子的命令,花椰只得尽力强忍着下腹的s动,不敢乱动。
张淡香笑道:“乖……”伸手指在她胯上一擦,伸到花椰近前来,道:“你已经湿了,看!”又缩回手指,放在口中一吮,笑道:“现在这可怎么办呢?”
花椰忍得浑身颤抖,颤声道:“全凭……姑娘高兴……”张淡香向她凑过来,道:“你不向我求饶?”花椰咬着唇,只得假装求饶,颤声道:“姑娘,饶了奴婢……”张淡香又用那酸萝卜搔她,道:“大点声嘛,诚恳一点——”花椰无奈道:“淡香姑娘,求你饶过奴婢,求你省省好,饶过奴婢……”随着淡香手的动作加快,她又再次全身颤抖。她要用尽全力才能让手脚保持平静不扭动,任张淡香用那酸萝卜在自己下身擦个不住。她隐隐渴望着张淡香能用那萝卜到自己身体更深的地方,但淡香姑娘没这样做,她也只能忍着。她因忍耐的痛苦而用力向上仰了头,出声呻吟。张淡香皱眉道:“别叫,大白天的。”花椰用力咬住唇,不再出声。
似乎是作弄花椰的够了,张淡香终于将那根萝卜送入她身体深处,然后拔出,又再深深c入。反复十数次,花椰身体深处涌动的欲望终于得到一丝缓解,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些放松。张淡香有些烦了,把萝卜c着便不再理会,将花椰的手脚解开,道:“我要吃豆腐脑。”
(_)六章 花椰受宠
花椰未满足,但自己只是个婢子,主子说饿了,她就得先紧着主子的欲望从事。她刚要拔出还c在身上的萝卜,张淡香却嗔道:“别拿出来,就这样用口喂我。”
花椰应了,很是困难的夹着走到桌前,端过豆腐脑,走回张淡香处,轻轻将一口豆腐脑含在口中,口唇相就,与张淡香亲吻。
张淡香一边与她亲吻,一边伸手抚弄着那根萝卜,惹的花椰喘息。慢慢吃完了整碗,便又躺在床上,命花椰像前一晚那样爱抚自己。花椰褪了她的衣服,手口并用,从自己身下拔出那萝卜,复伸向张淡香身子。却不敢似她待自己这般只搔弄她,令她难受,而是竭尽全力深入又浅出,服侍的张淡香又哭又叫,直到她泄了。
待张淡香倦成一团缩在床里,花椰为她更换被褥,打水净身。过得半晌,张淡香才似乎又活了过来,粉面含春,一开口便又是:“你若是男人……我必嫁你。这辈子……谁也不要,我只要你,椰子。”
花椰不答,为她拆洗被褥。看来这样不行,被褥很快就没得换了。不然做一些比如n布垫子之类的东西?张淡香却突然趴在床上道:“你拿回来的那个箱子,装的是甚么?”
花椰道:“是‘袁记’的老板死前交给我的,我要转交给他儿子。”
张淡香叹息道:“是袁老伯?你说他今天死了?”
花椰点头,淡然道:“就在奴婢面前。”
张淡香啧啧道:“怪可惜的,他家的泡菜比别家好吃太多。”说罢休息片刻,却又想起,道:“你说他就死在你面前?”花椰点头,张淡香讶异道:“那……他是怎样死的?”
花椰淡然道:“奴婢说了,怕姑娘不信。”张淡香笑道:“说来就是,你是我的好椰子,我甚么都信。”
花椰淡然道:“他是老死的。”
张淡香睁大眼,还道自己没听清,又问:“甚么?”花椰重复道:“他是老死的。”张淡香愕然半晌,笑道:“你……椰子,那袁老伯,半个月前我还见过,只有七十余岁模样,老是老些,但身体还健壮,若是生病我还能信,但他怎会老到要死?就算他老死,又怎会死在你面前?”
花椰知道她不信,但秉性不喜说谎,只能住口不言。她要如何向张淡香解释,那袁发是如何在飞出来的门板后面,苍老的如同一具干尸?事情本就太过诡异,她只得沉默不语。
张淡香看她的脸色,觉得她没有说谎,不禁也感到一丝诡异,望了望那箱子。花椰却似乎知道她在想甚么,突然抬头道:“姑娘,那箱子,千万不要打开。”
张淡香与她清澈的目光一触,竟有些心虚,皱眉道:“那箱子又臭又破,我才不稀罕。”她翻了个身,倒在床的另一侧。心中虽仍有些好奇,但不知怎得,她竟不想惹花椰不高兴。
(_)
本就不把男子放在心上的张淡香,越发觉得天下男子都不若她的花椰了。
在这个时代里,皇宫、青楼甚至尼姑庵里,磨镜是常有的事。——磨镜就是就这个时代里对于女性同性恋者的文称:两个女子耳鬓厮磨,就如同对镜缠绵,故有此一说。——皇宫和尼姑庵里是因为男子不常见;而青楼里的磨镜正相反,是因为见惯了男人的色性与轻浮,对男人失望所至。
更何况花椰不同于别人:她是唯一一个对张淡香付出,却又对她一无所求的人。张淡香常要求花椰抚弄自己,直到自己倾泄,甚至按自己的要求的各种姿势,花椰都是极力满足。张淡香对她迷恋至极:只要不上工,便几乎天天与花椰在房中私缠;这楼里人哪怕给花椰一个脸色,张淡香都得拐着弯的为她出气。时间长了,众人都知道花椰是张淡香的内宠,只要张淡香还坐着花魁的宝座,就不敢前来招惹。
这日午后,花椰服侍着张淡香吃了午饭,还未及替她穿衣,老鸨子突然便来拍门:“花椰子可在?”
花椰忙应:“在。”老鸨子道:“楼下有几个人要见你。”
花椰应了,转身向张淡香请示,张淡香还躺在床上,刚刚花椰喂她吃饭,抚弄她的浑身发软,懒洋洋的道:“去罢,可早些回来,姐姐还在这里待你。”花椰应了,拉过被单盖了她的身子,拿起袁发留给自己的那个木箱,转身下楼。
楼下几个打短工模样的人,都是二十来岁年纪,很是拘束不安的站在门前。花椰望了他们一眼,便径自走向其中身着蓝皮小马褂、马褂上打了两个补丁的一人,眼望着他的肩后某一点,道:“你是袁伯的儿子。”——不过要论袁发的年纪,他的儿子的年岁未免有些太年轻了。
那男子有些讶异:“对,我是袁泰,我还没来得及带孝……”花椰打断他道:“你父亲有物留下。”说着,将那盒子递上。
袁泰犹豫片刻,伸手要接,花椰却又一缩手,道:“你父亲临死时曾有话留下。”袁泰不解,花椰望着他的眼,一字一字的道:
“‘千万——不要打开’!”
袁泰及同来的三人,背后都升起一阵y森森的凉气。
过了片刻,袁泰才勉强笑道:“我……我还不知道这里放的是甚么?”
花椰摇头,淡然道:“袁伯这样吩咐了,所以我没有打开过。我只是将他的遗嘱,这样照样传达给你而已。”说罢,再次将那盒子递过。
袁泰接过在手,掂一掂也不甚重,摇一摇也未闻甚么响动,心中疑虑。花椰将盒子给他之后,转身便要走,袁泰却将她叫住:“花姑娘!”
花椰回头,淡然道:“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姑娘’二字不敢当。”
袁泰搔着头道:“是,花……花……这个,我想问一下——我爹,当时……情况到底怎样?”见花椰微微皱眉,急忙解释:“我就这么一个爹……呃不,我的意思是:我就这么一个亲人!我是我爹收养的儿子,他一生待我如己出,而我却居然未能在他床前尽孝……”他眼圈一红。
花椰淡然道:“当时在闹市之中,你家‘袁记’的泡菜铺子的门板突然飞出,我看到你爹爹从里面爬出来,非常苍老。他只说得一句话,便老死了。”
(_)七章 袁发之子袁泰
袁泰呆了半晌,好容易回过神来,有些啼笑皆非:“甚么?老……老死?”
花椰点头道:“我虽不知道你爹爹高寿,但听邻居的议论,他似乎七十开外?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却似乎一百二十岁也不止。”
四人哗然,袁泰好笑道:“姑娘……你没弄错罢?我这个爹是我的……”他一摆手,“陈年旧事也不说了,我和我媳妇刚刚成亲两年余,我爹爹算算年纪刚刚四十开外,怎么会老死?甚么七十岁又像是一百二十岁?”他边笑边摇头。
花椰淡然道:“奴婢从不说谎。”
袁泰回头向自己的朋友们互相看了一眼,众人皆觉不可思议。袁泰回过头,见花椰欲走,又叫住她道:“姑娘!等下,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花椰站住,袁泰道:“我们同来四人,我与我爹相貌全然不像,而且我还没来得及带孝,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姓袁?你可见过我吗?”
花椰摇头,淡然道:“不,奴婢未曾见过你。”说着目光看向他肩后的某处,“但奴婢识得袁老伯。”
四个男人同时变色,这话说的就似乎是袁发给花椰指示了,哪个是自己儿子一般!四人情不自禁同时回头向袁泰肩后望去——当然甚么也没有。
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