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经历过那对于我人族来说无比黑暗的太古时代,那个玄霖师叔您,以及我都不曾经历过的时代,人族居于世界底层,为妖族奴役,没有丝毫自由与尊严可言,人命比草芥都不如。”
“为了历史这一幕永远不再重演,才有我太虚观无数漫长岁月,一直隐世不出,监视天荒广陆。”林道寒平静说道:“按照你们的方针行事,成败先不说,但注定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妖界一旦异动,因我们而引起内乱的人界,就会万劫不复。”
林道寒静静同玄霖道尊对视着。
“上古末年,两界战争后,古皇一脉力量衰落,为戾皇所弑,之后众多实力联合起来废黜击杀戾皇,却因此而导致我神州浩土力量大损,以至于输了之后的一场两界战争,荒古星海时至今日都还在妖族掌控中。”
林道寒的语气始终平静无波:“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戾皇独夫残暴的例子就摆在眼前,玄霖师叔,还请您们三思。”
被林道寒顶撞,玄霖道尊也不恼,情绪没有丝毫变化,事实上,即便主张不同,他也极为欣赏眼前这个青年。
“太古年间。我人族为何能推翻妖族,崛起于天元大世界?便是因为力量集中,有明确领导。”玄霖道尊淡淡说道:“人皇统治。万千权利集于一身,皇者思想稍有偏差。确实有可能走向极端。”
“但我太虚观则不同,在这里,就算是观主也不可能独断专行。”
听到这句似乎意有所指的话,林道寒微微垂下眼帘,静静答道:“师叔方才也说过了,天道有恒,而人心善变。”
当真正高处不胜寒时,谁能保证自己还保持初衷?
玄霖道尊看向林道寒。淡淡说道:“我辈修行,体悟天道,却不是要融于天地,而是为了超脱天地之外,我还是我,把握不住本心,谈何修道?”
“我辈修道之人,一颗道心永恒,但也正因为这样,道心永恒。本心也是永恒。”林道寒的声音有些飘渺:“永不满足,永远向上,永远渴求更多。这就是我们。”
“这就是,人。”
林道寒微微摇头,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心不变,而本心放纵,自古以来,却有几人能真正把握住?”
太虚观保守派与激进派的分歧对立,并不仅仅存在于路线方针上。
他朝着玄霖道尊和云嬛道尊拱了拱手,又朝石天毅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道寒同玄霖道尊之间短暂交谈,云嬛道尊和石天毅静立一旁始终没有插话。这时看着林道寒转身离去,石天毅眸光微微闪动。注视着那个青衣身影缓缓消失在白云之间。
不管是他,还是景桓侯梁安,又或者其他人,太虚观激进派收罗大量天才人物,其实最终指向的目标,都是那个看似普通平凡的青年人。
石天毅收回自己的目光,轻轻吐出一口气:“首先是我那好弟弟,然后是汪林,接着才是其他……”
玄霖道尊和云嬛道尊都淡淡看了他一眼,一起微微颔首。
与汪林一战,让石天毅蓄养多年的气势受了打击,但却也让他在心性意志上变得更加沉稳,成功发生蜕变。
只要之后天龙古域中可以击败石天昊,蜕变就可以彻底完成,他反而能更上一层楼。
云嬛道尊向着玄霖道尊拱手一礼后便即离开,玄霖道尊也不多说什么,带着石天毅继续前行,两人一起来到一处洞天中,刚一进来,就见里面有两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并非实体,而是以法力投影至此,明显是做客,但却居于主位之上。
只是他的身影完全包裹在一团白色云气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他静静坐在那里,身体周围一阴一阳,一黑一白两道法力转动,仿佛天地两极。
太虚观当代观主,雁南来。
在雁南来的对面坐着的人,却是一个小小孩童,只是这个小孩子神情宁静,目光中沧桑至极。
石天毅见了这个孩童,当即行礼:“师父。”
这孩童模样的人,便是石天毅拜入太虚观山门后的亲传师父,匡恒。
他与雁南来、玄霖道尊是同一辈人,和玄霖道尊一样都是太虚观太上长老会成员,元神三重的大佬,得道更在玄霖道尊以前。
石天毅向雁南来、匡恒都行过礼后,匡恒淡淡说道:“站在一边旁听。”
他模样看起来仿佛幼童,但声音却极为苍老,综合在一起,产生一种怪异的扭曲感,极为的不协调。
到了匡恒这样的修为,元神合道,几乎完全超脱天地之外,一举一动都应和谐无比。
但偏偏匡恒就正好相反,那撕裂一般的扭曲感无处不在,可是如果细细体味,却能从中发现一种近乎完美的和谐,这种感觉玄之又玄。
在玄霖道尊也落座后,匡恒看向对面隐于白云之间的雁南来,淡淡说道:“天辙峰剑会上,众目睽睽,那玄门之主林锋额头处出现黑白交融阴阳相济的图纹,观主怎么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