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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一手持念珠,一手持禅杖,走在苏州城的街头,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眼中似有感怀之色,不由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自他离开了金山寺,一路跋涉,来到这苏州城,体察这世俗红尘,借以感悟佛门真谛,对于佛法的领悟又深了些许,甚至就连心中的不宁似乎都平静了许多。
走在街头,忽然听到身边一个妇人道:“娃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娘带你去看大夫。”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妇人身边的小童不过六七岁年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娘亲,我肚子疼!”
“娃儿不哭,娘带你去许大夫那儿,吃上一剂药就没事了。”妇人一边说着牵起小童的手掌就向前走去。
法海听到身边这mǔ_zǐ 两人的对话,心中却不由一动,几乎是下意识道:“阿弥陀佛,敢问这位女施主,那许大夫是何人?”
那妇人听到声音后略带警惕的向身边看来,待见到问话之人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之后,神色才稍稍放松,笑道:“这位老师傅莫非是外地来的,连许大夫是谁都不知道?”
法海闻言笑道:“女施主猜的不错,贫僧乃镇江府金山寺僧人,确实不知。”
妇人道:“要说这许神医,那可真是说来话长,据说他原本是钱塘的书生,后来不知道怎的来到了苏州,开起了药铺……”
法海在一旁安静的听着那妇人说起许仙在苏州城的种种光荣事迹,等对方说完之后,不禁出言赞道:“照你说来,这位许施主可是大大的好人!”
心中也是有些感叹,他第一次在杭州见到许仙之时,就已经看出对方身具佛性,乃是有大智慧,大毅力之辈,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许仙心性纯良,是大善之人,甚至连他都忍不住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渡他入佛门,这一点即便是到现在都仍旧没有改变。
而上一次自家师父特地将许仙唤回金山寺中,赠与他一块残境,更是让他觉得许仙身上必定有不凡之处,否则怎会得自己师父他老人家如此对待?
听到法海的话之后,那妇人又笑道:“老师傅有所不知,许神医家中还有一位姐姐,同样医术高超,简直是菩萨下凡。”当下又说起白素贞的种种事情来。
“哦?还有这种事?”
法海听罢,不由称奇道:“一门双善人,却是极为难得。”
“是啊!”
妇人无不感叹道:“不过依我看,那位白娘娘同许大夫的关系倒不像是什么姐弟,反而像是夫妻多些……”又随意说了几句,眼见身边娃子又哭了起来,就匆匆离开了。
“白娘娘……”
法海口中默默念道,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变化,自语道:“保安堂……”迈步向前走去。
一路向过往的行人打听,没过多久就来到近城郊处的一条宽阔街道上,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保安堂的招牌,向前没走几步,待得看清堂中那道白色的身影,法海面色不由一变,张口道:“白娘娘,白娘娘,原来是你,白素贞……”神色间多了几分肃然之色,往事一幕幕,一一浮现在眼前。
原地静静站了片刻,便即转身向远处走去。
保安堂中,白素贞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向远处的街道,却见行人来往匆匆,早已不见了法海的身影,眼中不由露出几分疑惑之色,就在刚刚,她蓦地升起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但只是一刹那,便就消失不见。
许仙察觉到身边之人的变化,问道:“姐姐,怎么了?”
白素贞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等到午后,两人便回了郊外的府宅,偌大的庭院空空荡荡,透出几分清幽之气,并不见小青的身影。这几天的时间里,小青很少呆在府里,自她炼化完琼姬湖的水神印,就已经开始逐步的往杭州的方向炼化水系,添入到水神印当中。
白云悠悠,青冥万里,两人安然坐在亭中,许仙看着面前的白素贞,却不由得想起她同法海之间的恩怨,笑问道:“姐姐,你当时怎么知道法海他得到佛祖赐下的金丹的?”
白素贞听到他的话后,道:“说来也巧,当时那法海正好在青城山附近的洞府中修行,不料却被我瞧见了,自然是记在了心上。恰好那一日我见有仙光下凡,普照四野,便悄悄潜了过去。”
“原来如此!”
许仙听罢,心中不禁感慨,先是捕蛇老人差点害了白素贞的性命,后有白素贞夺丹阻道之仇,这场纠缠了千年的因果,究竟谁是谁非呢?恐怕难以一言盖定。
本待说些什么,耳边忽然听到一连串的大笑之声,声如洪钟,一人道:“白素贞,没想到你还记得当年的事,老衲我寻你寻得好苦啊!”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许仙与白素贞脸色皆是一变,后者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慌乱之色,互相对视一眼,目光向前方投去,只见一名身披黄色袈裟,手持禅杖的老僧不知何时出现在府邸当中。
“法海!”许仙与白素贞神色凝重,异口同声道。
白素贞脸上的慌乱之色一闪而逝,轻轻咬了咬粉唇,质问道:“法海,当年我夺了你的丹药确有不对之处,但却也有因在先,你前世之身亦差点害了我的性命,你我算是扯平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法海神色平静,道:“我未曾害了你的性命,你却抢吃了我的七颗神丹,如何能够算是扯平?”
白素贞闻言不禁气恼道:“大师您这句话不觉得有些强词夺理吗?若不是小牧童救下我,我又岂会有性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