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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2 / 2)

从机场出来车子进入广州市区,她恍然想起已经整整五个月没有余清扬的消息了,“难道……”一种不祥涌上了心头,“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拿出手机找出余清扬的号码,犹疑了一下,“唉,”她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放进了手袋,“这会儿,他忙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现在全国都在闹‘非典’,他的呼吸机肯定供不应求,况且他又是个事业型的男人……”


离开广州两个月了,潮湿的空气中花的芬芳使她很快就忘了一切不快。经历了“非典”的广州更加妩媚动人,人们脸上洋溢着轻松和喜悦的笑容。啊,生活是美好的……


车子飞快地朝公司开去,这次在雪城的工作进展很快,各方面的关系都捋得很顺。王志南爬得也很快,已经是处长了,他负责的正好是全省银行系统设备的这一块儿,不想直接和他打交道,她准备把已经疏通好的关系交给林茹。


刚到公司门口,手机就响了。


“阿染,”手机里传来林茹诡秘的声音,“嗯,刚刚接到清扬的电话……”


“哦,”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怎么,你们好久没联系了,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到了,见面再说吧,挂了。”


“这个林茹竟然和自己装傻,该不是被收买了吧?”从车上下来她想,“他终于来电话了……”


“阿染,”林茹迎上来嬉笑道,“这么敬业呀,怎么,连家都不回就直接来公司了?”


“想你呀,”她张开手臂抱住林茹,随即笑道,“我们单身女人哪有家……”


“鬼丫头,”林茹嗔道,“清扬在电话里跟我诉苦哪,说你太无情了,换了手机,搬了家,甚至回老家过年也不告诉他。”


“这能怪我吗,”她脸一沉拉着林茹走进了办公室,“整整三个月他好像从人间蒸发了,手机关机,公司电话也没人接。所以,这两个月我要惩罚他。”


“行了,”林茹顺手带上门说,“你别嘴硬了,清扬这样的男人是最适合你的。差不多就行了,别玩得太过火了,男人不是天生就该哄女人的,现在是非常时期,他没联系你,肯定是太忙了。别忘了,清扬可是个事业型的男人呀……”


“我也是事业型的女人呀!”她愤愤地把手一挥,“男人是最不能惯的,什么都由着他们,我们女人岂不成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吗?”


“唉———”林茹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就是爱,女人一旦坠入情网,就变成了爱情的奴隶……”


“怎么?”她诧异地伸手摸了摸林茹的脑门,“阿茹,你没发烧吧,这不像是你说的话呀,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如此动心,我倒是真的要见见,”说着她抓起了写字台上的电话,“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今晚我请客!”


“别,不……”林茹顿时脸色煞白,忙说,“他很忙,他现在不在广州……”


“哈,”她笑道,“什么男人呀,让你这么紧张,该不是太优秀了吧,难道还怕我跟你抢不成……”


“阿染,”林茹的心紧张得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为了掩饰忙岔开了话题,“外公外婆身体还好吧?”


“好,这次闹‘非典’,他们的情绪一点也没受影响。”


“这当然都是你的功劳了,你这个从重疫区来的人都毫发无损,他们当然也不紧张了。”


“是呀,现在到处人心惶惶,谈‘非’色变,这简直是人类历史上的又一场浩劫呀。”


“可听说有不少人在这场灾难中发了财……”


“这种人真的该下地狱。”


沈染恨恨地说,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是段承志打来的。


“怎么,大总监,”他戏谑道,“一回来就上班了。”


“老哥,”她撒娇道,“好想你哟……”


“大小姐,”段承志笑道,“不是想我吧,是想让我请你吃饭吧,你说吧去哪吃,不过,不许带男朋友!”


“吃醋了吧,”她故意调侃道,“我偏要带,去花园酒店。”


“阿染,”段承志正色道,“我们要谈正经事,你最好不要带……”


“老哥,”她也一本正经地说,“谈正事就更要带了,非带‘他’去不可。”


“唉,”段承志叹道,“小妹,真拿你没办法,总是那么任性。好吧,晚上七点花园酒店三楼。”


“嘻,别那么沉重好不好,”她嬉笑道,“我是带阿茹去,我不想直接和王志南打交道,今后雪城和东北的业务就全交给她了。”


“阿茹,”放下电话她对林茹说,“晚上我们一起去花园酒店,我表哥请客。”


“噢,是董事长请……”


林茹惊喜地跳了起来,沈染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那么大声嚷嚷,注意影响。”


段承志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实际上就是董事长,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林茹来广州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有机会去五星级的花园酒店,她很兴奋,趁势抱住沈染使劲亲了一下。


“阿茹,表哥找我主要是谈东北的市场情况。”


“阿染,”林茹听出了什么,关切地问,“你这次在雪城待了两个月,见到他了吗?”


“没有,”她很干脆地说,“这次,东北三省我都跑遍了,表哥的关系我都基本上捋顺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后东北的市场就交给你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阿染,”林茹感激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谢谢!”


林茹当然知道,这等于是沈染送钱给自己,按公司规定每销售一台fh…j,都有一定比例的提成。


“谢什么,”她一笑抽回了自己的手,“就算我赞助你在老家给爸妈盖房了。”


林茹把公司最近两个月的生产、销售和发生的事,一一向沈染做了汇报。


吃过午饭,林茹突然提议:“我们去广州大桥南的颐景花园看楼吧。”


“阿茹,是不是你男朋友想帮你买靓屋呀?”


“不是,昨天和肥仔通电话,他在那里的售楼处做主管,要我们去看看房。”


“唉,没钱呀,”沈染叹道,“我手里只有这两个月的工资,连交首期的钱都不够。明年吧,明年有了红利,我再考虑买房。”


“我们先去看看吧,听说那里的环境很好,房价也不贵。”


“算了,看好了又没钱,心里怪痒痒的。”


“去吧,感受一下也好嘛,也有个奋斗的目标呀,再说我们也好久没见肥仔了。”


车子一开进颐景花园,沈染就喜欢上这里的环境了,交通方便,购物也方便,离小区五十米就有个很大的超市。


这里的房子已经卖了一大半了,肥仔一见面就热情地带她们看了几套房子,沈染还真的看上了顶楼一套东南向的两室一厅。回到售楼处她心里直痒痒,那套房子采光好,主人房和客厅有两个大阳台朝南向,另一间房朝东向,门朝北,南北对流冬暖夏凉,在广州这样的房子是最好的布局和朝向。


“怎么样?”肥仔看出她对顶楼的那套房子动了心,“现在是广州房价最低的时候,这套房子82平米,标价才42。8万,因为你是阿茹最好的朋友,”他讨好地说,“为了阿茹,我还可以帮你打个折。”


“死猪头,”林茹当胸给了他一拳,嗔道,“嘴巴别那么甜,我才不领情哪。”


“好,好,是我自作多情,”说着肥仔在计算机上打出一组数字,“40。9万,这是我最大的权限了,不挣你一分钱。”他又看了林茹一眼,仗义地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广州市再也买不到这么好、这么便宜的房子了,不出两年这里的房子肯定升值……”


“是呀,”沈染心想,“要不先找表哥借钱,付首期,反正明年就能分红了,再还他……”


“阿染,”林茹也在一旁催道,“我看你就别犹豫了,既然肥仔这么仗义,不挣你的钱,我们就赏他这个脸吧,再说这套房子我都看上了,要是有人给我出钱,我也想要……”


“你说什么?”她盯住林茹问,“什么叫要是有人出钱……”


“她说得没错,”余清扬推开售楼处的门走了进来,“这套房子我们要了。”


“阿茹,你在搞什么搞……”


看到余清扬,她明白了,林茹早就和这个男人串通一气了,把自己给“卖”了。


“嘻,不这样你能来嘛,”林茹拉起肥仔就往外走,“我们先出去,让他们自己商量搞定。”


余清扬的口气使沈染想起了那年,在北京路guess专卖店,也是这句话,“这套我们要了”,可当时只是两套衣服,不过两千多……


看到沈染怔怔地看着自己,他一笑拉住了她的手,“染,原谅我这么长时间没和你联系,”他又赶紧纠正,“年前确实是我太忙,又不在广州,销售情况也不好,所以没心思给你电话。可春节,我回到广州给你电话,你已经换了手机,又回了雪城,这期间我往你的公司打了无数的电话,天地良心,不信你问阿茹……”


“不要说了,”她把手一摆,“我不能接受你的……”


“染,”余清扬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太了解她的个性了,于是忙打断她的话,“是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天……”他及时打住了,他知道不可以把全部真相告诉她,如果她知道,他已经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千万富翁,那他将会永远失去她。她一定认为自己是个最大的不可饶恕的罪人,她会认为自己发的是国难财。所以他必须时时告诫自己,到死都不能告诉她自己到底有多少钱,更不能告诉她这笔钱是怎么赚的……


“这段时间我卖掉了两百多台机器……”


“一台机器售价三万九千元,成本价是三万元,除去各项开支和提成、回扣,”沈染算了一下说,“你顶多能赚一百万,再说你的公司今后还要发展,还需要资金……”


“你放心,我是个男人,”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当然以事业为重了,为你买房不会影响公司的发展,资金的运转……”


“余清扬,老实告诉我,你这次到底赚了多少钱,你该不是发了什么不义之财吧?!”


沈染的话让余清扬打了个冷战,汗刷地冒了出来。


“染,”他脑子一转,忙说,“你误会了,我是说先帮你付首期,”他拿过桌上的计算机,算了一下说,“首期要付四成,也就十六万多一点,我还是能付得起。”


“那好,除去我先前给你的那五万元,剩下的算是我向借你的。”


“好,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就签合同,钱我已经带来了。”


说着余清扬用一个不易察觉的动作擦去了头上冒出的一层冷汗。


林茹和华仔总是聚少离多,华仔一下摄制组拍片至少要两三个月,有时他刚回广州林茹又恰好出差。最近林茹时常感到头晕、腰酸、腿软、乏力,脸色也越来越差。华仔签约了新加坡一家影视公司的六十集大型古装武打片,离开广州前他一再叮嘱,要她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可现在去一次医院,各项检查做下来少说也要一千多。为了供林芸上大学,为了在老家盖楼,她不放过一切机会拼命赚钱,而她对自己却很苛刻,能省就省,从不乱花一分钱。她和华仔之间一直保持着经济独立,她从不向他要求过什么,她时常想好在自己还年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林芸毕业后在广州一个有名的职业技校当老师。华仔已经在珠江边买了一套三房两厅,但聪明的林芸好像看出姐姐和他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她始终不肯搬进去住。林茹心里当然更加明白,自己比华仔大两岁,他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影迷、歌迷和追他的女孩不计其数,再说他爱的不是自己,和自己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报恩。


她实在是太爱他了,虽然她嘴上说:我对你从没有什么奢望,我爱你,不管你和我在一起多久,哪怕明天你就离开我,我也无怨无悔!“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们曾经那么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地爱过,我这辈子就没白活。死也值了!”可她心里却渴望能和他厮守下去……


这几年肥仔一直在默默地关心着林茹,他在房地产开发这行干得有了一些起色,现在的年收入也有六位数了。他知道林茹只是把他当哥们,他也知道她和华仔的关系,但他更明白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他需要的是时间,需要的是耐力和等待……


华仔不在广州时,林茹就会回到花影的那套出租屋和林芸一起住。尽管她爱华仔,可不知为什么,她对结婚始终有一种畏惧心理,不管和华仔有没有结果,她都不想涉足婚姻。她需要爱情,但她更喜欢自由,她希望自己始终能拥有一个自由的空间,这大概是很多现代人追求的生活方式吧。


华仔离开广州后,林茹又去了雪城,更新的第二代fh…j,通过王志南的关系已经进入了东北三省的各银行和基层储蓄所。


自从离开沈染,选择了放弃爱情的仕途之路,王志南变了,他的野心越来越膨胀。既然没了爱情,那他就要充分利用行长乘龙快婿这个优势,收罗编织自己的关系网,他的势力范围很快从本省发展到整个东北地区。


林茹当然知道他和沈染的关系,当年她找到王志南就地亮出了这张底牌,把副总、财务总监沈染的名片推到他眼前。


“王处,”随后她又递上了自己业务经理的名片,“阿染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表哥段行长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


“哈……”他爽声一笑,“林小姐既然这么开诚布公,我也就不想多说什么,段行长和阿染的账我当然要买,我可以帮你在整个东北地区打开销路……”他沉吟了一下刚要说什么,林茹赶紧把话接了过去,“王处,人情归人情,关系归关系。”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单刀直入道,“既然我们做的是生意,那么要有做生意的规矩,每台fh…j的回扣……”


“哈哈……”


他笑着往椅子上一靠,做了一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


“林小姐,你称呼我什么?”


“王处呀。”


林茹疑惑地看着他,他随即收敛了笑容。


“你既然叫我王处,那我的身份……”


林茹恍然大悟,他是个“官身”,当然忌讳“回扣”这样的字眼了,回扣和贿赂其实是同出一辙的。


于是她笑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打这以后王志南每次出差来广州,都希望能见到沈染,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当面谢罪的机会,但沈染始终没有再见他。每次她都安排林茹负责全程接待,就连段承志请客也是林茹作陪,既然大家现在是生意上的往来,那么就只谈生意,只谈利益。


沈染越是不见,王志南就越发渴望见到她。


那年他和匡曼芳来广州出差,在北京路步行街的guess专卖店和沈染邂逅,匡曼芳就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他还在深深爱着沈染,这是她绝不容许的。她警告那时还是一个小科长的王志南:“我匡曼芳能让你上去,也能让你下来!你没有别的选择,你只能爱我,也只有我能让你实现抱负,扶摇直上……”


他又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作为一个大男人,自己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不能爱自己所爱的人,是多么的悲哀。他恨匡曼芳,恨优越的家庭环境造就了她飞扬跋扈的性格,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永远没有男人的自尊。从那时起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利用这个女人给他创造的所有机会,使自己尽快升职,尽快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在这个社会上有了坚实的基础、稳固的地位,才能早日摆脱这个女人的桎梏。


这年的大年初一,他和匡曼芳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她六十岁的老爸正在办退休手续,而三十三岁的王志南已经羽翼丰满大权在握。匡曼芳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然是飞扬跋扈,在众人面前和他说话的语气咄咄人。


王志南突然一反往日的谦谦君子形象,毫不客气地把她顶了回去。匡曼芳完全傻掉了,在自己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老公,竟敢在大年的家宴上当着众亲戚的面顶撞自己,她着实受不了了。


“你,你,”匡曼芳指着他叫道,“王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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